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金瑞眉頭依然緊鎖,微微頷首,看着溫宸和藍瑩兒各自上了馬,慢慢地拐上了街道,不見了蹤影,這才轉身回府。

昏暗的街道上,藍瑩兒與溫宸並肩而行,她看着若有所思的溫宸,道:“金大人好像是有事想與你說。”

溫宸頷首:“我也感覺到了。”

藍瑩兒:“我們現在去哪?”

溫宸:“你肚子餓了吧!先去飯館填飽肚子。”

“哪裏的飯館?”

“自然是藍姑娘飯館。”

藍姑娘飯館,三張小方桌,兩張各坐着四位捕役,他們人手一碗牛肉麵,桌上擺着一盤鹹菜心爆炒雞雜,再加上一盤青蔬。另一張桌子上坐着藍瑩兒和溫宸,桌面上的兩樣菜與那兩張桌相同,只是份量要稍小一些,倆人也是各一碗牛肉麵。

除了牛肉麵,兩樣菜是藍瑩兒所做。

本來溫宸心疼藍瑩兒,是不讓她動手的,但她並未覺得麻煩,麻利地很快就做了兩道菜出來,分盤而裝。

吃飽喝足,他們自是要出發去找下一位嫌疑人。

朝着皇城的方向,黃泥崗街的章大公子與四牌樓的高老爺只隔着兩條街,黃泥崗順路,便先去章府。

路上,捕頭田柯說起章大公子:“此人在府衙有幾十張狀子,都堆成小山了,□□殺人的都有,府尹大人都不敢動他。”

溫宸蹙緊眉頭,自然是知道其中緣由,他沒多說什麼,只是猛地勒住馬繩,冷喝一聲:“出來。”

藍瑩兒忙也勒住馬,朝着四周查看,昏暗寂靜的街道,並未發現有什麼人。

捕役們頓住腳步四下張望。

溫宸繼而又冷冷出聲:“若是再不出來,便別怪本官出手了,到時傷着你,甚至不小心要了你的性命,可別怪本官。”

“官,官爺,小的,小的出來了。”

藍瑩兒和四位捕役循聲看去,只見得右手邊一條黑巷裏冒出個人來,黑乎乎的,尚看不清楚。

一位捕役提着燈盞上前,將他從暗巷口拉了出來,燈盞下,可見他穿的一身緊身短衫布衣,像是某戶人家裏的家丁。

捕役質問:“快說,你是誰?鬼鬼祟祟在這裏作甚?”

那人忙跪伏在地,嚇得直抖:“小的,小的乃是章家下人,小的是……”

捕役一腳招呼上去,罵:“還不快說清楚。”

那人帶着哭腔道:“小的是大公子安排到碧雲寺看情況的。”

捕役聞言,立馬道:“莫不是你家大公子姦殺了蝶舞姑娘。”

那人慌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家大公子聽說蝶舞姑娘被殺了,他自己沒空去看,便派了小的去看,後來小的送信回去說錦衣衛出面了,溫大人去查了金家,大公子便又讓小的出來盯着你們。”

捕役道:“定是你家大公子作賊心虛,怕被官府找上門。”

那人又慌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家大公子他……他……”一時竟是話不成句,只得將頭埋在地上。

溫宸冷聲道:“讓他在前領頭,帶我們去章家。”

捕役又是一腳踢上:“還不快起來上前帶路。”

這黑燈瞎火的,正愁怕走錯門呢!

那人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哆嗦着腿往前跑去。

到了章府,那家丁將門敲開,裏頭守門的小廝探出頭來問:“錦衣衛抓走金昆了嗎?”

家丁不說話,只默默地往旁邊一站,接着便是捕役們上前,一把撞開了門。

“這是誰呢?竟敢夜闖本官府邸?”

正如溫宸所料,是南王府的長史司班宣班大人。

章家大公子章長貴,便是班宣的侄子。

要說章長貴,就得先說班宣的身世。

今上還是王爺時,班宣的父親正是王府的長史司,班宣小時候因與南王褚千禹性情相投,於是成了褚千禹的伴讀,後來今上當了皇帝,褚千禹成了南王,班宣的父親過世,班宣接替父職成了南王府的長史司。

班宣有一長姐,年長他十七歲。是以班宣今年二十九歲,長姐的兒子章長貴只比班宣小一歲。

班宣長姐一家人自今上在金陵登基后,便與班宣一道從燕京遷至金陵,班宣在這黃泥崗置下一套宅邸讓長姐與章家人住上,他因父母皆不在世,便視這棟宅邸為自己家,平時多有照拂長姐一家人。

只是章長貴是個不爭氣的,仗着舅舅是南王的人,便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閒,逛花樓、調戲民家婦女、尋滋挑事,還在街上稱大哥收保護費,可謂是無惡不作,附近一帶皆稱“大公子”。這個大字,說的不僅僅是他在家中排行老大,更是在這一帶被稱作老大。

