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連環解一 交錯的各事頭(下) 指向信號出現(二)

第524章 連環解一 交錯的各事頭(下) 指向信號出現(二)

第一百九十七章連環解一

交錯的各事頭(下)

指向信號出現(二)

曾廣賢猜的一點沒錯,確實有人犯因受刑不過出了事。

蘩卿雖也對被叫住沒什麼意外,但聽到被叫住的原因時,卻立刻問道:“是高興嗎?”聽到曹髦回答:“是和她同牢房的那個。”她哦了一聲。常妃現在依附皇后,保不齊留着高興還有什麼用。因此,就算高興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也是不能好歹就出事的。越是無人問津,越不能出事,否則,駱三早晚不落好。若換了曾廣賢,她肯定會多少添一句嘴,但曹髦就不一樣,她現在已經開始戒備此人,就只是問起犯人的傷勢。

倆人邊走邊說,蘩卿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審訊間門口,還是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撲鼻的陰霉臭腥味彷彿以實物的形態存在,似煙非塵的,在漆黑晦暗的空氣中飛揚壓迫着,填滿了被紅亮亮的炭盆和高燈交相輝映卻依舊顯得極其昏暗的房間——

琳琅滿目的刑具、刑架,猙獰的、隨處可見的斑駁痕迹,衣襟大敞着放肆談笑的行刑校尉,和手裏扒拉着旺火,不懷好意的笑眼兒卻斜覷着眼前的白面太監……從他們放肆裹挾和談論的姿態,就可以想像他們做了什麼,正在興奮。而被他們包圍着的地牢中央有一灘斑駁的鮮紅血跡,一具女體正在那裏以怪異的姿態扭曲在那裏,生氣全無。

她正上方的半空,一條三指粗細的繩索橫穿而過,索簌簌的晃動。那打結、臟花的繩體,有一段被鮮紅的血跡浸透,正似松不松的顫悠着,掉落下几絲像線又不像線的東西。

蘩卿禁不住膽寒,“吖!”卻沒忍住低咒了一句十分難聽的,不理會行禮的倆獄卒,急步向那女子奔過去。

曹髦是頗聽過幾句吳地髒話的,聞言微微挑了挑眉,邊揚手揮退了倆滿臉意外又尷尬的獄卒,邊解釋道:“這姑娘自找的。本來都沒她事兒,非得犟。”見蘩卿面無表情,又賠笑道:“您知道她是誰嗎?”

“失血太多了!”蘩卿翻翻女子的眼皮,伸手進去,探了探大腿處,“下手也太狠了!都是畜生嗎!”狠狠的撩起自己的裙角撕了一大片內襯布,準備給高興清理內衣,“出去出去!”

李化龍的腳步剛到門口,聽着蘩卿的命令就停下,曹髦迎過來,“你怎麼來了?”

“哥有話。”

鐵牢門掩上,曹髦聽着李化龍轉達了駱思恭的話,才嘖罵道:“他媽的,誰知道這東西這麼擰!”

“怎麼,死了?”

曹髦意味深長的嘿道:“老大這都吩咐你了,要不你來唄?”眼角透過縫隙看看裏頭,“裏頭那位正不高興。她是不知道這人是誰,要不然不這樣。正好你告訴她。”

“不就一個宮女么,什麼誰?”

“哥前不久打發給了廣賢一個宮女,叫他帶回去粗使,這事兒你知道嗎?”

李化龍搖頭。“你帶的不比他多。帶就帶唄。告訴沈姑娘做什麼?”

“嗨!你不知道。是跟着龍靈的。那龍靈咱得罪不起,成了階下囚還事兒事兒的也就算了,連她這下人都譜大了去的!我艹!”曹髦罵咧咧的嘿笑,少頓,隨口講起了駱思恭打發跟着龍靈的宮女去針工局做了一盒針的事,略有微詞的說曾廣賢道:“我聽說廣賢她娘身體又不好,就跟哥說,這姑娘事兒並不大,叫他帶回去粗使得了。誰想那小子嘿,他不要居然!嘿你說!”

李化龍本性不喜理會這些閑雜瑣事,心裏想着那天蘩卿刺了他一針的事兒,神色就凝了起來,點了點頭,“不要不要唄!”

蘩卿正好走過來,本是來要紙筆的,聽了個全乎,不禁暗暗多想:駱三是早在那時候他就盯上了她的針了嗎?可嚴格的說這並不能算瞞着她,那他是在做什麼?做一盒送給她,卻又不告訴她,又是什麼意思?想着,問曹髦:“表叔做什麼針?你確定?”

“什麼?”曹髦看了李化龍一眼,“確定啊,查案子呢我哥。以前宮裏出現過這種飛針刺死人的案子,後來不了了之了。”很奇怪蘩卿的神色似的,“這女的叫草兒,跟着龍靈的貼身侍女。廣賢沒要,那女的就那麼關着了,總得等龍靈的案子結了一塊放呢。姑娘什麼意思?”

“龍靈的人?貼身伺候?那就是說,能隨便出入慈寧宮?”

“對。又腰牌的。”

“哦!”蘩卿覺得這中間哪兒有點線索,卻一時想不到,“把她,和高興,關在了一起?”

“啊…啊!”

“是誰特意安排的嗎?”

“不知道。不是我哥。李鴻英的人吧,你想,誰有那權力呢?”

蘩卿看了眼裏頭,要了紙筆寫方子,邊又問:“邱正剛死那晚上的情況,她也是知情人?”

