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酒鋪的門開着，燈光從裏面照了出來，黑衣少年把一壺酒對着嘴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將酒壺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街道上靜悄悄的，看不見一絲燈光，鋪子都已經熄燈打烊了。黑衣少年挺了挺健壯威猛的身軀，他臉色蒼白，眼神堅決冷酷，彷彿瞬間他的精氣神都融入了他緊握着的那把刀里！

忽然，劍影一閃，黑暗中兩柄長劍夾着激蕩的風聲，直刺他的兩肋，劍招兇狠毒辣。黑衣少年好像全不在意，不進不退，原地拔刀，剎那間，刀光卷沒了劍影，逼得兩個黑影同時凌空翻身，落到了街角里，他們的手腕冒了出鮮血，兩柄長劍掉在了地上，兩人向黑衣少年怒目而視，心中既驚又怕，他們都是江湖中知名的劍手！

驀地屋頂街角鑽出了三十幾名黑衣劍士，迅散開，形成半圓圍了過來，其中不少都是江湖中負有盛名的劍手。

黑衣少年持刀而立，凜然不懼，眼中射出森寒地光芒！

忽聽有人道：“幽狼！我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你沒讓我失望，終於還是來了！”是慕容雪的聲音，他站在黑衣劍士的身後。黑衣少年遠遠地看着他道：“我也在等你！”慕容雪道：“哦，你有沒有想過這次你會死！”黑衣少年道：“想過！”慕容雪又問道：“你為什麼還要來？”黑衣少年淡淡地一笑，說道：“我不得不來！”他笑得有些苦。慕容雪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上次郝天霸竟然殺不了你，這次要我親自動手！”黑衣少年的臉色更加蒼白，說道：“你說什麼？”他太震驚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雪和郝天霸有什麼關係？他有一點糊塗了，一直都不明白郝天霸為什麼會想要自己的命？慕容雪說道：“這個計劃一直都很完美，唯一的遺憾就是燕兒真的愛上了你，所以我讓郝天霸去殺了你……”黑衣少吃力地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騙局？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慕容雪笑道：“殺了你？殺了你太容易，但是要對付‘天血門’，和你的手下‘血靈子’就難了，這些人都是慕容世家的生死對頭！”黑衣少年道：“你想對付他們？”慕容雪笑道：“對付他們也許並不容易，但我花了十萬兩銀子，請了五百名高手，他們現在……”黑衣少年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慕容雪緩緩抬起手中的劍，淡淡的道：“除魔衛道！”

黑衣少年已經聽不清楚他說的話，他的聲音彷彿越來越遙遠，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和慕容燕相遇，和小金比武招親……難道這一切都是慕容家設的局，目的就是為了要消滅“天血門”？但他相信燕兒是不會騙他的！一陣劇痛傳遍了全身，鋒利的劍鋒在他的胸前劃出一條半寸深的傷口，黑衣少年心頭一驚，錐心的刺痛使他清醒了過來，慕容雪在此時告訴他這一切，正是要擾亂他的心神，好趁機殺了他，在此生死關頭，他立刻頭腦冷靜下來，大吼一聲，一肘打在那人的頭顱上，傳來了頭骨爆裂的聲音，頓時勇氣倍增，揮刀沖入黑衣劍士之中，斷刀出破空之聲，氣勢凌厲威猛，連斬數人，眾劍士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瘋狂不要命的打法，真是擋者披靡，鮮血噴涌，殘肢四飛，轉眼間三十幾名江湖中一流的劍士被盡數斬盡，一片狼藉，場面真是太殘忍了！

街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慕容雪臉從未見過如此殘酷的屠殺場面，“嘔”地一聲吐了起來，見黑衣少年腳步踉蹌地走過來，心頭不禁有一些寒意，微微躬身，蓄勢待。黑衣少年心頭憤怒之極，眼中厲芒閃爍，身上十幾處傷口不停地濺着鮮血，渾然不覺，和慕容雪隔着丈余遠，各按刀劍，冷然對持，夜變得寒冷蕭殺，氣氛凝重得讓人透不過起來，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錚”地一聲震人耳鼓，慕容雪的長劍出鞘，化作精電寒芒，劃破夜空，帶着一種輕靈飄逸的奇特感覺，以雷霆萬鈞之勢，劍海般地刺向黑衣少年，好像有無數高手同時出手！黑衣少年眼中寒芒大盛，橫移一步，手中的斷刀幻化出重重刀浪，封閉了周身所有空間，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兩人乍合倏分，誰都占不了絲毫便宜。

兩人均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敵，都不敢輕敵。黑衣少年刀尖斜舉，遙指慕容雪，刀刃寒芒閃耀，殺氣森寒，懾人心魄，生出兇險無匹的可怕氣勢。慕容雪凝然不動，他的劍法臻達顛峰狀態，無人能及，卻沒想到黑衣少年的刀法竟會如此的霸道，暗自警惕，劍尖斜斜下垂透出蕭殺之氣。黑衣少年長嘯一聲，斷刀驚濤駭浪般地滾滾襲來，像一道道的激電閃劈，出刺耳的呼嘯聲。慕容臉色大變，被劈得連連後退，卻無敗象，他的劍法細膩綿密，猶如水銀瀉地，嚴封密加，毫無破綻。黑衣少年步勢前沖，招招搶攻，絕不用留手，每一刀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劈來，充滿了懾人力量，森森刀浪潮湧般地捲住了淡淡劍影。慕容雪本想以守勢消耗對方，待此消彼長后，再做凌厲的反擊，怎奈黑衣少年刀勢滾騰，猶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絕，絲毫不給他喘息機會，心中漸漸泛起難以力抗的感覺，拚命應付黑衣少年的一波又一波的凌厲攻勢，越打越心驚！忽然無數刀光化合為一，疾劈而來，“當”的一聲，慕容雪長劍脫手墜地，步履蹌踉，面如死灰，額際現出一抹淡淡的血痕，是被刀氣所傷，刀已抵在他的咽喉，他緊咬牙關，說道：“動手吧！”

黑衣少年傲然挺立，猶如天神，雙緊握刀柄，此時，他的頭腦突然冷靜了下來，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眼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說道：“你以為小金真的會出賣大姐？”慕容雪愕然，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難道會是另一個陷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