而溫宸很清楚,章家的底細遠不止這些,也正如方才捕頭田柯所說,告章長貴的狀子都堆成了小山,甚至有強/姦殺人的。

但他明白,章長貴不能細查。起碼目前來說是不能細查的。

溫宸與藍瑩兒一道並肩走進章家大門。

藍瑩兒朝班宣一笑:“班大人,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一臉的笑意,不好給人臉上貼巴掌。

因着神器營一案,班宣對藍瑩兒印象特別好,忙笑道:“原來是溫千戶和藍姑娘,真是難得,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溫宸表情淺淡:“班大人,碧雲庵死了一位尼姑,是以前教坊司的蝶舞姑娘,章長貴經常去碧雲庵,與蝶舞姑娘多有交集,是以我們過來找章長貴問些話。”

班宣皺起眉:“這事兒我聽說了,那姑娘倒真可憐,以前在教坊司雖說由不得自己身,但好歹好吃好喝,還被人捧着,這下可好,出家為尼,卻是連小命都整沒了。”

溫宸可懶得與他說這些,只問:“請問班大人,你侄兒章長貴可在府中。”

班宣知道這事兒躲不過,越躲越有嫌疑,便道:“本來南王府忙得很,今日辰時我聽聞此事,就立馬回家質問我家長貴,擔心是不是他犯的事,結果他並沒有,昨日夕食他與幾位好友小聚,後來去了萬花樓,在那裏歇了一宿,今早上才回來。”說著一笑,轉身朝內院大聲一吼,“臭小子,還不快些出來,非得讓溫千戶將你抓去詔獄審問嗎?”

溫宸瞧着屋內晃悠出來一人,走路怏怏的,像是沒睡醒的模樣,顯然是昨夜裏熬了一宿。

藍瑩兒發現此人臉上赫然幾道抓痕,心中難免一驚。

“舅舅,我昨夜裏宿在萬花樓,又沒犯事,憑什麼抓我去詔獄?”

章長貴中等個,胖瘦適中,腳上踮着雙木屐,身上一身中衣都沒有穿規整,一雙細長的眼睛不屑地瞄着溫宸,當目光移到藍瑩兒身上時,眼珠子在眼眶內轉了幾轉。

“有沒有犯事,那你得跟溫大人說清楚,切不可敷衍。”班宣說罷,轉臉看向溫宸,身體微側,伸手作請:“溫大人,裏邊請。”

溫宸也不客氣,帶着藍瑩兒和幾位捕役朝裏面走去。

章長貴還忤着不動,班宣一腳踹上他:“還不進去,呆會溫大人問你什麼,你便說什麼。”

藍瑩兒聽着班宣說話的語氣,回頭看了班宣一眼,正見班宣眯着眼睛在暗示章長貴,她微微蹙了下眉頭。

到了廳里,班宣要請茶,溫宸卻道:“不必,我們是來問案的,不是來喝茶的。”說罷看向章長貴,“章長貴,昨夜戌時到今日卯時之間,你人在哪裏?”

章長貴皺起眉,不耐地道:“剛才都說了在萬花樓,不信的話你盡可去查。”

溫宸:“昨夜你找的哪位姑娘?”

章長貴打了個哈欠后,才悠悠道:“那姑娘叫甚來着,好像是木瓜,哈哈,名字挺一般的,但人倒是長得水靈,那細腰兒……”手掌作了個摸的手勢,“還有那大胸/脯,嘖嘖,軟軟的,突出來就像個超大號的饅頭,真箇叫人逍魂,哈哈哈……”

藍瑩兒聽着這些話,便覺得格外令人不舒服,心道這章長貴顯然就是個好色的登徒子。

班宣也氣罵:“長貴,溫大人可是錦衣衛,說話給我把舌頭打直了,正經些,別瞎說。”

章長貴看着班宣:“本來就是嘛!”

藍瑩兒見班宣罵著侄兒,表情卻並不嚴肅,她明白這並非真的責罵,只是在做戲而已。

溫宸冷道:“據我所知,那木瓜姑娘腰是挺細,但身板兒也細,沒有哪裏很突出。”

這話一出,後面有位捕役沒忍住哈哈一笑,“這個我清楚,那木瓜姑娘的確是個平胸,別說超大號的饅頭,就連個小籠包子都不算。”

章長貴張口結舌:“情,情人眼裏出西施,不可以嗎?”說罷目光掃向站在他身邊的一位小廝,怒目瞪了一眼。

溫宸和藍瑩兒同時將這一個細節看在眼裏。

班宣的臉明顯有點黑。

溫宸知道在章長貴嘴裏問不出什麼實話來,便對班宣道:“班大人,接下來需得搜查章長貴的廂院,還請給個方便!”

藍瑩兒本以為班宣會拒絕的,卻沒料班宣指着章長貴的廂院方向道:“溫大人,請隨意!”

溫宸默然拱手,朝着章長貴的廂院那方走了過去。

藍瑩兒本也要去,卻被班宣留在了廳里喝茶。

班宣閑說著在韃靼部落之事,藍瑩兒只是尷尬附和,她不習慣與官家人客套。

好在約莫一柱香的時辰過後,溫宸走了過去,與班宣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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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食娘(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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