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幽囚醫仙山
“蕭沖!百雀兒是我的丫鬟,你三番五次想對她圖謀不軌,是聖古國沒有女人了嗎?!”
在石台上,盤軒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
“少廢話!待殺了你,我自會明媒正娶,將她抬回宮去,免得她跟你受苦。看招吧!”
“哼!就憑你!”盤軒怒喝道。他右手握拳陳於胸前,食指半曲。左手並指,依次點在天突、神藏、梁門三穴,連成一條折線。
“長天訣!”蕭沖執劍而立,口中念念有詞,劍氣成旋衝天而起,一劍之勢甚至超出了青統領的一拳!並非是他修為已強大到青統領那樣的小奪天境,而是凡是世間有名的兵刃神器皆有其獨有的使用口訣,劍有劍訣,刀有刀訣,槍有槍訣,斧有斧訣。雖然使用口訣后兵刃神器的威力與用兵者的境界有些關係,但是單憑兵刃神器自身的威能便遠超過了使用人的境界,更何況是兵甲榜上有名的弱水長天劍!
長天訣,就是弱水長天劍的口訣之一!
只見蕭沖豎劍於前,弱水長天劍的劍氣像黑色的氣旋一樣在他周圍越轉越快,他衣袍鼓起,亂髮飄飛,突然他的黑色長劍猛地一揮,一道墨色的劍光橫劈而出。圍觀眾人只是望見那劍光,便覺心頭駭然,寒毛聳豎起來。
而盤軒卻渾然不覺一般,既沒有使出化金剛的皮肉功夫,也沒有打百器拳的意圖。他屈指而立,迎着浩大無匹的黑暗劍光走去,如同螢光撲向夜空。
人們驚得張大了嘴巴。他這是準備赴死了嗎?
一息之間,盤軒消失在了黑暗中。
……
黑色的劍氣像一條巨蟒吞噬了盤軒,劍氣在絞殺,在穿刺,在紊亂。受到波及的觀眾慌忙後退,運功抵擋。好在四小統領一齊出手,擋住了劍氣的溢出,才讓石台上的人穩定下來。
“嗡——”
又是一聲劍鳴,黑色劍氣暴漲,盤軒仍不見身影。笑意漸漸爬上蕭沖的嘴角,他感覺不到盤軒的存在了,他必定被劍氣砍成了屍粉,消散在風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蕭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人們的心情也隨着殿下的大笑而開朗了許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蕭沖笑聲一滯,臉上的笑容忽而僵硬,逐漸變為驚恐的模樣。
“你!”
“嘭!”
盤軒出現在蕭沖的身前,他右手屈指,一座星光變幻的護體陣在他的周身運轉。而他的左手則成一隻手刀,在從黑色劍氣露出身的一刻斜劈向蕭沖。
“斬魔刀!”
也是百器拳中的一招。百器拳是一套體術,模仿百種兵器而形成的武功,並非只是一套拳法。而它不需借用靈氣。
“啊——”
場中傳出一聲凄厲的吼叫。此時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是盤軒在劍氣之中痛苦哀嚎,正巴望着看好戲。下一刻,劍氣炸開,煙消雲散,露出石台中央的兩人,一個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是盤軒。而另一個,立在抬上,披頭散髮,面色蒼白,胸前斜斜地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汩汩從傷口處噴出。
是殿下!
全場都寂靜無聲了,甚至沒有人動作,呼吸,眨眼。所有人都向前探着身子,眼珠瞪得渾圓,鼓將出來。他們一動不動,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內心的震撼無以復加。
“殿下!”四小統領最先反應過來,幾乎同時衝到蕭沖面前,他們各施神通,止血,護體,順氣,斂魂……沒有人去管盤軒。
直到他們將蕭沖抬上他來時乘坐的車架,人們才反應過來。驚駭、憤怒、羞恥的情緒漫上他們的心頭,但震怒使他們不顧一切!
“殺了他!”
“是誰幫了他,憑他是不可能做到的!找出來!”
“敢傷我殿下,要將他碎屍萬段!”
人們一邊怒罵著一邊推嚷着向石台中心衝過來,想要將盤軒分屍。
“將他帶回去,看好他!不日就去問他的罪!”白袍的海統領吩咐他的禁軍手下道。
“是!”一隊二十四人的禁軍小隊圍住了盤軒,二十人擋住洶湧的人群,四人抬起盤軒,一齊向聖古國凌霄山山後的方向飛去。
“爾等再敢追來,殺無赦!”
