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嫡親的二嬸
我是隋一博的二嬸,嫡親的,我的心愛人一直喜歡叫我天鵝。
他在激情時候喊我,天鵝,我的天鵝呦!
他在望着月亮時,喊我:天鵝,你看,月亮有一點藍色的光!
他在讓我離開時,在我的身後喊了我一聲天鵝后,就再也沒有回頭看我,騎着他的單車向黑夜深處走了。
他走時,我把我的狗,一條忠實的金毛犬留下了,我的狗叫金條。
這樣,以後,我也就有了一個回來看他的理由,我的生活里已經離不開他了。
他的桃花眼看着我的時候,我總想飛,想要飛起來給他看。
讓他知道,我是他的天鵝。
現在,我在咖啡屋的門口一側,十米左右的地方,一棵樹後站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和隋一博差不多大的男孩,燈光下,他白凈的臉上也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除了清瘦,除了個頭略微高些,他和隋一博很像。
只是他戴着帽子,坐在單車上的姿勢,抬頭看天的神韻和隋一博不像,那種氣質很像一個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隋一博現在還在學校里,我知道。
隋一博是班長,他說今天晚上班級要搞一個捐助的,他不會輕易逃課的,我知道。
我傻傻的站着,陪他等着,他看哪裏我也看哪裏,自己也不知道在這黑暗的夜裏,我是來幹什麼的。
我覺得時間好慢,覺得手腕上的表就像一個空殼,空空的,沒有時針,沒有分針。
除了時間,路上的人也不動了,他們一個一個圍着我,臉色蠟黃,嘴裏像是說著什麼,聲音很小,就像怕那個男孩聽到。
我使勁的搖搖頭,鼻子被樹皮磨了幾下,我才看清,我的臉直對着樹,樹皮都在我的臉上按摩了半天,我的嘴貼着樹皮,就差啃樹皮啦。
這棵小樹太年輕,樹榦還不夠粗壯,樹皮的顏色也很年輕,黃褐色的樹皮還有一股子黃土和枯草混合的味道。
自己剛才的失態,也不知道那個男孩看沒看到我。
過了一會兒,咖啡屋的門開了,走出來兩個人,一個向我這邊走來,一個向他那面走去。
他的身邊出現一個面容較好的女人,穿着灰色的衣裙,大方得體。
他們的關係很親熱,那個女人給他的書包里放了些吃的喝的,還溫柔的捏捏他的臉。
他笑着,習慣的等女人做完了這些,然後伸手也摸摸女人的頭髮,摸摸女人的額頭那。
他說了什麼,然後走了,那個女人站在那看了一會兒,就向咖啡屋那走去。
我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他,直到他消失在黑幕里,我看不到為止。
他騎單車的身影很像我的愛人,整個後背都在運動,有韻律,有力度,就像撒歡的藏獒,咆哮着向前沖。
還有,那個摸別人頭髮時的樣子也像,慢慢的輕柔的很有舒適感。
那個女人是街角咖啡屋老闆娘,我知道,我見過她,學生的手機里有她的店面宣傳。
最近有幾個學生和我說,咖啡屋的老闆娘是一個寫故事的人。
我突然不想知道什麼啦,不想進這個咖啡屋,去見我最想見的人。
我害怕什麼呢?我害怕那個老闆娘太會寫故事,我卻不是主角。
我害怕她的故事裏有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孩子,他們都有迷人的桃花眼。
我靠在樹上,腿抖了半天,手伸進衣兜拿出來電話,找到通訊錄,看清自己設置的聯繫人,心愛的人的號碼,久久的不呼吸。
眼淚在臉上被風吹得有點涼,比剛才買的雪糕涼多了。
眼淚在我的嘴角那打轉,捨不得的落下,流進我的嘴裏,很咸澀。
我按了號碼,在響了一聲后,停住,我不想聽到什麼,只想知道,我不是他拉黑的人就好。
我的手機相冊里有一條記錄,那是一張醫院的遺傳基因檢測報告。
是我偷瞧到的,是我收拾東西時發現的,是我離開心愛的人時,在他的儲物室,一個保險櫃裏發現的。
