第九十章 靈鷲山

第九十章 靈鷲山

見那幾人走得遠了,明已和尚這才捂着胸口,喘了幾口氣,道:“可真是嚇壞小僧了。”

敖澤笑道:“你這和尚,不陰別人就不錯了,別人還能嚇到你?不過人家要是再喊同伴過來,可就糟糕了。”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還知道謹慎起來了。”

敖澤道:“不是我謹慎,而是你真的設局,弄來了這幾萬兩銀子,任誰都會眼紅的,看他們剛才那氣沖沖的樣子,顯然是不想就這麼讓你拿走這麼多銀子,肯定還會想辦法的,到時候傾城而來,就靠咱們兩個,可是打不過那麼多人。”

明已和尚道:“那敖公子可有什麼好辦法沒,讓咱們避開那些人?”

敖澤道:“能有什麼辦法,趁着他們離開,咱們還是趕緊跑吧,離的這兒越遠越好。”

明已和尚道:“可是這草原之上,一片茫茫,向哪裏跑才好?”

敖澤道:“你不是要朝覲佛祖么,咱們就向南邊去。”

明已和尚道:“那不是正好要路過白沙瓦城?”

敖澤道:“你這和尚怎麼糊塗了呢,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可是你說的,現在怎麼給忘了?”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說得極是,不過咱們不能離開這裏?”

敖澤奇道:“那你要做什麼?”

明已和尚道:“你還記得咱們剛到這裏之時,那些牧民又是送酒又是送肉的,當時小僧就覺着奇怪,後來進城的時候,又見許多牧民提着瓦罐,愁眉苦臉地從城中出來,最後才知道應該是那城主藉著禮佛的名義,在盤剝牧民和城中的居民,所以小僧這才布了局,弄來這麼多銀子,可不是為了小僧自己享受,而是要把這些銀子還給那些被盤剝之人的。”

敖澤怔怔地看着明已和尚許多,最後道:“你這和尚還真是與眾不同,那你可想好怎麼把這些銀子還給他們么?”

明已和尚道:“小僧也想過此事,如果挨家挨戶去詢問,這麼多人咱們也問不過來,所以小僧就想,把這些銀子灑在這片草原之上,不管是牧民,還是過往客商,都有機會拾到這些銀子,有緣者得之。”

敖澤道:“這個法子好是好,就怕被有心人給利用了,啥也不幹專門四處找銀子。”

明已和尚道:“咱們這兩天辛苦一些,盡量把這些銀子撒得更廣一些,我相信佛祖會讓有緣人得到這些銀子的。”

敖澤道:“不過城裏的那些僧人追來怎麼辦?”

明已和尚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出拳將周圍的石塊擊得混亂一片,朝着山下擊出了幾十丈的距離,這才又回來。

敖澤道:“你這是做什麼?”

明已和尚在這些被擊打過的地方,又撒上了幾百兩銀子,道:“讓那些人覺着咱們是分贓不均,大打出手,向山下去了,咱們就躲在山上,到了天黑之後,再去把銀子撒在草原之上。”

兩人在山上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藏好,等了一個多時辰,果然見到許多人從山下走了過來,此時天色已黑,那些人都打起了火把,來到山上后,卻看地上散落着許多銀子,都來了勁頭,打着火把去撿銀子。

其中一個面目較老的紅衣僧人,藉著火光向四周看了看,又向一旁的一個僧人——正是先前圍攻明已和尚的僧人——問道:“你們就是從這裏離開的?”

敖澤遠遠看去,這老僧氣息穩重,步伐矯健,目光銳利,走了這麼遠的路,氣息都沒有一絲紊亂,不禁心道,看來這就是他們請來的援手了,看樣子這老僧的確是個高手。生怕被那老僧看到,連忙又低下了頭。

一旁的僧人連忙道:“弟子幾人在這裏與那僧人鬥了一陣,只可惜不是他的對手,讓他們給跑了。”

那些忙着撿銀子的人,有人手裏都握着幾塊銀子,找了一陣再也找不到銀子后,這才又走到那老僧身邊,道:“看來那兩人一定是分贓不均,再此大打出手起來。”

那老僧哼了一聲,道:“小小障眼法都看出來,真是沒用。”

眾人聽到老僧訓斥,也不敢說話,只是低着頭不說話,將手中的銀子藏了起來。

那老僧又想了好一陣,又道:“從今天起把住各個要道,仔細盤查過往之人,務必要將那兩人擒住。”說完,就領着一眾人向山下去了。

敖澤見那些人向山下走去,不禁向明已和尚問道:“那老頭看着也算是見識多廣,怎麼就不懷疑咱們在山上?”

明已和尚笑道:“只怪小僧撒得銀子有些少,看着像是咱們下山去了,其實是讓人覺着咱們還留在山上,但是在那老僧看來,咱們這麼做不過是故布疑陣罷了,這山上什麼都沒有,咱們為何要留在山上,肯定是下山去了。”

敖澤道:“這又是為何?”

明已和尚道:“正是因為那老僧見識多廣,所以才會比別人多想一步,豈不知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也?!”

