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537.科舉改革(求訂閱,求月票 推薦票,求收藏)
與其他改革相比,最難的其實時選官制度的變動。
從隋朝創立科舉制度,唐朝進行完善,到宋朝、明朝逐漸穩固,科舉已經成為朝廷選拔官員的最主要途徑。
正是因為科舉制度的建立與完善,華夏王朝才算真正進入精英官僚統治階段,而沒有了長久掌握權力的世襲貴族階層。
科舉作為平民百姓最主要的社會越升通道,為無數平民百姓登上權力高峰創造了基礎,是王朝拉攏社會精英、緩和社會矛盾、內部良性循環的重要手段。
魯若麟不反對科舉,但是反對的是科舉所考的內容,以及科舉制度對官員的選拔要求和使用辦法。
如今的科舉制度選拔出來的確實都是精英文人,但不一定是精英官員。做官和做學問有共同之處,但差異也非常巨大,一個好的文人未必就是一個好官員。
而且將科舉局限在詩書文章上,實在是太過偏頗了,也埋沒了無數的專業人才,實在是令人惋惜。
但是科舉制度實行了近千年,幾乎是深入到了官僚們的骨髓中,想要改變它又豈是那麼容易。
朝中百官都是科舉出身,自然要維護現有的科舉制度,這是他們的本能,無關於派系和立場。如果不是魯若麟有一套自己的人才培養系統,為了統治天下,根本就不敢動這一塊。
“陳閣老,科舉是朝廷的根本,廢除科舉無異於自毀前程,其中利害難道你就沒有跟安國公說清楚嗎?”錢謙益痛心疾首的說道。
“元翁,安國公不是要廢除科舉,而是要改良,使得能夠選拔更多、更好的人才治理國家。”陳新甲解釋道。
“不習四書五經,不懂聖賢文章,如何能夠做官?”張慎言不滿的說道。
“安國軍底下的官員們都沒有經歷過科舉,還不是把安國軍治理得蒸蒸日上,張閣老有失偏頗了。”陳新甲暗諷道。
“剛不能久,打天下時可以如此,治天下時還是得需要能夠精通聖人之道的文人。”張慎言對安國軍的用人之道從心底里不認可。
“用了精通聖人之道的文人又如何?這天下依然是三百年一輪迴,逃不過興衰更替。可見只用文人治國始終有缺啊,或許安國公的辦法能夠解決這個缺陷。”陳新甲明顯已經被魯若麟洗腦,對如今的科舉制度同樣不滿。
“陳閣老不會是因為自己沒有考上進士就想要對科舉下手吧?你可要明白,動科舉就是動天下讀書人的命根子,是會站到所有讀書人的對立面的。”張慎言嘲諷道。
“沒有考上進士又如何?考上進士之後碌碌無聞的人多了去。科舉真要是那麼完美無缺,我大明朝會走到如今地步嗎?如今吏治有多腐敗想必各位都非常清楚,可見科舉選上來的大部分都不是國之幹才,而是酒囊飯袋、國家的蛀蟲。”陳新甲反諷道。
“陳閣老,不要忘了你也是讀書人出身,這樣詆毀讀書人非君子所為。”高宏圖不滿道。
“我輩讀書是為了什麼?齊家治國平天下。上可報效君王,下可安撫黎民。現在的讀書人是什麼樣?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道德文章做得花團錦簇,偏偏卻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貪贓枉法、安於享樂是唯恐落後,扶危濟民卻束手無策。看如今之天下,豪強巨富之家哪個不是讀書人出身?十年寒窗,一朝富貴,家族是賺得盆滿缽滿,國家呢?被挖得千瘡百孔,無可征之錢糧、無能戰之猛士。這樣的讀書人,這樣的科舉於國何益?不改更待何時!”