我撥打了苗小娟的電話號,我想和她說說話,她的眼睛總是很犀利,說出來的話也是挑着筋骨,狠厲。
人遇到溝溝坎坎時,都會尋找一根救命的稻草,我也不脫俗,我除了是一名老師,還是一個女人,年輕的沒有生活經驗的女人。
可能有的人愛傾聽,有的人愛傾訴,我卻願意聽當頭棒喝,也願意被別人割下一條傷口。
苗小娟很快接了電話,她的聲音就像我期待的一樣,輕快,脆生。
“怎麼啦他二嬸,是不是想和我聊天呀?”這個女人最大的了不起就是看住了自己家的男人。
我想和她坐在一起,就是這麼的急切。
“嗯,我想聽你說話,當面的那種。”
苗小娟直接的答應了,她要我去老隋的文具店,我們去那裏喝茶聊天。
老隋的文具店我去過,很書香的地方。
我打了車,很快的到了,她已經先到了。
我看到屋裏開了一盞燈,溫和的光,比剛才超市的那盞白亮的燈讓人舒服多了。
屋子裏飄了些茶香,很有自然的木香味道,一首不知道名的音樂,慢慢的在屋裏遊盪。
我在苗小娟示意下,坐在一張有靠背的椅子上,椅子吱吱呀呀的聲音讓我很舒服。
苗小娟還是那麼的精幹,身影利落,頭髮有些濕,看來是在家裏剛洗完了澡,我心裏有點感激,還有妒忌。
我真的佩服她選擇愛情的勇氣,看來我家裏那些高學歷的人說的話也不全對,他們要我尋一個高學歷的人,思想是有偏差的。
高學歷不代表高情商,也不代表做人的品質。
苗小娟見我一直看她,臉上竟有些紅潤,她鳳眼裏都是溫暖,對我擠擠眼睛,有些頑皮。
她從小茶具旁一個綠色的皮包里拿出來兩個小食品盒,我聞到了水果味。
她打開一盒,是草莓,很新鮮的大個草莓,還是被她切開的草莓,草莓粉白色的心兒,晶亮,捨不得流下來的汁液勾引着我。
我伸手,伸到她眼前,等着她給我,她居然像我的媽媽,在我的手掌心那裏撓了一下,寵溺的用茶具旁的一個盒子裏的牙籤,插了一塊兒放到我的嘴裏。
我沒有咀嚼,就含在口裏,看她。
她不在看我,她的手一直忙碌茶杯的清洗,褐紅色的茶杯在她侍弄下顯得新鮮。
她的側面很有紙質感,就像她的溫度,她一直對待情感面帶微笑的溫度。
苗小娟的沉穩讓我的腿不在抖,心也不那麼慌了。
過了一會兒,我坐的椅子不吱吱呀呀的叫了,我的手和腳也漸漸的暖合過來。
“我心裏難過,想和你待一會,想聽你說話。”我的聲音很輕,茶水咕咕的聲音都比我的大。
我說話了,感覺發出聲音,心裏就很舒服,因為我的對面是有人聽的,而不是一棵樹。
“你是因為他二叔嗎?”她抬起頭看我,手上沒有停,臉上的微笑和熾熱的目光都很溫暖。
我想哭,想要她抱住我哭,我沒說話,眼睛可憐的像金條,看着她點點頭。
她笑了,居然笑得沒心沒肺的,伸出濕津津很白的手,點了我的頭一下。
我就這樣的目瞪口呆看着她,覺得她的這個樣子很像水滸里的潘金蓮,很媚。
我的心通通的跳,真害怕她的老隋會聽到我這樣的想,然後就飛過來,一巴掌拍死了黑暗裏嗡嗡叫的西門慶。
“你是因為他二叔和你的事心裏難過呢?還是因為你和他二叔的事心裏難過呢?”她說完,遞給我一杯紅茶。
我聽的稀里糊塗的,接過茶杯,在心裏小心翼翼的計算,哪一個是我現在最想聽的難過。
“姐,這有區別嗎?”我覺得還是問吧,問了也不會顯得我有多笨。
“哈哈哈,有啊,你若是因為他二叔和你的事難過,你就應該多了解他二叔當初為了什麼和你分開,也要知道他那個風流倜儻的二叔為什麼一直也沒有再找別的女人。”苗小娟說這話時,心裏也揣摩。
“你若是因為你和他二叔的事,你就想清楚,你為什麼離開,離開后還為什麼這樣的難過。”苗小娟眉頭有點緊,我看出來她也納悶我們的事。
苗小娟的確很畫魂,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女人,孩子的二嬸,難過的模樣很讓人心疼。
她心裏敲打着拍子,尋着一個重點,他們的分開不是掉頭髮的那麼簡單,自己家的老隋肯定還有什麼沒有說。
我是很笨,我為什麼會這樣難過,為什麼就因為讀了幾年的書,沒有學會耍賴,賴在那不走,我不還是天鵝嗎?
