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孟韞
阿四前院後院折折騰騰的好好查了一大通,着實讓大夫人生了幾分懼意。
沒過幾日,在廚房幫忙的一個丫鬟出來領罪。只說她前兒被掌事的罰了,心生怨恨,才做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前腳剛剛認完罪,一個沒留神,人就磕死在庭前的柱子上。
她被拖走的時候沈眠剛巧路過,暗紅色的血跡逶迤了一路。她就那麼看着,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小姐。”一旁的玉雅忍不住開口,“明明不是她做的……”
“她願意認,自然是得了天大的好處。”沈眠淡淡道,她神情冷漠,沒有一絲同情憐憫。
玉雅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看着沈眠的臉色,終是乖乖的又閉了嘴。
隔了兩三日的功夫,姜家派人來遞了帖子,說辦了花宴,請大夫人過府一聚。這樣的宴會平日裏三五日就會有一次。不過是貴女太太們的交際會。
若說平日裏,都是沈嫣陪着大夫人同去。可如今她被禁足,剛巧這兩日沈蓉又染了風寒,算來算去,最後也只有沈眠與大夫人同行。
哪怕大夫人再不樂意,也只能吩咐沈眠回去好生打扮。隨她一同去赴宴。
沈眠淡淡應諾。
回了房間,玉雅興沖沖的一連拿出了好幾件裙襖叫沈眠試試。沈眠掃了一眼,不是艷紅折花枝的,就是淺粉勾花紋的。艷麗是艷麗,卻未免有些打眼。
沈眠搖搖頭,吩咐玉雅,“去拿我那件水藍色的襖裙來,上頭綉着祥雲的那件。”
“會不會太素了?”
“若是怕素,就再帶一支鎏金的簪子就是了。”沈眠一面更衣一面道,“我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之前又是外室女,穿那麼張揚作甚麼。在府裏頭那是給大夫人看的,出了府再張揚,那不是作死么?”
待插上了最後一支珠釵,沈眠就匆匆出門了。
馬車在門口候着,大夫人正冷着臉在裏頭等着,見沈眠來了也沒有多餘的話,只轉頭吩咐,“走吧。”
正巧,沈眠對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兩人一路相沈無言,很快到了姜府。
姜家也是平陽的望族,主母還是建康城裏頭平安縣主的幼女,姑且算是下嫁到這兒來的。
一進門,大夫人就往前廳去了,只對沈眠留下了一句“做事規矩些”,就匆匆走了。
沈眠在原地冷笑,她若是個愣頭青,這一趟必然要鬧笑話,可見大夫人就是打着這個主意。
玉雅在原地也有些不安,剛要說什麼,就見沈眠轉身往後院走,“二小姐,咱們去哪兒?”
“自然是去見見那些個貴女們。”
姜家辦的是花宴,外男和夫人們在前廳,那些個貴女小姐們自然就在後院了。沈眠到後院的時候,已經來了好幾個小姐了,她們三五成堆在一起笑談着,見沈眠過來都愣了一下。
沈眠也不慌,反而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諸位姐妹好,我是平陽沈家的。”
平陽沈家誰不知道。可除了一早名聲在外被接到建康的大小姐,眾人認識的,也只剩那個沈嫣了。這個倒是從未見過。
旁邊的一個小娘子先回過神,走過去笑着道,“妹妹生的好容顏,把我們姐妹都看呆了。”說著,又彎了彎嘴角,“我喚姜珍兒,不知道妹妹芳名。”
“原來是東道主,倒是我失禮了。”沈眠笑了笑,“我是沈眠,今兒玉淑妹妹生了病,故只有我一個人來了。”
后宅裏頭的陰私事兒這幾個貴女小姐自然是清楚的很,她們只是頓了頓,很快又迎上來,熱情的同沈眠說話。便是個外室女又如何,這年頭,有手腕的人才會被人瞧得起。
姜珍兒姑且算是後院的主人,拉着眾人摸了幾把花牌,又喝了些清酒,一時間耍得到算是痛快。
沈眠卻有些百無聊賴,這些遊戲早在她前世做小娘子的時候就玩夠了,如今只能是應和着玩。她支着下巴,側頭看過去,只覺得坐在旁邊的一個小娘子看着甚是眼熟。她想了想,舉着杯子走過去,“這位姐姐的帕子是自個兒繡的么?瞧着甚是好看。”
那個小娘子笑了笑,把帕子遞過去,“一些小手藝,算不得什麼。”
“姐姐是哪家的姑娘?”
“我是姜家的表小姐,陳清月。”
沈眠舉着杯子的手一頓,面色仍舊是淺笑,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怪不得看着眼熟,竟然是她。說起來她前世同這個陳清月不過一面之緣,不過她見到陳清月的時候她已經不是客居的表小姐了,而是康樂長公主認得乾女兒,聖上親封的慶榮郡主。
後來,也是這個陳清月,嫁給了孟韞做正妻。她死的時候孟韞已經奪了大半江山了,看那架勢登基為帝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那這陳清月……不就是未來的皇后?
沈眠抿了一口清酒,擋住了眼底的驚異。
看來,這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再之後,沈眠就安安分分的坐在座位上,偶爾笑着附和一下,再沒其他動作。一直等到宴會快結束的時候,沈眠才帶着玉雅匆匆趕往前廳。
從後院到前廳有好大一片竹林,沈眠才喝了兩杯清酒,有些暈乎乎的,吩咐玉雅去給她倒兩杯茶水過來,自個兒就在竹林的石凳里等她。
玉雅有些擔憂,不過看着周圍沒人,也只好匆匆的走了,想着早去早回。
沈眠正在那兒昏昏欲睡,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男子的輕咳聲,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起身回頭,只見身後一個穿着玄色長衫的男子正倚着竹子看過來,他眉目間有些陰鬱,手裏還握着個酒壺,聲音淡淡,“這是哪家的小姑娘,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沈眠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說不清是激動還是驚慌,只覺得指尖都在顫抖。
是孟韞!
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自己哀戚死在他面前的時候。說實話,自己對他印象實在不深,更多的是聽到的傳聞,少年將軍,處事老成。
再後來見到,就是他鐵甲長槍的模樣。
“你……”孟韞看她愣住,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就見面前的小娘子猛地說了一句,“我不認識你!”說完,提着裙子扭頭就跑了。
孟韞留在原地,一臉驚愕。
沈眠跑出去,撞到了捧着茶壺的玉雅。玉雅詫異的看着跑的氣喘吁吁的自家小姐,“您……”
“沒事。”沈眠飛快地打斷她,撫了撫胸口。自從重生回來,自己一直冷靜自若,這還是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顯些漏了馬腳。
可也實在怪不得她,那夜燈火下,一身鐵甲的孟韞實在留給她太多的恐懼驚慌。
他看過來的眼神淡漠,說出來的話也字字誅心。
“小姐?”
“我們走吧。”沈眠回過神,拉着玉雅就往出走。
剛剛是她失了分寸,沈眠攥緊手心,水蔥似的指甲扣在肉里,按的掌心生疼。她不能再想前世的事了,她已經重生了,她不再是那個被拋棄的陳家大夫人了。
想到這兒,沈眠眸色暗了暗。孟韞是個冷麵殺神,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不能打好關係,自個兒也萬萬也不能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