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
南鎮撫司
“大人回來了。”南風守在門前,遠遠地看見自家大人踱步而來。一顆心終於落下了。
“嗯。”沈季笑着點點頭。
“那陸經歷可有為難大人?”南風關切道
“我是肯吃虧的主嗎?”沈季傲嬌地揚起了下巴。
“是南風多慮了。”南風按劍退下。
沈季拍了拍他的肩,又道“吩咐下去,今日午後,一隊穿官服去搜查曹昆名下的資產:錢莊,商鋪……一個都不放過,切記要造出聲勢;另一隊着便衣,去查查曹昆那些記在他人名下的資產,尤其是典當行,莊子。不要打草驚蛇,查到的話立刻稟明我。”
“是。”南風抱拳道“那大人在何處,屬下如何知會大人?”
“北市宜豐客棧對門下,我在那賣糕。”沈季笑道。
“大人豈可屈尊行商販之事!”南風震驚道。
“不必憂心。”沈季丟下一句話,進了門。
北市
北市地帶繁華,人流如水,往來絡繹不絕。其中的宜豐客棧地出交匯之處,景象更盛。
沈季便在此處設下了攤子,
換下了一身飛魚服,找了一身粗布衣裳穿上,還在臉上抹了點黃粉,顯得略有營養不良。倒也像個常年奔波的生意人。
為了像模像樣,還學小販吆喝了幾聲。
“你不是沈……”大人嗎,一旁的豆腐攤傳來袁今夏驚訝的聲音。
“是我,別亂說話!”沈季拿起一塊糕塞進她嘴裏。
袁今夏默不作聲地將糕吞下去。貌似味道還不錯……
“你怎麼在這買豆腐?”閑來無事,沈季開始和她扯起閑話來。
“嗨,這是我娘的攤子,我替她賣的。”袁今夏拿了一串豆乾,刷了一層辣油,遞了過去,“喏,豆乾,禮尚往來。”
“謝了。”沈季正準備接了過去,可就在這時……
“咣”的一聲,今夏的豆腐攤翻了,而那串豆乾,也因此飛了出去,不巧正掉在罪魁禍首的衣上……
只見那人一襲緋紅色掐金絲綉着飛龍騰達花樣的飛魚服,身材挺拔,目似點漆,劍眉星目……還能是誰……
“依稀。”要完……沈季在心裏默默想道。
而陸繹正在抓捕李旦,飛身一個上前,踹飛了他,然後一腳踩在對方身上,大喝一聲“帶走!”兩名錦衣校尉立刻上前,拖走了癱在地上的李旦。
就在這時,一串豆乾飛來,不偏不倚地掉在他身上。陸繹霎時黑了一張臉,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回頭一看,只見沈季一臉討好地看向他“陸大人,誤會誤會……”
陸繹走近攤子,眼神銳利地掃向沈季,咬牙切齒道“你可真閑吶,嗯?沈大人!”
沈季心虛地摸了摸下巴,眼神躲閃飄忽,敷衍道“啊?哦,嗯嗯。”
“別跟我玩花樣,耍那些小手段。”陸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
“誰耍小手段了?陸大人,我可是在執行公務。”沈季不滿地瞪了回去。“而今,我心中早有定數,卻被你給攪了。不僅暴露了我的身份,還毀了自己的衣裳。”最後一句尤其強調,說完,還“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虛張聲勢。
陸繹簡直被她氣笑,“呵,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可下一秒,立刻變了臉,陰沉可怖,一把將腰間的綉春刀拍在案上,怒道“我看你是想進北鎮撫司!”
“不如,讓你自己去北鎮撫司一趟!”沈季,眼神凌厲如劍,反言譏諷道。
袁今夏立刻跳出來,調和“哎哎哎……兩位大人都少說幾句,不就一件衣服嗎,洗乾淨不就完了嗎,何必如此,搞得和深仇大恨似的……”
沈季漫不經心地抬頭笑道“好啊……也不知道陸大人能熬得過自己的北鎮撫司幾道刑呢?”
“一併帶走!”陸繹忍無可忍,惡狠狠道。
“陸大人!不可!沈大人和你同居經歷一職,況且沈大人並未犯錯,你不能這樣做!”袁今夏出手阻止。
“錦衣衛辦案,無需理由!”陸繹不耐。
“你也太不講理了吧!”袁今夏氣急。
“阻撓錦衣衛辦案這一條夠不夠。”陸繹冷聲道。
“你!”今夏瞪着她那雙亮亮杏眼。
“權當詔獄一日遊了。”沈季拉回今夏,挑挑眉對她說“最多是關幾天,反正他不敢動我。”
“可是……”袁今夏猶豫
“可是他還沒賠你銀子,二兩,怎麼樣?”沈季突然想到,轉頭對陸繹道。“拿錢來!”
“行為荒誕,毫無禮數,不知什麼樣的人家才能把你教成這樣。”陸繹嫌棄道“岑福,銀子。”
“拿着。”岑福抓起二兩銀子,隨手甩了過去。
“不比陸大人出身高貴,沈某自小無人管教,行為自無大家風範。”沈季被說到了痛處,嘴角扯出一種冰冷的弧度。“只是……那也輪不到你來管教我!”
話未完了,沈季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只見案上的被陸繹壓着的,剛才用來威脅沈季的綉春刀,狠狠地彈起。
陸繹目光微冷,迅速聚焦,眼疾手快,單手握住,沒有半點含糊。“唰”的一聲,刀已出鞘,刀鋒逆轉,寒光直指沈季。
“大人,莫衝動!把刀放下!”袁今夏立刻喊道
沈季哪裏想佔下風,身形迅速一閃,一個轉身上前,劈手便要奪他手中的刀。
陸繹迅速收手,腳步極穩,躲了過去。
沈季一招不成,隨即改變路數,一轉眼,便見案上的一籠桂花糕。沈季想都沒想,直接向陸繹招呼去了。
桂花糕黏黏的,盡數粘在了陸繹的臉上。不用想都知道,陸繹的臉有多臭。“沈季!你……”
沈季反而有些痛快,“在,我在……哈哈……陸大人,這桂花糕可還中吃?”沈季努力地憋笑。
“帶走!”陸繹無心與他交手,用帕子抹了一把臉,生無可戀。
“哈哈……”沈季實在忍不住了,一聲笑出來,邊走邊笑。
陸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者很自覺地閉上了嘴。
沈季走兩步,回頭還對今夏道“今夏,幫我收下攤!今天的事麻煩你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沈大人,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袁今夏喊道。
“沈季,夏季的季,字瑾遠。”
瑾,美玉也。
陸繹暗自念叨“美玉有瑕。”
其實他也不知道已經默默地將一人放在心上。
許多年後,當二人回想時,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抹笑。
※※※※※※※※※※※※※※※※※※※※
沈季持續作死,但他會付出代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