禁軍隊伍一面飛行,一面向身後追來要殺盤軒的人警告道。
……
聖古國皇城倚靠半座高聳入雲的凌霄山,半座凌霄山背後則是連綿無盡的群山,群山之上雲蒸霧繞,仙氣盈人。這群山統稱為醫仙山,乃是皇族的後花園禁地和葯圃。
群山之中,距離凌霄山十餘里的一座山上有一座茅屋。茅屋搭在山腰,高丈許,屋前門可羅雀,與皇城的繁華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茅屋的百丈遠處有一條細小的山澗,山澗邊的石頭上坐着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小女孩。女孩身材嬌小,面容清麗秀嫩,頭戴通透白玉簪,手腕上一串烏黑珠串,一襲長髮長及細腰。她身穿淺黃色長裙,裙子有些舊了,但一塵不染,漿洗得褪了些顏色,饒是如此,仍遮不住她的傾城之質。
正是清晨時分,女孩提着木桶,身體微微向前探出,去接山澗水,又將一隻盛滿男式衣物的木盆也灌滿水,泡在青石邊。之後提着木桶向茅屋走去。
“軒殿下,奴婢已經做好了早飯,提來了清水,您該起床了。”走到茅屋前,她朝裏面輕聲喊道。
“雀兒,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在此相依為命,沒有主僕之別,不要稱我殿下,也不要喚自己奴婢。”一個清脆年少的聲音從茅屋裏傳出來。緊接着,便見一個青衣少年手執一本古樸大書走了出來。
那少年也是十一二歲模樣,生得眉清目秀,身材比女孩略高些,一身草藥的葯香味。正是盤軒。他的身體還顯出些許虛弱,但精神飽滿,與那石台上相比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秀氣。
他早已起了,衣冠整肅,走到茅屋前。清晨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使他染上一層金色。
“我又找到一方,等我們用完早飯便去山裏採藥。”他去接少女手中的木桶說。
“謝謝殿下。”女孩避開他的手,仍將木桶提在手中。
“醫典上有許多例與你病情相似的醫案,但是無一相同的。只能以葯試病……”盤軒窘然一笑,闔上了手裏的書。女孩的臉上卻浮出了淡淡的笑容,不以為意。
“雀兒,叫我軒哥哥。”盤軒走近女孩,又去搶她的木桶。
“不叫,你是殿下,我不叫。”女孩又輕巧熟練地避開了。
“就算是殿下的命令,只准你叫我的名字,不許再叫其他!”少年站得挺直,面露厲色說。
“這……”女孩細柳般的眉頭微皺。
“不然,蕭沖再請人來,我可不護着你,教你去做他的壓寨夫人。”
……
女孩無語,眉頭更皺。她為難了半晌才應道,“是,殿下。”
“你現在就叫一聲聽。”
“是。”女孩嘴唇輕抿。“軒……”她念道,“軒……軒……哥哥……”她叫得好像那幾個字壓住了她的喉嚨,方一叫完,臉上忽然一陣火熱,從耳根一直紅到了玉頸。
“對,就這樣,百雀兒妹妹。”盤軒愈說,少女的臉愈紅。不待他再叫她,少女便羞得跑進屋裏。只聽得裏面說:“吃飯了。”盤軒只好搖搖頭,跟着邁步進了屋裏。
兩人吃完早飯,拿來繩索、短刀,背上藥簍,往後山去採藥。盤軒走在前頭,手裏拿着一張畫著藥草的黃紙。紙上的草藥細葉長莖,通體潔白,名為白仁草,與周遭的草木大不相同。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說說笑笑,走了約有小半日,已經入了深山,仍不見有白仁草的蹤跡。
兩人進了些水食,稍作休息,繼續向前尋找,深山的山勢越發陡峭,奇草異木怪石越發多見。漸漸地,山中浮起了薄霧。少女心中不安,上前一步,拉住盤軒的袖子小聲道:
“前面都未曾去過,怕會有野獸,我們回去吧。”
“不。白仁草不是一般藥草,不會長在尋常處,看這裏生長的草木,多半生在這裏。我們再找找。”盤軒回頭看了看她,又向深山裏望了望說。他見百雀兒躊躇不定,又說道:
“我們被囚禁在這座山上,是做人質,他們不會讓我們有危險。而且我們住了這麼些年都不見野獸,應該不妨事。”
盤軒拉起百雀兒的手說:
“雀兒,一日治不好你的病,我就寢食難安。雖然你一直事我為主,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好妹子。我不想再看着你發病受苦……”
少女聽了他的話,心頭一熱,兩眼眼淚汪汪,止不住地落下來。盤軒慌地給她擦眼淚。他拉着百雀兒的手不放開,一路帶她前行。百雀兒哭過之後,滿臉羞紅,兀自悶着,偶爾嘴角彎出笑意,不敢言語。兩人如此又行了兩個時辰,已是過晌,山裏的霧氣不見消散,反而更加濃烈了。
兩人心中起了回程之意,相互看了看,準備再行一程便回去。然而,就在兩人走到一處山谷的陡峭山壁時,突然,一道幾乎佔滿山谷的巨大白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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