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姜玿華抬頭,入眼就是唐見淵狹長深邃的一雙鷹眼,帶着濃烈的醉意,肆無忌憚地看着自己。

姜玿華怔了片刻,旋即明白過來——

他喝醉了,認錯了人!

“陛下!”她慌忙出聲,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抓着手腕。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即使人醉了,也能輕易抓着她,她怎麼也掙脫不開。

“太後娘娘!”靈犀等宮人們忙跟進來,看見這樣的情景,不知所措,“陛下……”

朱雀二話不說衝上來,想要從唐見淵手中救出姜玿華。

雖然自己與帝王如今是互助互利的關係,可不代表自己能忍受心愛的女子被他這樣欺負!

他先攻唐見淵摟着姜玿華腰的右手。唐見淵卻將人摟得更緊,倏然後退,左手放開了女子柔弱的手腕,攻向朱雀,毫不客氣地把他打了出去!

朱雀差點氣出一口老血,還要衝進去,卻見唐見淵怒道:“都出去!”

嚇得靈犀和飛鸞退了出來,門被“嘭”地關上。

朱雀眼神冰冷——唐見淵沒醉!他故意的!

他兩眼要噴出火來,唐見淵的隨身侍衛們早持了刀攔住門口,防止他對帝王不利。

姜玿華眼看屋中只剩了自己和唐見淵兩人,又想起他方才對某個姑娘時的那些溫柔繾綣來,出了神,竟忘了自己被他摟着腰,只是怔怔看着他利落俊美的臉,和那雙滿是醉意的鷹眼。

唐見淵低垂着眼眸,深深地看她,見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很滿意。

左手持着個戒指,慢慢摸索到她的中指,蔥根般細細長長的一截,戒指輕易就戴了進去,不大不小,再契合不過——他早就偷偷量過,特意為她定製的。

右手將她一提,一張震驚的小臉來到面前,她原本就飽滿的胸脯被他胸膛壓着,愈加臌脹,擠出一個勾人魂魄的形狀。

姜玿華被他抱着,雙腳離了地也沒發覺。她看着他面帶醉意和笑,那麼好看,他就這麼低下頭來,微微斜着頭。

“夢娘,朕心悅你很久了……”又是那低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姜玿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想說他認錯人了,他滾燙的唇就貼了上來。

帶着好聞的葡萄酒味,那麼醉人。

姜玿華腦中一片空白,看着唐見淵閉上眼、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她看得呆了,忽然聞到他身上獨屬於男性的氣味,不禁張開嘴,在他唇上輕輕一舔。

葡萄酒味的!好甜!

唐見淵這才知道,原來她也喜歡得很,便在她丁香小舌上輕咬了一口。

姜玿華微微一顫,可終究記着自己如今是太后,而他把自己錯認成了別人,就伸手推他。

唐見淵卻抓住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放開了她的唇,額頭抵着她的前額,在她面前喘着粗氣,沉聲:“定情之物,不要丟了。”

“不是,你認……”

不等她把話說完,唐見淵又一次堵住她的唇,然而怕被她戳破,沒等她做出反應就將人放下,醉醺醺地走了出去。

“陛下!”師奉恩緊張地迎上來,忙對身後小太監們說,“還不快備馬車!”

兩個小太監飛奔出去叫馬車。

師奉恩和侍衛們緊緊扶着唐見淵。

師奉恩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說什麼。雖然知道陛下沒醉,可還是得努力裝出陛下醉得人畜不分的樣子!這是奴僕應盡的職責!

唐見淵離去,姜玿華獃獃站在原地,右手摸着嘴唇,直到僕從們衝進來,她才回過神。

“太後娘娘,方才陛下……”靈犀見她沒事,止住了話,低頭看見她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驚道,“太後娘娘,這是?”

姜玿華緩緩抬起手,看着那戒指。

銀質鎏金鏤花指環上嵌着顆碩大的紅寶石,熠熠閃光,紅寶石周圍用紅珊瑚雕成一朵牡丹花,精緻,華貴,任誰看了都愛不釋手。

這就是大祁當今天子送他心愛之人的定情信物。

可惜送錯了人。

“陛下認錯了人。”姜玿華低聲說,“我們得把它還給陛下。不,送到該送的人手中。”

如果還回去,唐見淵那麼好面子,一定不承認喝醉酒認錯了人,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不肯收回戒指,也不會透露誰是夢娘。反而讓他知道自己撞見了他不夠威嚴的一面,白白讓他記恨。

還不如自己悄悄地把那些貴女召來,問問誰的小名叫夢娘,事情不就解決了?

想到這裏,她打算明天再讓各家小姐進一趟宮。

飛鸞關切地問:“陛下有沒有對太後娘娘做什麼?”

姜玿華腦海中閃過方才的旖旎,定了定亂跳的心,說:“沒有,陛下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做什麼。走,就寢去。”

她摘下戒指,回到寢殿,親自用帕子包了,小心翼翼放在妝枱上。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她怎麼也睡不着,不時掀開鳳凰牡丹刺繡羅帳,看看那戒指是不是還在。到了夜半時分,她終究不放心,光着腳下床,踩着柔軟的毯子,把戒指拿過來,珍而重之地放在枕邊,又看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想了吧。

唐見淵就寢前召來了天鷹,問他:“太后是何反應?”

