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挨打

王子挨打

姜冽幾乎是和薛檢同時到的。他看見薛檢穿着與自己同色的胡服,“嗤”地一聲笑出來:“同樣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那效果是不同的!”

薛檢冷笑:“是你自愧不如,故意學我穿衣服吧?”

很快,雪娘在所有人的翹首盼望中現身了。她用面紗蒙臉,秀眉輕蹙,雙眼水濛濛的,由兩名侍女扶着,從樓上一步步下來,翩若驚鴻。

所有人都看呆了。

有人輕聲道:“雪娘美則美,不過和姜二小姐還是差得遠。”

周圍不少人點頭。

姜冽聽見了這話,心中也是贊同。對於雪娘,他喜歡的是她的歌喉,但論美貌,天底下,啊不,天上也沒人能越過自己那對孿生妹妹去!

雪娘簡單地說了比試規則,一共分三場比試,三局兩勝,第一場比力量,誰能舉起更重的鼎誰就贏,第二場角抵,至於第三場,一會兒再說。

頓時人聲鼎沸,大家在二樓大堂讓出一大片地來,不少壯漢扛上來大小不等的鼎,觀看的人熱熱鬧鬧在席子上坐下,夥計們捧來茶水瓜果,光茶水錢就賺了不少。

第一場比試開始,姜冽不敵,他繼承了姜家的高大體型,可薛檢更威猛有力,也經常玩托舉美人的遊戲,險勝姜冽。

姜冽看着薛檢脫力地靠在憑几上,他身邊隨從們不斷撒錢,叫樓里的美人給他捶肩捏腿,那不把人看在眼裏的表情讓姜冽氣得肝疼。

姜冽為了不讓家裏知道自己整天在鬼混些什麼,連一個隨從也沒帶,只能自己歇息了,暗自觀察一會兒怎麼打敗他。不過終歸是國公家的公子,很快就有樓里的夥計過來,給他端茶遞水,殷勤得很。

一炷香之後,角抵開始,姜冽沉下氣來,一步步上了場。

兩人雙手搭上對方肩膀的一刻,樓里再次沸騰,還吸引來不少在對面酒樓吃飯的食客,流音閣中頓時摩肩接踵,無立錐之地。

角抵比試的不僅是技巧,體重也很重要。姜冽從沒有和這樣體型的人交過手,一時間有些無從下手。

而薛檢顯然低估了姜冽的實力,但不想輸得太難看,就死死僵持着。

不一會兒,一個夥計從樓外飛奔而來,在雪娘耳邊低語:“姑娘,火番國的隊伍一炷香之後會經過這邊。”

雪娘聞言,拿起茶杯,手一顫,“哎呀”一聲,茶杯“嘭”地摔了個粉碎。

薛檢收到信號,緩緩收力,被姜冽摔倒在地。

叫喊聲頓時鋪天蓋地,震耳欲聾,這兩人各贏了一場,那就是還有第三場比試可以看。

兩人癱坐在各自席位上,任由奴僕們捏腿捶肩,恢復了體力,聽雪娘說起第三場比試——

“這塊玉牌是妾身珍愛之物,一會兒妾身請人將它藏在帝都的某一處,二位公子,哪位先找着這玉牌,哪位就贏了。”

“這算什麼比試!帝都那麼大,我們找個三年五載也不一定找得出來!”姜冽說。

薛檢抬着下巴說:“不如這樣,這玉牌一出流音閣,我們兩個就去搶奪,看誰先奪到!”

