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扭了

脖子扭了

唐見淵藏在心底的笑意頓時煙消雲散,臉色有些黑。

這小姑娘……大概是撞傻了……怪可憐的。

他有些自責,決定把人帶出去。就算是姜瓊華,他也沒打算傷害她,更何況這是姜玿華,尋死覓活的,就更不能關她了。

“母后受驚了,朕這就帶母后出去。”他本就話少,主動安慰人更是從沒有過。

姜玿華呼吸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二話不說與他並肩穿過看呆了的陵衛。

陵衛們的內心:太后真是個狠人!太后真漂亮!

唐見淵走出幾步,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道:“今日之事,勿外傳。”

陵衛們急急領命。

陛下對小太后認了輸,是有些丟臉,這種事誰敢外傳啊?

姜玿華也以為唐見淵是被自己嚇住了,不過心中還是又氣又怕,匆匆往前趕去。

在前室,唐見淵追了上來,從腰帶上拔下步搖遞到她手中。

姜玿華沒好氣地繞過他,快步走向甬道,自然沒有看見唐見淵欲言又止的神情。

唐見淵想要道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說哪句,乾脆不說話。

走出了地宮,姜玿華歪歪頭,準備將步搖戴上去。

“咔”地一聲輕響。

脖子忽然動不了了,剛才那樣一撞,現在扭傷了。

於是歪着頭,看着唐見淵來到面前。

姜玿華見他黑臭着臉,以為他會趁火打劫把自己踹下甬道去,沒想到他伸出手,托住自己的腦袋,輕輕一動,她的脖子直了回來。

痛死了!都是這混蛋害的!姜玿華暗罵。

唐見淵順手將她的雕花珊瑚發簪按了按,她的髮髻才不那麼可笑。

這小丫頭,和她姐姐差遠了,居然用死來威脅自己!

地宮石門終於關上了。兩人面對面站在先帝陵寢外,都不說話。

“朕誤解了那日的夢,母后不要往心裏去。”唐見淵先開了口。

姜玿華在心底冷笑:倒是說得輕巧!當我是傻的?這麼好糊弄?!

不過面上冷冷,學着姐姐的聲音道:“一場誤會,都過去了。”說完,往遠處的人馬趕去。

靈犀她們連忙來迎。

朱雀看見她頭頂髮絲凌亂,又遠遠看見皇帝胸口的刺繡少了一根金線,不由握了握刀柄。

“太後娘娘,發生什麼事了?”靈犀低聲驚呼。

“無事,在地宮扭到了脖子。”

靈犀知道她不願再提,也就不追問了。

朱雀鬆開刀柄,伸出手臂,讓姜玿華扶着自己胳膊上了車。

唐見淵回到車廂中,師奉恩為他換了件外袍。他揮手讓他退出去,接着一個黑影進了車廂。

“陛下,鎮國公府世子並無異樣,二公子仍是三天有兩天不去上值,不過今日跟來了。”天鷹低頭稟報。

唐見淵緩緩抬頭,等着他說出自己最期待的消息。

“姜二小姐這些日子一直沒出現,據說中秋前就跟着一位江南來的女僧出遊去了。”

唐見淵瞭然,果然是她沒錯,看來是姜瓊華失蹤了,姜家不得不讓小女兒來替代。

可姜瓊華是怎麼失蹤的,為何一點風浪都不曾掀起?

姜玿華又是什麼時候進的宮?

“去監門衛,調取本月姜家人進宮的所有記錄。”

“是!”

天鷹離去后,唐見淵獨自坐在寬敞的車廂中。

他似乎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車隊再次啟程。

姜玿華一路在心中暗罵“唐見淵王八蛋”,罵了幾十遍后,聽見了師奉恩的聲音。

“太後娘娘,陛下命奴婢來給太後娘娘送扭傷膏。”

姜玿華讓靈犀收下藥膏,心道:休想用藥膏收買我!我要向父親母親告狀去!

不是為了訴苦,而是讓他們警惕皇帝會突然發難。

**

行了大半日,終於來到北郊獵場。

天高地遠,秋風將旗幟吹得獵獵作響,樂工奏着武樂,在一派恢弘中,眾人下了馬車。

姜玿華逕自趕往為她搭建的大帳篷,讓靈犀將父母請了過來,同來的還有世子姜凌。

母女倆一見面就紅了眼眶,鎮國公低咳一聲。

姜玿華打起精神:“怎麼不見二哥?”

姜凌道:“我讓他好好護衛,不得偷懶。”

姜玿華想抓緊時間說地宮的事,可大哥在場,她有些猶豫。

鎮國公道:“念念,有話就說。”

姜玿華看向姜凌,他對自己點點頭,表示已經知道姐妹倆的事了。

姜玿華長話短說。

裴夫人聽完,忍不住罵道:“姓唐的都是王八蛋!當初是我們瞎了眼,才會讓願願嫁給先帝,要不然願願和念念也不用受苦!”

她是幾朝的貴族出身,人前溫柔,可一旦涉及到家人安危,暴脾氣就出來了。

鎮國公無奈地皺眉:“夫人,粗話!”

裴夫人尷尬地給自己斟茶,改口道:“姓唐的心思狡詐,不是好人!”