陳新甲振振有詞的說道,令內閣眾人的臉都垮下來了。
諸位閣老都是科舉的受益者,即使明知道科舉弊端叢叢,但是依然堅定的維護着科舉制度。現在被陳新甲將這塊遮羞布徹底撕開,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偏偏陳新甲講的都是事實。
“以文御武是國朝長治久安的根基所在,武夫當政危害無窮,陳閣老熟讀史書,應該知道五代十國之亂由。所以文官雖然有一些敗類,但瑕不掩瑜,國家能夠安定都是文官的功勞。”錢謙益反駁道。
“文官一家獨大,國家安定只是暫時的。雖然沒有兵亂的危害那麼直接明顯,但是日久天長之下卻在不斷腐蝕國家的根基,危害一點也不比兵亂小。”
“以文御武固然免去了諸多兵亂,但是沒有精兵強將鎮守四方、征伐四夷,國雖大,不過是別人眼中的肥肉罷了。所以國家的最好狀態應該是文武並立,文治武功一個都不能缺失。這一點安國軍就做的很好,所以才能征伐天下,戰無不勝。”
“而且我們太過輕視雜學的作用了,一味用聖人之學治國,忽視了其他學說,使得我們千百年來固步自封,除了改朝換代,國家基本沒有什麼發展。一千年前華夏大地是什麼樣,一千年後的華夏還是什麼樣,除了換了一個皇族,基本沒有什麼變化。”
“看看安國軍,諸學並舉,講究實用之學,拒絕空談。不但領地里的百姓生活富裕,更是達到了我們儒家理想中的大同世界。幼有所教、老有所養,無饑饉之憂、無奪命之患。家家戶戶都有鋼製的農具和生活用具,衣裳可四時更新。這樣的生活只靠讀聖賢書就能創造嗎?肯定不能。只要你們去看過安國軍綿延數十里的鋼鐵廠和紡織廠,就會明白,你們眼中的奇淫技巧可以創造多大的財富,改變多少人的生活。”
“有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在前,科舉還要固步自封在四書五經、聖人之學上嗎?”
“我們需要懂算數、機關、器械、水利、天文、地理等各方面的人才,而且是急缺。不從這些方面選拔人才,難道還要繼續選多得已經不能再多的詩書文人?”
“安國公的理想是創造一個遠超以往的新時代,不光要恢復華夏故土,甚至西域、東瀛、南洋都要納入華夏範圍。朝鮮和蘇祿不過是我華夏走出去的第一步,還有更加廣闊的土地等着我們去征服。你們確定要實現這樣偉大的目標,科舉選出來的羸弱書生們能夠勝任嗎?”
“這是一個變革的時代,如果不想被這個時代所拋棄,我們都必須與時俱進。安國公目光長遠、志向宏偉,如果不能跟上他的腳步,那麼下場只能是被淘汰。時不待我,安國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與你們爭辯的。送你們一句安國公的忠告,不換思想就換人,這個世界不是少了誰就是末日的。”
陳新甲一通長篇大論,讓錢謙益等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但是陳新甲話里的意思已經清楚無誤的表達出來了,科舉改革勢在必行。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任何阻礙改革的人都會被魯若麟無情的淘汰掉。
“天下讀書人無數,這是要斷他們的前程啊。”張慎言痛心疾首的說道。
“張閣老此言差矣。科舉再怎麼改革,能夠參加科舉的也只能是讀書人,那些不識字的人安國公也不會讓他們參加科舉。安國公所改革者,無非是四書五經不再是唯一的科舉學問,在其他方面有一技之長的人同樣可以被錄取做官。”陳新甲解釋道。
“朝廷官位原本就有限,現在還要讓給那些旁門之學,十年寒窗一朝盡廢啊。”高宏圖搖頭嘆息道。
“高閣老放心,安國公早有妥善安排。”陳新甲笑着說道。
“如何安排?”高宏圖好奇的問道。
“化吏為官。”陳新甲吐出了四個字。
“化吏為官?”眾人疑惑道。
“想必各位都知道,安國軍中官員並未分為吏和官,只要有才幹、有功勞,哪怕是一個最低級的官員也可以做到最高的官位,沒有身份等級上的限制。安國公準備在朝廷也推行此法,打破吏和官的界限,可以自由升遷。那麼這天下的讀書人就不必非要考上舉人和進士才能做官,完全可以從縣鄉做起,能力強的話同樣可以做到國之宰輔。”