明知故問,是為了確認,但無疑,這是有別的他不知道的原因了。曹髦的眼下意識轉了轉,語氣里加了幾分謹慎,“應該?”見蘩卿看着他那直直的目光閃爍不定,又道:“不過她們倆各執一詞,對不上。”

蘩卿片刻才道:“至少有一個人實在說假話,是嗎?”

“呵呵,也可能倆人都是。”

“那,能告訴我嗎?”

“能!”曹髦毫不猶豫的道,卻微微頓了頓,簡單的道:“高興說那晚草兒的相好來過,打了邱正剛。後來邱就死了。草兒說,常平這陣子常來,和高興說話,她長見常平偷偷給高興送什麼東西。高興就跟邱正剛熱絡,分給邱分吃。還說邱臨死前是罵過的,雖然已經說不清話了,但她心裏知道。”

“常平?”蘩卿腦子裏飛快的轉着那晚被刺殺的點點滴滴,“可是,東廠進進出出的不是都有記錄嗎?給犯人送東西吃喝,都沒有人記錄嗎?她們撒謊,總是有破綻的吧!”

李化龍冷笑道:“東廠這種地方,有什麼記錄?有也不能信!都是守備的說什麼是什麼。那晚上哥他們都撤了,李鴻英又不在,還不是都是擺設了!”

“你那晚當值?”

“沒有。我有事走了。”

那就好,“哦。”

“再說,這裏有個規矩,你可能不知道:凡在這裏混世的,都道兒深,因此,誰身上都有掛礙。一旦受牽連,都是百口難辯。別說反映情況的話,無論說的是不是實話,都和攀咬一個樣。得罪了人,最後牽連的反而是反映情況的那個人自己。出了這麼大事兒,三皇子都兜不住了,人人誰不想摘清留條命?守備的就算覺察異常也會一口咬定沒有,不會多說的。”

“事關重大,他們敢嗎?”

“欸——!有什麼敢不敢?擺在眼前的,大家都有眼能見,隨大流也就是了。沒人會說你,你也別說別人,更別指望有人說其他的。說的就一定別有所圖,不定為了什麼,受了什麼人指使,所以,絕不能輕信。這是紅黑一樣的地方,只看結果。”

這話的意思很直白:就是過程和“真相”都要服從於目的,只配合上位者製造結果,不負責真相。

曹髦就笑起來,對蘩卿笑道:“您別聽他瞎說!說辭是說辭,簽字畫押也好辦,但關鍵還是實情!事情總有個本來,都是能搞清的!必須搞清的。”

蘩卿有喜有憂,心思更重了。她本來就懷疑那常平不幹凈,怕果如高興說的那樣,跟那天刺殺她的那個太監有些牽扯。原因么,倒不是她有證據,只是她覺得——像高興那樣的人,清高倔強,絕不會輕易放棄底線。那日高興突然那樣豁得出去,必是抱定決心要拚死報仇解恨。所以,她說謊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關於常平的,十有八九都是真。

這樣看來,那天的事情果然複雜的多。榮妃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或者,就連邱正剛被殺,很有可能也是一個深坑,一個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別有暗涌的局。

因為,如果在暗地裏佈局下棋的那個人,他(她)能連龍靈身邊的人都一一算計到了,(龍靈曾經是最別貼近李太后的侍女,那時候,沒有之一。因為,她接觸的事,連龍珠都未必瞭然。)

那就是說,這個暗鬼,他一定能靠近慈寧宮上層。能真正靠近慈寧宮上層核心的卻屈指可數。

可以想到,駱思恭必然也是這麼認為的,故而才要對這個草兒下重刑。因為,無論給天下人看的結果是什麼,關於邱正剛這個案子,他都是必要搞個清楚明白的。因為,揭開這個結,可能就是柳暗花明,山川錦繡。

像是為了印證蘩卿的揣測一般的,第二日寅時,她方晨起,隨着乾清宮伺候的一種宮人一起準備開始一天的忙碌,就接到了駱思恭捎來的信兒,給當初中毒而死的嚴姑姑和鐵姑姑送飯的那個太監找出來了,被幾人指認,就是替換了裴據而死的那個御廚房辦事。而在高成死的那晚上,此人也當值。雖然當時送飯給高成的並不是他,但卻是他,親手做好了給高成吃的飯菜。

也就是說,下令毒死高成,和下令毒死嚴姑姑、鐵姑姑、夏嬤嬤三人的,雖然都是李太后,但她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或者,有人提前得知了李太后的意圖,或者,更糟糕一點,有人直接或間接的促成了李太後下定決心。

不論前者還是後者,懷疑的範圍進一步縮小無疑。男男女女,就那麼幾個人。除了宮妃和皇帝,在太後跟前有頭臉,能在慈寧宮動手腳的,也就是慈寧宮的八大姑姑,和三個領頭太監,然後,張僧監。自然這些人都不好查,但蘩卿心裏最真實的懷疑對象卻是萬長義。原因么,歲有些簡單粗暴,但她很難說服自己不這麼想:

首先,太后精明謹慎的很,她身邊的人,都是要經過層層篩查,反覆考核的。對他們,無論她還是武清侯,都了如指掌。

其次,最重要的,蘇舜才與萬長義私下有勾連是真,且確定無疑上次放李懷玖進慈寧宮就是這麼漏進來的。而對於蘇舜才的死,萬長義雖然有不在場證據,但對一個有權力的大璫來說,這證據其實效力爾爾,頂多能證明他沒有親自動手罷了。

萬長義。

說來說去,蘩卿只是無法排除對萬長義的懷疑,在其他的考量方向暫時不明確的時候,感到只有指向萬長義的信號越發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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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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