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殺陣
“怡清,或許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任鳳華不忍見她傷懷,一心想要開解她。
李怡清卻連連拒絕,滿口說著自己無事,面色卻很不好看。
“鳳華,我,我先去看大比了,先不和你說了,我要走了!”
說完便逃似的提着裙擺離開了。
任鳳華悵然若失地看着她的背影,終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娘娘,我覺得李家小姐最近怎麼這麼奇怪呢,沒回都是說自己匆忙,為什麼奴婢總覺得是在故意躲着小姐你呢!”琉璃見狀也有些困頓,她一直跟在任鳳華身邊,對這位敢愛敢恨的李家小姐向來也是十分敬重的。
任鳳華自然希望不是這樣,但卻只能自欺欺人:“怡清她或許還是放不下蘇四,畢竟是第一眼就相中的人,也怪我,那日我就該攔着她。”
但是陰差陽錯,有些事卻是擋不住的。
這廂李怡清借口逃走以後,心中同樣極不好受,她喜歡和任鳳華做朋友,但是一想起四爺曾對任鳳華示好的畫面,她便覺得心如刀絞,心裏矛盾得很。
丫鬟見她如此難受,忍不住憤憤不平道:“我看着任大小姐她就是故意的,她明知道您眼下看着她就會想起不高興的事,卻還要故意來小姐您眼前晃悠,這不是成心的嘛!”
“住口!鳳華不是這樣的人!”李怡清只是受了情傷,一顆心卻通透着呢,“此事是我小人之心,不管鳳華的事,是我該和她賠不是才是。”
牆頭馬上遙相顧,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還是如何,那日只是潦草一見,她卻像是中了蠱一般,忘不掉心心念念的風流少年。
原本以為是天定良緣,卻害她大傷元氣,還折損了一個原本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李怡清暗罵自己鬼迷心竅,卻還是跨不過心中那道坎,終於百感交集的哭了起來,哭得異常委屈。
任鳳華回到席間,似有所感般,心情也十分低落,望着西天越來越沉悶的雲彩,她的心中忽然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半盞茶之後,狩獵場的密林中突然疾奔出了一隻騎兵,為首的那個將領三步做兩步跑到了御前,面上滿是急出來的熱汗。
“皇上!不好了!今年的野林中突然出現了往年都不曾出現過的雲豹,此獸兇悍異常,場面當時就失控了,當即就來人去知會了各位殿下!但是,唯獨三皇子殿下不知去了哪裏,竟然下落不明!!”
“什麼!你說三皇子失蹤了!?”皇帝的殼子裏套着的數三聞言登時驚得站了起來,片刻后才找回了天家威嚴,連聲斥責道,“你們都是怎麼辦事的!還不快給朕加大人馬去找!”
任鳳華聽到消息的時候也是一驚,登時喚來了阿六問他還能不能聯繫到跟在了秦宸霄身邊的阿四。
可說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
任鳳華的心登時一沉,她下意識地就看向了高位上的淑貴妃和皇后,見二者俱是一派好似真心實意擔心秦宸霄的模樣,一時竟無法判斷到底是哪派勢力動了手。
她越想越心焦,索性不再浪費時間,豁然起身就要解下披風。
“娘娘,你這是要做什麼!”珍兒見狀大驚,趕忙攔了上來。
“在這裏待着沒用,我要去找殿下!”任鳳華很快緊了緊髮髻,就要下場找人,卻被琉璃和珍兒一人一隻手拉住。
“不行啊娘娘,太危險了,這野林種都是猛獸,你一個女兒家去了,萬一遇到什麼意外該怎麼辦呀!而且,皇上已經派兵前去找殿下的下落了呀——”
任鳳華卻頭也不回,一心回憶着方才秦宸霄離開的方向。
“你們該知道,如果殿下死了,我我也不會獨活。”
這句話分明重若千鈞,卻被她輕描淡寫地給說了出來。
珍兒看着她堅定清晰的側臉,忽然鼻子一酸,眼前一片模糊。
“好,哪奴婢陪您。”
珍兒哽咽着妥協,悄悄往她手中塞了一把短刀。
嬪妃們見任鳳華身姿靈動的從高台上一躍而下,頭也不回地上了馬。
愣了片刻,忽而爆發出了議論聲。
“天吶,三皇妃這是瘋了嗎,竟然打算自己去找人,這不是明擺着要送死嗎!”
諸如此類隔岸觀火的議論聲不絕於耳,皇帝終於震怒,“砰”地一下摔了手中的酒盞。
“快!再加派些人手護送三皇妃,務必要護着人將三皇子找到!若是三皇妃出了什麼差池,朕要你們的腦袋!!”
