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狡辯 養面首

論狡辯 養面首

南榮信眼掃着滿院的劍撥弩張,手心裏沁滿汗,然而面上依然一派從容,因為太子殿下已經信步走出前廳,立於長階之上,“侯爺歸府,寒刀成列,這成何體統。”

禁衛軍齊刷刷收起刀,祁瑾掃視,一入眼便是渾身是血的南霽庸還有持劍站立的祁琬,濃厚血腥氣息刺鼻,祁瑾壓着聲音瞟了眼身側的蘇氏,淡淡道:“本宮的太子詹事為何在侯府里成了這副模樣?”

蘇氏一時不敢言語,南榮信急步上前對着祁瑾行禮,“老臣怠慢了太子殿下,還請恕罪。”

“無妨,本只是來探望侯爺,但不承想……”祁瑾故意頓了頓,才又慢慢開口,“不承想在侯府里見到了本宮的常詹事,而且還是如此受盡苦難的模樣,不知侯爺與侯夫人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祁瑾邊說邊藉此往前走去,望向祁琬的眼睛滿是焦灼,他抬起祁琬青紅的手腕,又看了看正在滴血的軟劍,無聲問道:“皇姐,疼嗎?”

不問不知,此刻一看,祁琬才發現自己的手腕都腫起來了。祁瑾回眸,聲音冷冷,“是誰傷了本宮的人?”

天家威嚴,不怒自威,蘇氏心下慌亂,護衛們兩股顫顫,蘇氏剛想隨便推出幾個護衛,祁琬當即劍指南鶴陽,朗聲道:“二公子,還要再戰嗎?下官區區太子詹事,也不知哪裏得罪了二公子,竟然要將下官綁了販賣到南疆去。”

祁琬是故意膈應蘇氏二人,才喊一聲二公子,即使他們不當南霽庸存在,南霽庸也是侯府大公子。

曜靈劍身泛着冷冽的光,南鶴陽眼裏露出些許膽怯,他本不懼祁琬與南霽庸,但如此多的禁衛軍他還是第一次見,當朝太子殿下亦是第一次見,心中不免發怵,剛才的蠻橫盡皆消失。

老侯爺南榮信氣得瞪圓了眼睛,胳膊掄圓了朝着南鶴陽的臉就呼了上去,清脆響亮的耳光聽得人心一顫,“你個兔崽子,這等禍事也敢闖下?”

南榮信呵斥着又揚起手,蘇氏衝上前攔了他的臂膀,哀求道:“侯爺,您別打了,是妾身的錯,與鶴陽無關,今日發喪之前有人來冒充南霽庸,這位常詹事一同前來,妾身以為他們是團伙詐騙,本想綁了送到官府里去,說是賣到南疆只是為了嚇唬他們。”

“誰人來冒充?”南榮信身子一頓,兩眼泛起精光,畢竟戎馬半輩子,即使再老態龍鍾,那眼神依然犀利,蘇氏打着顫兒指了指祁琬身後的南霽庸,她現在只有一口咬定這兩人就是來冒充的,她母子二人才能從此事脫身。

南榮信回頭,此刻才注意到如同血窟野人的那張臉,此刻全場視線聚焦,南霽庸艱難地動了動身子,雙膝跪地,“孩兒霽庸拜見父親,今日回府只是想探望父親,並告知父親孩兒還活着,父親不必憂慮傷身,安楚公主派人救出了孩兒。”

南霽庸一跪拜,便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後背,老侯爺眯眼瞧着有些詫異,還有絲心疼,聲音顫顫,“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侯爺,他所言不假,本宮可以作證。”祁瑾指了指南霽庸,確定不疑道,“確實是皇姐的人從屍山火海里救出了貴公子。”

蘇氏聞言低頭戚戚然,“妾身嫁進侯府後從未見過庸兒,今日此人前來攔着發喪,妾身以為是亡賴子弟,為著侯府考慮,這才着人去綁他,妾身也是剛才從太子殿下口中得知庸兒還活着,沒想到是妾身莽撞了……”

“你錯認是假,謀害是真,侯夫人真是做的一手好戲。”祁琬咬牙,恨不能將蘇氏咬碎了,南霽庸偷偷扯了扯祁琬,生怕她為自己出頭反而傷到自己,祁琬按手示意他放心。

蘇氏抹着淚爭辯道,“妾身確實錯認了,連帶着詹事也受了傷,可詹事也不能血口噴人啊,若是想謀害,你二人怎還會站在這裏。”

“下官剛才早已亮明身份,侯夫人竟還縱容南鶴陽帶着護衛來打殺我們,豈不是存了謀害心?”

