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債子償
晚上下晚自習,下午陸文周發信息說他晚上有空,就自己去陪他男朋友去了。
陸銘就帶着申佑去了超市。
申佑蹦躂着走在前面,陸銘推着推車跟在他身後。
申佑先去逛了零食區,拿了很多薯片,和乾果,當他拿起兩種口味的薯片問陸銘,要哪種時,陸銘都會把兩包都丟進推車裏。
幾次下來后,雖然申佑知道他會全都選,但他還是會樂此不疲地問他。
陸銘從不會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一直都是那副縱容的樣子。
逛到水果區的時候,陸銘看到申佑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走過去了,奇怪的問“不買點水果嗎?”
申佑嫌棄的搖搖頭,“不太喜歡吃水果。”
陸銘推車走過去“不喜歡,水果還是要吃點的,這樣對身體才好,我幫你挑幾樣吧。”
申佑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在大少爺的這個沒味道,那個太酸,那個口感不好的各種點評后,陸銘挑了一些香蕉、蘋果、哈密瓜和菠蘿。
路過護膚產品的時候,陸銘頓了頓,過去看了看,想給申佑挑男士面霜,護手霜還有唇膏,畢竟以前都嬌養着,沒道理到他這裏就養糙了。
申佑以為是陸銘買了自己用的,時不時點評哪個好用,陸銘把他說好用的都放進推車裏。
最後陸銘和申佑挑了很煮火鍋用的食材,拿回家放冰箱,寫卷子晚了可以吃些夜宵。
他們選好東西推車出來結賬,超市準備關門了,已經沒什麼人了,剛好不用排隊,他們很快結好賬,拎着一大袋東西出來。
回到家,將東西放在茶几上,申佑直接癱在了沙發上“好累啊”。
陸銘坐了一會兒就先去洗澡了,他進去沒多久,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申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備註是一個白字,他跑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陸銘,你電話”。
過了一會兒,浴室門打開一條縫,陸銘伸出一隻手拿過手機,砰的又關上門。
儘管只有一條手臂寬的縫,申佑還是看到了陸銘下半身圍了條浴巾,上半身寬肩窄腰,還有結實的八塊腹肌,他紅着臉跑回了沙發。
過了會兒他又跑回來,他想知道什麼人大半夜打電話給陸銘,在禮儀和陸銘之間,他選擇了陸銘,他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經選擇了陸銘,這個選擇從未變過。
申佑將耳朵貼在浴室門上,努力聽着裏面的聲音。
浴室里,第一次來電陸銘沒來得及接,就自動掛斷了,緊接着又打來了第二通,他盯着手機屏幕上的‘白’字,微微擰緊的眉頭,顯示出了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他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頓了片刻,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那頭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銘哥,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陸銘眉頭擰得更緊了,淡淡道“我不是說過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嗎?”
女孩委屈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陸銘聲音更冷了“有什麼事?我記得這個月的3萬已經打給你了。”
女孩躊躇了片刻才說“我手機壞了,想買個新的,你能不能多打給我一萬塊錢啊?”
陸銘冷笑一聲“憑什麼?我又不欠你的”
女孩聲音突然拔高“你是不欠可是你爸欠了,父債子償,你也不看看我爸的腿是因為誰沒的,我家又是因為誰而變成這樣的。”
陸銘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胃裏的翻滾“我爸欠你們的,我也已經給了,其他的與我無關,我一分都不會給”,說完他掛了電話,按了關機。
他再也忍不了胃裏的翻滾,跑到廁所里吐了,他每次聽到這種話都感覺到非常噁心,噁心到極致甚至產生到了身體反應。
剛才那個女孩名字叫白微,17歲,是本市普通高中生,一個很普通的人,不普通的是她的爸爸,以前是開出租車的。
當年陸銘的爸卧底身份敗露后,在毒梟手下被追殺的路上,上了白薇的爸爸開的出租車,那輛出租車後來被毒梟的手下開車撞翻。
兩人都沒死,但都傷得不輕,被毒梟的手下從車上拉下來,白薇的爸爸被他們泄憤得用鐵棍生生砸斷了雙腿,陸銘他爸則被他們用軍刀,一刀接着一刀的插在身體上,折磨致死。
陸銘記得那天他去到的時候,看到的是他爸面目全非,千瘡百孔的身體,和滿地的鮮血,他想走過去,卻被陸文周捂着眼睛拖着走了。
白薇他爸沒有死,送去醫院救治,醫生說雙腿粉碎性骨折,下半生只能坐輪椅了。警局只出了他去醫院救治的錢,其餘的什麼也沒賠給他,白薇她母親,為了養家餬口,沒日沒夜的拚命打工賺錢,一天打幾份工,疲勞過度死了。
後來白微和他爸不知怎麼知道陸銘是那人的兒子,找上了陸銘,跟他說什麼父債子償,他們一家都是因為他爸才家破人亡,要求陸銘每個月補償他家生活費和醫藥費三萬塊,直到白薇大學畢業,能獨立工作為止。
陸銘知道,這錢給了就是永無止境的,人都是貪婪的生物,試想白微畢業后做什麼工作一個月能有三萬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不會放過陸銘這個取款機的。這種事他們習慣了就會當做理所當然,你不給,那就是你的錯。
只是,他們有一點說得也沒錯,的確是他爸的緣故,白薇她爸的雙腿才斷的,有些人會說這是他倒霉,整個城市那麼多人,就他遇上了,也許也有一點。
可是他爸已經死了,陸銘並不想與他們爭論這種沒有意義的誰是誰非,就同意了他們的索償,每個月給他們打三萬塊。
陸銘乾嘔着吐不出什麼,緩了緩就站起來了,他打開熱水繼續洗澡。
申佑貼在門上,只聽到隻言片語的什麼‘不欠你的’,什麼‘三萬’,
後來他聽見了陸銘像是嘔吐的聲音,他着急得想衝進去,可一想到自己這是在聽牆角,咬着手指生生忍了下來,再後來他聽到淋浴的聲音,他才輕輕的走回了沙發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