“回陛下,太後娘娘很喜歡,抱着戒指就寢。”

“繼續觀察,有異常來稟報。”唐見淵說著,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嘴角帶笑就寢了。

天鷹:……太後娘娘明明不叫夢娘啊!陛下明明是認錯人了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

第二天一早,姜玿華迷迷糊糊睜開眼,看那戒指還在,天也還早,她又睡了過去,等一覺醒來,已將近巳時。

她忙坐起來,由宮人們為她梳洗打扮,她還是忍不住打着哈欠,對靈犀和飛鸞道:“你們沒有叫我么?”

飛鸞作出委屈的樣子,低聲說:“叫了,或許是婢子叫得太輕,太後娘娘沒聽見。”

姜玿華忍俊不禁,派人去召昨日進過宮的姑娘家,除了獨孤若水。

午後眾人都來了,姜玿華借口要她們陪着在太液池遊玩,天色將晚眾人要歸家時,她終於開口:“誰是夢娘?”

鎮國公這邊的姑娘們四處張望,她們當中並沒有叫夢娘的,姜玿華本來就知道,所以那人一定在顯國公那一派中,可是單召顯國公那一派,怕會引起各家族慌亂,所以索性把所有姑娘都叫了來。

果然見顯國公那邊好幾個姑娘看向同一處,大家便讓出條道來,走出個面容清秀的姑娘。

是兵部尚書、呂陰侯之女杜錦瑟。

姜玿華看了她一眼,又向眾人道:“還有叫夢娘的嗎?”

眾人沉默不語,顯然是沒有。

“我有話與你說,其餘人都回家去吧。”姜玿華說著,往飛來亭上走去。

小宮人們忙鋪了錦墊,姜玿華款款坐下。

杜錦瑟是第一次被單獨留下面見太后,而且她與獨孤若水交好,獨孤家卻屢次為難太后,想來今日太后要拿自己開刀了。

想到這裏,杜錦瑟不由瑟瑟發抖,要是獨孤若水在還好些,可此時偏偏只有自己一人。

姜玿華想起她曾在自己父親的壽宴上,與獨孤若水一唱一和質問“二小姐怎麼不回來賀壽”,又見她如今心虛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不過一碼歸一碼,她讓靈犀捧上戒指。

杜錦瑟謹慎地看了一眼,那戒指華貴精美,是她喜歡卻不敢戴的樣式,便低頭道:“太後娘娘,這是……”

“給你的。”姜玿華淡淡道。

“錦瑟不敢……”

姜玿華嚴肅地說:“不是我給你的,是有人事務繁忙,一時走不開,所以讓我交給你,並說,這是定情信物,不可丟失。”

“是……”杜錦瑟顫巍巍接過戒指,正想問那人是誰,可是又懼怕太后發怒,只得低了頭,屏息候着。

姜玿華看她怕成那樣,以為她是懼怕自己對她下手,畢竟姜家與天子不對付,大概全天下都會以為姜家專愛對付天子看中的女人吧?

因為唐見淵曾經幾次要訂親,那些姑娘家卻都出了事,被貶到各地。當時有流言說,這是鎮國公這邊動了手腳,目的是為了削弱唐見淵的勢力。不過顯國公一派再怎麼義憤填膺,被毀了親事的唐見淵本人卻什麼也沒說。

所以杜錦瑟害怕了。姜玿華這麼想着。

“你不用擔心,我姜家行得正坐得端,從來不會幹涉陛下的婚事。我今日不過是幫陛下一個忙,沒有別的意思。”說著,她款款起身,讓靈犀和飛鸞扶着她的手,迤邐而去。

留下杜錦瑟立在原地,腦中噼里啪啦炸開無數炮竹,她拿着那戒指,死死盯着,久久移不開眼。

“小姐!小姐!太後娘娘的意思是……”她身邊的侍女比她還激動,忙拿了戒指往她手指上戴。

“是說陛下他……喜歡我?”杜錦瑟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為了攀附獨孤家,從來都不敢表露自己對唐見淵的愛慕,可誰能想到,獨孤若水踏破鐵鞋無覓處,自己卻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捂住嘴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就流下淚來。

那是當今天子啊!在當上太子前就遠比所有皇子都優秀的存在!是她偷偷愛慕了十年的人!

她忙伸出手去,侍女往中指上試了試,卡住了,又往她無名指上戴,勉強擠了進去。

雖然有些緊,可是,帝王送的定情信物,可真美啊!

她迎着夕陽看着那寶石,心神激蕩。

“我要不要去向陛下謝恩?”她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

“嗯!既然陛下送給小姐定情信物,他一定希望儘快看見小姐戴着!”侍女們說著,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在亭子裏給她補了妝,化得花里胡哨的。

杜錦瑟壯着膽子來到議政殿外候着,等唐見淵出來時,她忙露出戒指,恭恭敬敬行禮。

哪想到唐見淵看也沒看她一眼,逕自從她面前走了過去,渾身散發的寒氣讓她抖了抖。

看着唐見淵遠去,宮門就要落鎖,杜錦瑟沒辦法,只好出了宮。

一定是他顧着帝王尊嚴,所以沒有與自己說話。既然定情信物都送來了,還在意那些做什麼呢?

她美滋滋地摸着戒指,對車夫道:“我要去獨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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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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