這回輪到姜凌尷尬了,因為世子夫人也姓唐,是京兆尹之女。

裴夫人看了長子一眼,溫聲道:“伽藍一家是好人。”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號角聲和將士們的高呼聲,狩獵要開始了。

姜凌起身離去,他曾是天子伴讀,今日要陪着狩獵。

鎮國公出帳篷前安慰姜玿華:“別怕,地宮之事說明陛下不會傷你。你只須謹慎,沒人敢動你。家這邊我會加強警惕。”

姜玿華點點頭,與裴夫人走出帳篷,世子夫人唐伽藍帶着仆婢與她們匯合。

遠處馬蹄聲隆隆,各色的高頭大馬裝備精美,仰天長嘯。馬背上的主人個個遒勁,有年長如鎮國公者,也有未弱冠的公子哥,都身着騎裝,英姿颯爽。他們手握重權,天下大勢盡在他們的博弈之間。

昊陽公主遠遠看着為首眾星捧月的那幾人,除了皇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鎮國公府世子姜凌,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一顰一笑眼含星辰。

昊陽公主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這就是她厭惡太后的原因!若不是姜家女不要臉地嫁給父皇,姜凌也不會成為自己名義上的長輩!

所以她恨!她恨不得姜瓊華從太后之位上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沒了姜瓊華這層關係,姜凌還不是手到擒來?!

姜凌穩住馬匹,對唐見淵道:“陛下,太后是臣父母的心頭肉,望陛下看在臣的薄面上,不要傷害太后。”

號角聲中,唐見淵的坐騎有些煩躁,唐見淵留下一句“今日不議政事”,就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崔守疆與姜凌並駕齊驅緊跟其後,昔日的好友對視一眼。如今站在不同陣營,一個支持帝王,想要奪取兵權以對抗外敵,一個反對奪權,因為奪權勢必會引起內亂。都是為了天下大局,不過立場不同,彼此間沒什麼好怨恨的。

其他人也跟了上來,大地震動,塵土飛揚,羽箭不斷射出。

唐見淵在追逐中忘卻了朝堂上的僵局,這場狩獵打得酣暢淋漓。

獵場外的平原上鋪了毯子,姜玿華帶着眾女子坐下。

她一邊吃着石榴乳酪,一邊聽下面夫人貴女們閑聊,抬頭時看見一男一女往這邊走來。

裴灝和裴婉是一對堂兄妹,裴夫人兩位弟弟的孩子。兩人在平時與姜玿華玩得好,這時候姜玿華卻不能認他們。

裴夫人笑着招呼兩人在一旁坐下,道:“二郎,你怎麼不去狩獵?”

裴灝笑嘻嘻道:“姑母,我頂多騎騎矮馬,就不去湊那熱鬧了,要是摔下來,把我這顆能聽懂番話的腦袋摔了,我父親要心疼壞了!”說完,他往空中拋了幾顆果子,卻一顆都沒接住,惹得眾人捂嘴笑。

裴灝父親任鴻臚寺卿,專與番邦打交道。而裴婉的父親則是國子監祭酒。

裴婉看了裴灝幾眼,裴灝終於想起這趟來的目的,道:“姑母,念念表妹到底哪兒去了?她和我約好中秋後來取書,她不來,我就把書帶來了,請姑母帶給她。”

知道鎮國公家不喜歡錶妹看閑書,裴灝把捲軸擱在裴夫人的案几上,直接就跑走了。

裴夫人見上面寫着自己看不懂的文字,鬼畫符似的,便抬頭看看上首的女兒。

姜玿華無法替自己辯解,忙道:“陛下回來了!”

眾人便扭頭往林子那邊看去。

只見塵土之中,唐見淵騎着駿馬奔騰而來,恍若天神降臨,冷峻威嚴,一舉一動皆是氣勢。身邊跟着崔守疆和姜凌,看得不少貴女心中小鹿亂撞。

眾人身上都沾染了泥土血跡,卻更顯野性和雄健。

裴婉走到姜玿華身邊,低聲道:“太後娘娘,我、能不能隨你進宮住一陣子?”

“啊、啊?”姜玿華從驚鴻一瞥中回過神來,說,“你想接近陛下?他就是個王八蛋啊!”

但不得不承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王八蛋!

那腰,那腿……嘖嘖……

就算自己還在氣頭上,可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身好皮囊長在他身上,真是太可惜了!

唐見淵不知道姜玿華正在腹誹自己,下了馬,板著臉給臣子們分派獵物。

最後“好巧不巧”地多出一頭小鹿,他“勉為其難”地說:“給太后。”

崔守疆呆立當場。

唐見淵露出一個高深的冷笑,道:“嚇她。”

崔守疆對皇帝的計劃表示懷疑,是誰說的太后連滿朝文武和妖魔鬼怪都不怕?再說等獵物被呈到太後面前的時候,早就被清洗乾淨了,怎麼可能嚇得着她?

而不遠處,昊陽公主看着姜凌目不斜視從自己身邊過去、走向唐伽藍。

姜凌帶着溫和的笑,任妻子牽起他的手。唐伽藍一手提裙,小跑着走在前面,帶他去帳篷里清洗血污。從裏面跑出來兩個孩子,女孩三四歲,男孩還不到兩歲,走得跌跌撞撞,抱着他的腿大喊“父親”,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昊陽公主氣炸,突然對身後兩名貼身伺候的大宮女道:“你們倆給我改名!你叫伽藍,你叫瓊華!”

兩名宮人知道太后名諱,可是懼怕昊陽公主威懾,只能戰戰兢兢應下。

不等獨孤太妃出聲阻止,昊陽公主便分別打了兩人一個耳光。

還不夠解氣,她揮手還要再打。

卻聽一個清甜柔和的聲音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惹我們昊陽長公主不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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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二終於出場惹。男二也已經出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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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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