“這樣的話,讀書人中的秀才甚至童生等完全可以出來為國效力,從實踐中一點點的積累施政經驗,未來的成就未必就比那些進士們差了。”
陳新甲耐心解釋道。
“即使化吏為官,天下官位畢竟有限,如何能安置數量龐大的讀書人?”錢謙益依然不太滿意。
“那就增加官位。”陳新甲明顯準備充分,一點也沒有被難住。
“增加官位?陳閣老說得輕巧,增加官位就會增加朝廷所付俸祿,非明智之舉。”馬士英還以為有什麼好辦法,出言反駁道。
“自古皇權不下鄉,所以朝廷的官員確實不多,需要提供的俸祿也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但是如果將官員配置到鄉或者村呢?那樣是不是就可以安置大量的官員。這樣做雖然增加了朝廷的支出,但是卻避免了地方豪強把持鄉里、為非作歹,使得朝廷的政令可以直達百姓,而不用被地方豪強曲意執行。”
“多花的那點錢與朝廷政權穩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而且有了數量更加龐大的官員,出現精英人才的概率也會大很多,那些數量龐大的讀書人也有了一個養家餬口的機會。”
陳新甲說了這麼多,內閣的諸位閣老終於有些動心了。
讀書人看似風光,但那只是針對舉人和進士而言的。不過舉人和進士畢竟是少數,佔據讀書人絕大多數的是那些秀才和童生,甚至是連童生都不是的人。
這些底層的讀書人如果家境不好,絕大多數都會失去繼續進學的機會,甚至連謀生的手段都缺乏,成為一個百無一用的窮酸。
如果魯若麟通過科舉改革,讓這些底層的讀書人有了為朝廷做事的機會,必定會受到絕大部分讀書人的擁護。
反正官員的俸祿是朝廷出的,如果內閣反對魯若麟的做法,必定是兩面不討好,甚至被讀書人記恨的。
既然如此,幹嘛還要阻止?
讀書人心中對儒學的信仰比得過現實利益嗎?
一邊是看不到盡頭的苦讀之路,一邊是有極大的機會入朝為官,哪怕是一個微末小官,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吧。
搞定了內閣,朝中百官同樣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畢竟頑固要求堅持傳統科舉的還是少數,大部分的官員還是不想給魯若麟留下不是一條心的印象。
何況這些年研究安國軍崛起之路的官員和有志之士不少,也從安國軍的崛起過程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魯若麟之所以能夠成功,與其在用人上不拘一格有很大的關係。
即使是那些被百官們內心深處鄙夷的女官們,在真正接觸過了之後,百官們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女官確實稱得上是精英人才,甚至在能力和操守上超出了絕大部分朝廷官員。
有安國軍這樣鮮明的例子在前,再說科舉是萬世良方真的是有些昧良心了。
再說了,並不是所有官員都想尸位素餐的,希望國家富強的官員同樣不少。既然安國軍能夠成功,為什麼朝廷就不能試一試呢?
在獲得朝廷的支持之後,魯若麟開始在大明統治範圍內推行新的科舉制度,並改革了官制。
新的科舉制度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再以四書五經為唯一衡量標準,增加了不少實用技能的考核。而且實用技能在考試中所佔的分量非常重,一旦有某些方面的特殊才能,往往都能優先錄取。
而且選人權力也下放到了各個行省,只要通過各個行省的考核,就可以就地上任,不用再到京城走一遭,大大增強了用人的靈活性,提高了人才選拔的效率。
安國軍新增的地盤太多了,急需官員進行管理,以自身的造血功能已經無法滿足需求,藉助朝廷的體系選拔人才也是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