王公公聞言哆嗦着應了一聲,趕忙招呼着御林軍全體出動。
邊上的皇后卻敏銳地留意到了暴怒中的皇帝一絲不尋常的地方,她作為當日擄走任鳳華計劃的同謀,自覺已經和皇帝站在統一戰線,眼下間對方又為了三皇子夫婦幾乎傾巢而出,不免有些狐疑。
想到那日之後皇帝對三皇子的態度好似依舊一如既往,她暗自慶幸當日之事應當是沒有被捅出來,不過卻又千真萬確地看到了皇帝對任鳳華異常的看重。
皇后登時眼珠子一轉,登時自覺已經找到了皇帝的一大把柄。
場下,任鳳華策馬疾奔而出,耳畔罡風陣陣,捲起了她的額發。
她的馬兒跑得飛快,阿六和珍兒勉強跟在後頭,瞧着前頭馬背上的單薄的任鳳華,只覺心驚肉跳。
兩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道旁凝結的血跡。
呈斑塊狀沿路灑落,也不知道是人的還是獸的,登時在心裏又為秦宸霄捏了一把汗,暗自祈禱自家殿下一定不要出事。
前頭跑着的任鳳華卻仍是一臉堅定,彷彿篤信秦宸霄絕對不會出事。
也許是兩人連心,另一邊的秦宸霄確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狩獵半日的他原本應該滿載而歸,卻再踏入一塊未明地界的時候突然感覺殺機湧現,這才意識到腳下踩着的竟然是一處陌生的殺陣。
陣法極其詭異複雜,刀槍暗箭防不勝防,一眼瞧去根本看不到生門。
邊上幫着他抵擋的黑衣少年顯然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吃力地喘息道:“殿下,當朝竟然有人能佈置下這種程度的陣法,此人必然是居心叵測啊!”
秦宸霄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忽然目光一定。
“躲開!”
一聲暴呵,黑衣少年悚然一驚,要不是秦宸霄反應及時,他眼下說不定已經成了一條刀下亡魂了。
他瞧見秦宸霄依舊淡定自若,目光卻頻頻停留一處,立馬便意識到這是已經找到了生門。
遲遲不出,是因為他們。
黑衣少年思及此,登時擋到了秦宸霄身前,幫他攔下了暗器。
“殿下!你快走,就由我們來斷後吧!”
秦宸霄知道優柔寡斷只會害人害己,因此片刻都沒有猶豫,登時瞅準時機破陣而出。
他不能就留,破開生門后它來不及回望,立馬繼續前行。
“可惡……竟然這麼快就被他破了陣。”不遠處,蘇四看着毫髮無傷聰陣中出來的秦宸霄,有些咬牙切齒。
邊上那名叫玄九的侍衛對此也十分不滿,甚至大膽進言道:“主子,咱們要不幹脆直接派幾個人把這人暗殺樂算了,幹嘛這麼大費周章將人困在這裏呀!”
頂着蘇四身份的玄淳一涼涼地掃了一眼不服氣的下屬:“要是不想被追打着回玄清,你大可以試試。”
玄九聞言登時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放心吧,計劃斗已經打點好了,不會出錯的。”玄淳一眼見着天色漸暗,愉悅地笑了起來。
邊上的玄九聞言夜擊掌慶賀道:“太好了,終於不用再在這裏繼續憋屈下去了,這些日子可把我給悶壞了!”
“哦?這麼想走,我倒是有些不舍呢。”玄淳一笑了起來,面上帶起些懷念的神色。
玄九見狀卻頗為震悚:“不是吧主子,玄清才是我們的家呀,你日日在那蘇府里被人家指指點點的,我都快要氣炸了,等回去之前我一定好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可,尤其是那個最煩人的蘇律!”
“不準動蘇家。”玄淳一的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玄九知道自己失言,趕忙吐了吐舌頭,朝着自家主子示好地笑了一下。
常言道秋高氣爽,今日卻不知是怎麼了,竟然烏雲壓頂。
任鳳華跟着一路深淺不一的馬蹄印,終於找到了秦宸霄失蹤的那處地界。
地上打鬥的痕迹仍在,卻已經無人停留。
她一眼就看出了地上殘存的陣法,正苦思間卻突然看到陣眼初有暗芒閃現。
任鳳華走上前一看,只看到了一個泛着磷光的“一”字。
佈陣的人是玄淳一!
任鳳華福至心靈,心中登時澈凈明通。
茅塞頓開之後,她突然抬頭望了望天,輕聲道了句謝。
“師父,多謝。”
簡短的感慨后,她飛快地收回思緒,看了一眼已經被破開的陣法,正慶幸於秦宸霄的安然脫身的時候,邊上缺突然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她立馬起身欲走,卻被來人攔住了腳步。
“華兒妹妹怎麼會在這裏。”
秦煒安攔住了她的去路,面上神色有些陰冷。
“讓開!”
任鳳華眼下一心只想着要找到秦宸霄,見到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自然是分外惱火,當即不客氣地呵斥道。
對方缺完全不為所動,繼續糾纏道:“任大小姐,本王奉勸你不要繼續再往裏走了,還是就此折返吧。”
阿六和珍兒披荊斬棘跟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樣一副場面。
秦煒安和恆王依舊一路,兩人攔在任鳳華身前,苦口婆心地勸着她莫要前行。
任鳳華顯然是惱了,被逼得直接動手。
秦煒安卻以為她沒有武功,因此並不設防,誰知下一刻便挨了對方一記結結實實的肘擊,登時仰面朝天往後摔去,元氣大傷。
所幸被恆王扶了一把,才不至於飛出去太遠。
“任鳳華!你這賤人!竟然傷他!”恆王見秦煒安重傷心疼不已,登時攬着人破口大罵。
任鳳華卻對此置若罔聞,恆王惱羞成怒,忽然暴起,自以為亮出了絕招,卻被牽着三兩下掰住了手指,狠狠往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