“妾身只是一介婦人,從未入過朝堂,又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蘇氏抓着老侯爺的衣袖,臉上掛着淚珠,自責幽怨,“侯爺,是妾身給您丟臉了,妾身這就以死明志!”

蘇氏邊說邊往護衛的刀口上撞去,南鶴陽暴起攔抱住蘇氏,護衛們慌成一團,南榮信驚得冷汗連連,祁琬與祁瑾對視一眼,如此撒潑,心知此事再爭論也無用,定是討不到什麼說法了。

“父親,鶴陽一人做事與人當,您就別難為母親了,她也是為侯府考慮。”南鶴陽跪拜在地,南榮信嘆息着搖了搖頭,對着祁瑾一揖,“讓太子殿下見笑了,想來賤內也是無心之過,傷了常詹事並非她所願,還請太子殿下網開一面。”

南榮信又轉向祁琬一揖,“為表歉意,侯府願奉紋銀百兩贈予常詹事,還望常詹事不與犬子賤內一般見識。”

祁琬不得已彎身回禮,祁瑾忙扶了南榮信,言語謙恭,“侯爺說笑了,本就是無心之過,本宮也不會追究,何況剛才侯爺也教訓了二公子,想必常詹事心裏也沒了怨氣,只是侯府大公子南霽庸……”

祁瑾回頭正對上南霽庸清亮的眸子,與那全身的暗紅血跡格格不入,他微微一笑給南榮信提點道:“只是貴公子傷的有些重,想來這一路也不容易。”

“多謝殿下關心,老臣定會找皇城最好的郎中來給庸兒調養……”

蘇氏聞言,在南榮信身側溫聲提議道:“庸兒在外宅也受苦了,不如讓庸兒留下養傷罷,妾身這就吩咐人去收拾出院子廂房。”

祁琬知道蘇氏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在這侯府里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一個人易如反掌,她當即出聲反對,“侯夫人有心了,只是安楚公主再三囑咐一定要把南霽庸帶回去,這要是帶不回去下官也不好交待。”

祁瑾會意,也開了口,“既然皇姐已下令,那侯爺大可放心,皇姐想必是惜才,必會着人照顧好貴公子。”

南霽庸知道太子與詹事都在幫自己,他自從被養於外宅,便再也沒見過南榮信,此次一見,心中感覺並沒有那麼親切,有的或許只是斬不斷的血緣關係,剛才混亂之時,南榮信首先想要維護的是蘇氏與南鶴陽,他甚至都沒有問一句自己這渾身的傷勢,南霽庸苦笑道:“多謝父親與夫人,安楚公主很是照顧霽庸,您二位放心。”

南榮信點了點頭,祁瑾笑道:“侯府今日不必發喪,也是喜事一件,侯夫人也就不用操勞忙碌了,侯爺可真是多福之人。”

禁衛軍開道,祁瑾帶着祁琬與南霽庸離去后,蘇氏癱倒在了地上,手心早已黏膩,南鶴陽忙攙扶起,南榮信頓足,“夫人,你剛才又是何必衝著那刀去,萬一真傷了一點半點那可如何是好。”

蘇氏挑眉嗔怒,“我若不鬧得大點以死明志,那位詹事能善罷甘休嗎?侯爺你就眼睜睜看着別人欺負妾身,讓我那皇后姐姐知道了,你定也沒臉。”

“唉,霽庸好歹也是我的兒子,你今日把他傷成那樣,也是過分了。”南榮信吹起鬍子,蘇氏哼了聲,“侯爺您當時到蘇家府上求娶的時候是怎麼保證的?南霽庸養在外宅永生不得入侯府,我的兒才是侯府嫡子!侯爺若是忘了,倒不如讓我那皇后姐姐來提點一下。”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提這些作甚。”南榮信氣得搖頭,“即使他不入侯府那也是我南氏一族,你怎能想着將他賣到南疆去呢?”

蘇氏冷笑,“賣到南疆當小倌,與現在給公主當面首有什麼區別?”

“什……什麼?什麼面首?”南榮信又瞪圓了眼睛,對於耳聽到的話語有些質疑,蘇氏拍打着衣袖,正了正髮髻,這才慢慢道,“難道侯爺剛才沒聽見嗎?安楚公主再三叮囑一定要把南霽庸帶回去,公主獨身一人在慈恩寺養病,為什麼非要把南霽庸帶回去?這不是顯而易見嘛,他要去陪寂寞難耐的公主。”

南榮信皺眉,“難道外界傳言是真?公主養了一個面首?”

蘇氏淡然一笑,“侯爺不用懷疑,種種跡象表明,那個面首就是南霽庸。”

“造孽啊!”南榮信痛心疾首,“要真是庸兒,我南氏一族必將之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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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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