敖澤笑道:“你這和尚要是統兵打仗的話,一定是個讓人頭疼的狡詐將軍。”

明已和尚道:“打打殺殺可不是小僧所願。”

兩人等了兩個多時辰,見那些人已經走得遠了,也沒有附近暗中盯視,這才從山上下來,按照先前說的,在這廣袤的草原上快速奔馳,邊走邊將銀子灑落在草原之上,只是在牧民放牧的地方稍微多撒一些銀子罷了。

白天的時候,則繼續藏在附近的山上。兩人忽東忽西,行蹤令人琢磨不定,而且只在夜晚的時候活動,幾乎是悄無聲息。

那些人雖然堵住了個個路口,但是始終沒有發現敖澤與明已和尚的蹤影。

就這麼過了五六天的時間,幾萬兩銀子也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翡翠扳指,這東西別看小小的一塊,但是價值不菲,明已和尚自己留着也沒有什麼用處,便給了敖澤,道:“這扳指,敖公子留着吧,就當是這幾天來陪小僧東奔西走的酬勞吧。”

敖澤笑嘻嘻地接過扳指,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把扳指放進口袋中,又取出了幾千兩銀子,交給明已和尚,道:“我這裏還有一些銀子,算是為大師如此慈悲之心出一份力吧。”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敖公子有如此善舉,定會有福報的。”

敖澤道:“散了這些銀子,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的。”

兩人將這些銀子散出去以後,這才又趁着夜色,撿小路遠遠地離開了這裏。

一路走下去,走了差不多有十幾天,草原漸漸稀少,卻而代之的則是茂盛的植被,水流潺潺,山上也不再光禿禿的一片,而是蔥蔥鬱郁很是秀美,與那草原幾乎是兩個天地。

不過,到了這裏之後,卻不見有多少人,只有在稍大一些村鎮,才能見到燈火明亮的景象。

雖然這裏已經靠近佛祖悟道的地方,不過在這裏並不見有多少僧人,就算有僧人,也是衣着破爛,並不見一絲出家人的超然自得的樣子,寺院就更是少見,幾天走下去,卻只見一些殘破的寺院,哪裏還能族人。

不過這裏的普通民眾卻大都是滿臉的喜悅,就像對生活很滿足受用似的。

敖澤不禁向明已和尚問道:“這裏已經離佛祖不遠了,怎麼不見有僧人,就算有僧人也是一副愁苦的模樣,哪有一絲出家人的樣子?”

明已和尚只是嘆了一口氣,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兩人是第一次來到這人,人生地不熟的,只得向他人詢問靈鷲山怎麼走,問了許多人,可是他們都只是搖搖頭,說從來就沒有領說過有靈鷲山這麼一個地方。

佛祖講經說法之地按說應該很有名氣才對,怎麼這裏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明已和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裏人給感染了似的,漸漸地也變成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卻在想着這裏的人怎麼不知道靈鷲山呢?還是根本就沒有靈鷲山?

敖澤見明已和尚如此模樣,便問道:“大師為何這些日子來變得如此愁眉苦臉的,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心事么?”

明已和尚道:“這些天問了那麼多人,竟然都不知道靈鷲山在哪裏,不知是不是小僧記錯了,還是這裏根本就沒有靈鷲山?。”

敖澤道:“我在太學院裏的藏書閣看過一些佛經故事,上面好像說過,佛祖就是在靈鷲山講經說法,應該是不會錯的。”

明已和尚道:“這裏應該已經很靠近佛祖的降生地,可是這裏卻沒有一絲佛國的樣子,真是讓人覺着蹊蹺。”

敖澤道:“咱們再往前走走,找個佛寺去問問,那裏的僧人說不定會知道靈鷲山在哪裏。”

明已和尚雖然心中依舊覺着甚是蹊蹺,可是卻也沒有辦法,只能慢慢地去問,希望能問出靈鷲山的線索。

兩人又走了兩天,終於看到在遠處的山腳下有座還算像樣的精舍,這才匆匆趕了過去,去到近前,卻見這精舍也是有些殘破,不過還算是乾淨,看樣子應該是有人經常打掃。

敖澤與明已和尚到了精舍門前,只見大門緊閉,裏面也聽不到什麼聲響,不像是有人在樣子。

明已和尚推了推門,是被拴着的,露出一絲欣喜,便用力地敲了敲門。

敖澤笑道:“這裏應該是沒人了,咱們走進去就是,還用得着去敲門?”

明已和尚道:“這門是從裏面拴着的,應該是有人的。”

可是過了一陣,一旁的草棚中走出一個白髮蒼蒼衣衫襤褸的老者,身子佝僂着,枯瘦如柴,向敖澤與明已和尚道:“那裏沒有人了,你們還是走吧。”

明已和尚道:“我們是外來的行腳僧,路過這裏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宿。”

那老者道:“這裏面的人幾天前,都已經搬走了,裏面空空一片,你們還是去別處借宿吧。”

明已和尚皺了一下眉頭,聽這老者的意思,並不想讓他們在此多做停留似的,便又問道:“那老伯知道這裏的人去了哪裏么?”

那老者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就見他們幾天前匆匆搬離了這裏,我這一把年紀的人,怎麼能跟得上他們?!”

明已和尚笑道:“既然這裏已經沒人有了,那便是無主之物,小僧倒是要進去看看。”說著,便用力地向門上推去,直推得這門吱吱作響。

那老者又道:“你這人即是出家人,豈能不知‘不貪慾,不嗔恚’,占人寺廟便是犯了貪慾,強開別人房門,便是犯了忿怒,豈是出家人的行徑?!”

明已和尚卻笑了笑,想那老者道:“那你管得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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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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