雪娘粲然一笑:“好,不過二位可要當心,妾身請來藏玉牌的人,輕功不在二位之下。”

說完,從她身後走出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拿起碧玉鏈子,將玉牌垂下來讓兩人看。

那是一塊白玉製成的方形玉牌,兩寸多長,一寸半寬,顯得有些笨拙,很少有姑娘會戴這麼大的玉牌。

姜冽把玉牌的樣子記在心中,卯足了力等着那女子動身。

這時候樓外傳來更熱鬧的喧嘩聲。

不少看客往窗外望去,只見寬闊的大道上擠滿了人,都被金吾衛持刀推到街道兩旁,那些百姓多是高鼻深目,接連跪拜下去。

放眼往南望去,看見一支隊伍浩蕩而來,前面是大祁儀仗隊開道,中間騎馬的是鴻臚寺卿裴哲。後面便是身着胡服、騎着白馬的番邦士兵,兩旁有樂手。再後面,十餘名白衣人手持火炬,其後緊緊跟着一輛馬車。

那車子卻不是車廂,沒有車壁,寬闊非常,四根木柱上勾着白底金葉織錦帳子,當中坐着個衣衫華貴的青年,褐發藍眼,金冠白袍。

那之後還有形形色色的士兵、馬車,想來是好幾個國家的使臣結伴抵達帝都,來為天子慶賀生辰。

車馬浩浩蕩蕩過去,目所能及之處,竟看不見頭尾。

這邊眾人正被番邦使節吸引,那邊卻是有人驚呼一聲。

那個拿着玉牌的女子動身了,她如雨燕般掠過眾人頭頂,飛出窗子,彈射到對面四海酒樓斜出來的飛檐上,便一個轉彎,踏着大道旁的屋頂往北飛奔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心驚。

姜冽與薛檢便也不客氣,下意識往同一個窗子衝去,結果撞在了一起。

別看薛檢又高又胖,動作竟比姜冽快一步,半個人鑽出了窗戶外。

姜冽要將他拉回來,自己先出去,卻拉不動他。

“放手!卡住了!”薛檢大吼一聲,進退不得。

姜冽忙撒了手,從邊上窗子飛身出去,等他回頭時,看見薛檢被人推了出來,也往這邊飛來,速度不在自己之下。

“胖子,輕功還不賴么!”姜冽嘲諷出聲。

“過獎,比你三腳貓的功夫高那麼一點!”

兩人緊緊追着那嬌小的身影,邊上什麼景物都看不見,喧天的樂聲也聽不見。

不知追了多久,只見那女子忽然飛到大街對面的屋頂上,返身往南跑去。

姜冽和薛檢便也推推搡搡,拼了命追過去。

那女子忽然將手一甩,就有什麼東西從她手中飛了出去。

薛檢假意要去追趕。

姜冽見狀想也不想,順着那東西飛去的方向,徑直衝向火番國王子的馬車。

而薛檢被那女子一拉,兩人在屋頂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火番國王子正接受着路人膜拜,突然被一塊冰打中左肩,倒在車中。他忍着劇痛起身,看見一個身影往自己衝來,他低聲念了句咒,一道火簾降落在他的車廂前。

姜冽差點被燒着,後退一步,在馬車外站定,就見火簾消失,一個褐發藍眼的青年向自己衝來。

有人用火番語大喊一聲:“王子殿下遇襲了!”所有武士聚集過來。

姜冽還沒弄清是什麼情況,就被人圍住了,他盯着對方,看見他脖子上赫然掛着那玉牌!

他想也不想,一把抓住玉牌用力拉扯。

王子大怒,一掌打在他身上。這人不但用暗器打自己,還要搶奪這代表聖火教教主身份的玉牌,罪該萬死!

“保護王子殿下!”又是一聲他聽不懂的火番語,接着數支箭射來,眼前一亮,那些箭忽然燃起了火。

姜冽縱身躍起,幾支箭撞在一處,迸射出一串火焰,瀑布般落下。

周圍都是武士,姜冽無處可逃,迎上了火番國王子的攻擊。

在大道兩旁觀看的百姓轟然。

大祁人只當是變戲法,一些來自外邦的胡人卻看傻了眼——竟然有人敢襲擊火番國王子!