我把手機里的那條信息給苗小娟看了,我見到她接過去后,睜大眼睛仔細的看,然後再看我。
她的眼睛很濕潤,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也讓我知道,她也不知道我心愛的人為什麼不要我。
那個證明上說的一大堆,最重點的就一句話,因為有過輻射後遺症,也會影響以後的家庭生活。
這就是我還沒有度過蜜月期,還沒有做好當一個母親時,就被宣告我的婚姻結束了。
苗小娟被我的這個信息嚇到了,她的手緊握在一起,我覺得她在做鬥爭,和她自己,和她家老隋。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一個孩子,他是不是要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了。”我終於知道,我的難過是怕他真的要離開我。
苗小娟搖搖頭,她喝着茶,想着事,翻滾的水氣在我們兩個的中間布了一道屏障。
“你應該想,他二叔為什麼要你離開,而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女人。”她的聲音還真是利落,鋒利的把我切了萬段。
我把她帶來的草莓吃了乾淨,又把那盒打開,是一盒扒好的桔子瓣,黃燦燦的規矩的擺着,像眼睛,像桃花眼。
“我原本也是想等他心態好了,會要我回去的。”我把一片桔子半塞進嘴裏,口齒不清的說。
我還是很害羞的,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哪怕眼前的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說來也奇怪,我怎麼會這樣的齷齪,想抱着人家哭,又不告訴人家理由,想聽到人家的安慰,又不說自己為什麼悲傷。
“嗯,有些事,你自己最有體會,你得想清楚了,你還年輕,你的未來可不是老年人的生活。”苗小娟的話很露骨了,我聽得出來的。
我心裏再一次的畫出了他的桃花眼,那裏面曾經的殷切,還有他的熱烈。
只是後來,他半夜起床,去了衛生間的時間越來越久。
回來時,頭髮也凌亂,身體還很涼,我貼進他時,他也會驚嚇到。
我偏就愛了他有些驚慌的桃花眼,他的手指,他和那些叫藏獒的傢伙們對視時的模樣。
“你要確定,你今後的語言,不再有一點的要求,甚至一點的傷害,那可就是兩個人萬劫不復的深淵啊。”苗小娟還在和我說。
深淵?那是我和他在儲藏室里一起大喊時叫出來的話,我們在激蕩時最想要掉進去的地方。
我應該是不怕的,我感覺到自己的氣味里除了茶香,除了草莓香,除了汗味,還有草原上的味道,狂野。
“你還要頂住,他可能為了一些事情,語言過激,你還要堅強,他可能因為一些事情,還隱瞞了你,比如他的頭髮,是假的。”苗小娟就像一名法官,冷峻的面孔,激動的聲音宣告我的刑期。
假的?那麼好看的頭髮是假的,那麼像西部牛仔的顏色是假的,那就不要了,假的要他幹嘛。
“假的就不要了,大不了也像你的老隋,禿頂嘛也很好看。”我笑嘻嘻的說,覺得和她說話都不用大腦,真舒服。
她打了我一下,很開心我這樣的說,她的老隋可是她心尖寶貝。
“嗯,你能這樣的想,你就做好準備,不管他二叔將來會變成什麼樣,你肯陪着,也是我和老隋心裏最感激的人。”
我知道,她這是表明了態度,真正的肯認我了。
“姐,那我要怎樣做,才能見到他,讓他知道我的心裏從來沒有放下他。”我發現,自己過了一個坎以後,臉皮居然不會紅了。
“你不需要做什麼,還有40天高考,他就回來了,他從來沒走過,從來也沒有放下過你。”她的眼睛裏都是親熱,我很感激她這樣的說給我聽。
苗小娟知道,自己剛剛知道了老隋沒有說出來的話,心裏已經很難過了。
老隋那時的心裏肯定比自己還難過百倍,他無法張口說一個男人的尊嚴,還是他的親弟弟。
我望着茶壺上的青煙裊裊,心裏踏實的想,看來,高考的獨木橋不僅是這些學生的,也是我要度過的,那我就和他們一起的煎熬,一起的奔跑40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