火番國是大祁鄰邦,疆土遠遠不及大祁遼闊,可是繁榮富強,又有國教聖火教在各國傳播,所以周圍一些小邦國都依附火番國。

火番國與大祁交好,就等於是為大祁在西面立了一道屏障,保大祁西疆平定、護大祁與外邦順利通商。

百姓們還沒回過神來,車隊裏的情況瞬息萬變,各國武士為了保護火番國王子,都來幫忙抓“刺客”。

動靜傳到了前面,鴻臚寺卿、明河侯裴哲騎馬趕來。

姜冽見了舅舅,這才知道這車隊不是什麼外國商人在炫富,也不是藝人炫技,而是來向天子進賀的使節!

天“轟”地塌下來,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為了一個歌女來搶東西,撒腿就跑。

“給我抓着他!”裴哲早就認出是外甥闖禍,而且他逃不出去,為了平息使節怒火,只能親自把人抓住再說。

大祁的士兵出動,加上番邦武士,姜冽插翅難逃,很快就被擒拿住。

姜冽死命掙脫,裴哲親自下馬,狠狠按下他的頭,怒道:“為什麼襲擊貴客!”

姜冽意識到舅舅不讓自己抬頭,應該是要救自己,便服了軟,把頭低得更低,說:“小民並沒有要襲擊貴客,只不過趕路匆忙,也不知裏面坐的是貴客,不小心衝撞了,請貴客寬恕!”

裴哲面色漲紫,立刻讓士兵來把他押下去,便向馬車中的火番國王子一拱手,恭敬說道:“伊斯塔王子,這不過是個魯莽的百姓,衝撞了您的車駕,請不要與他計較。我這就把他關押起來,上報陛下,請陛下親自處理。”

譯官把他的話傳達給伊斯塔王子,他已經坐回車中,臉色沉鬱,他的隨從出來傳話:“你們的天可汗陛下最好能儘快處理,否則本王子將會帶着各國使臣原路返回!”

“是,我們陛下一定會秉公處理,給王子殿下一個交代!”裴哲當了這麼多年鴻臚寺卿,見過比這大的場面,今日這事對他來說不在話下,只要沒人能把姜冽認出來,一切都好辦,事情也不至於上升到兩個國家之間的高度!

鴻臚寺卿的心慢慢定下來。

忽然,人群中一聲尖利的叫喊劃破天空——

“這人不就是當今太后的哥哥嗎?!”

長街嘩然。

聽完譯者傳達過來的話,伊斯塔王子和其餘國家的使節臉色非常不好,武士親自過去,把姜冽押了過來。

鴻臚寺卿百口莫辯。

火炬上的火苗光焰大漲。伊斯塔王子冷冷說著火番語,同時,譯者用不太標準的中原話一字一句地傳達:“本王子遠道而來,慶祝天可汗陛下的生辰。貴國的皇親國戚,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襲擊本王子!要麼,交出這個人,要麼,本王子立刻歸國,由父王來問問天可汗陛下,這就是貴國的待客禮節?”

鴻臚寺卿冷汗涔涔,這話的意思是說,大義與親人,他只能選一個。

姜冽忽然抬起頭,大聲說:“我沒有襲擊你!是你突然出來打我!”

“你沒有襲擊本王子?”譯者傳達着伊斯塔王子的話。

“沒有!”姜冽斬釘截鐵地說。

“閉嘴吧你!”鴻臚寺卿上前,直接用手捏住姜冽的嘴,把他捏成了一隻鴨子。

“看來你有同夥?!”伊斯塔王子的譯者說。

姜冽正要供出薛檢,鴻臚寺卿怕他再惹禍,把他的嘴死死捏成鴨子狀,說什麼也不放。

而火番國人手中的火炬忽然又亮了亮,伊斯塔王子冷冷說:“在抓到你的同夥前,本王子無法安心見你們的天可汗陛下。抱歉,本王子要親自搜索你們的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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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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