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鄉村(2)
她一向很會和小孩子交流,翹了個不算粗俗的二郎腿,笑道:“不是你們幾個一口一個傻子叫着正歡么?”
“可是……可是……傻子不會說話!”
“她也……也不會跟我們待……待這麼久!”
“就是!你把傻子弄到哪去了?!”
說道最後,幾個小丫頭儼然一副要哭出來的架勢,白揚歌哭笑不得地說:“昨天,楊大娘打我打的很疼,今日才醒了過來,可能是她太過用力了吧,竟然給我打聰明了。”
這種把戲忽悠小孩子一個一個準兒。
“怎麼娘打我我就沒變聰明呢……”某個小糰子撓頭疑惑。
“因為你沒有傻……呃,姐姐長的好看呀!”一群孩子恍然大悟,又回到最初的熱絡。
他們知道了眼前這個大姐姐就是傻子,顯得異常興奮,嘰嘰喳喳的跳了上來要她抱抱。
白揚歌這時候年紀也不算大,大概十六歲的身量,並不很瘦,但她天生一身懶勁兒,接過最小的一個女娃娃抱在懷裏就不動了。
幾個男孩子不高興的噘嘴。
白揚歌看他們實在是可愛,一時間忘了那股驅而不散的陌生感,問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啊?”
懷裏的小妞第一個答道:“我叫曲小婉,姐姐,你叫什麼呀?”
白揚歌道:“姐姐叫做白揚歌。”
接下來就是場面異常混亂的報名字大賽,直把白揚歌吵的頭痛欲裂才平息下來,她扶額道:“好了好了都記住了。那姐姐問你們,傻子這個稱呼是誰第一個叫的呀?”
她要知道原主是真傻還是假傻。
小傢伙們互相推脫着,最後最大的孩子——也就九歲左右,道:“是楊大娘說的,她說姐姐在城裏撓花了自己親妹妹的臉,才到了我們這來了。”
“對啊對啊,楊大娘還只給姐姐吃剩飯剩菜,連城裏送過來給姐姐的寶貝都被楊大娘的女兒拿走了!”
這,着實慘。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楊婦人敢對她任意打罵,是認定了她回不去了,也就沒有人可以告狀了。
不過,白揚歌何許人也,這點事還難不倒她。
陪着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孩子們便回家去吃午飯了,有個孩子臨走時說楊大娘今日進城趕集,約么傍晚才能回來,意味着她今天是見不到了。
沒事,日後的機會還多着呢。
白揚歌冷嘲一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大房子上,那可能就是楊氏二人的住所。
孩子們說每月初五都能見到一群光鮮亮麗的人抬着個大箱子進來,想必裏面就是原主應得的每月生活必需品。
她也知道了昨日就是初五。
略微思索,對乾淨的渴望最終佔了上風,白揚歌走到正房前面推開門,入眼就看到一隻巨大的箱子,沒有鎖。
從裏面拿出來一件鳳尾花紋樣的白裙,一雙繡花鞋,一個涼了的食盒,還有一些素白髮釵,走了幾圈又順走了一個銀梳子,用布包上包裹,這才滿意的離開。
白揚歌,你的好日子到了。
危房自然沒辦法住人,白揚歌想了想,敲響了鄰居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婦人,懷裏還抱着一個嬰孩兒,見她這身打扮,驚道:“你是楊大娘家的那個小姐?”
小姐?想不到不是所有人都叫她傻子。
白揚歌便道:“抱歉打擾了大嫂,我那屋子實在是漏雨漏的厲害,楊大娘又不在家,您能借一間屋子給我嗎?”
說著,她把包裹打開,從裏面拿出來一個銀光閃閃的髮釵,道:“這個多少能值幾個錢。”
婦人道:“多大點事兒,我早說那破房子住不了人,也不知道楊大娘怎麼想的。”
說罷,她側着身子讓白揚歌進屋,一邊說道:“正好我丈夫帶着婆婆去看病了,今晚應該趕不來,小姐不嫌棄就住我婆婆那屋吧。”
白揚歌道了聲謝。
這屋子是傳統的樣式,分做三間,東西屋住人,中間的用來燒火做飯。
婦人單手抱着孩子,走到東屋柜子裏拿出了一床乾淨的被子放到西屋,靠着門框道:“也不傻啊……”
白揚歌嘆氣,道:“昨晚發燒燒了一宿,今日不知怎麼了,居然清明了不少。”
婦人撫掌道:“好啊,上天都捨不得您這樣的美人胚子,只可惜這麼小的年紀就要跑到這村裡受罪。”
白揚歌笑了笑,她自然不可能在這待太久。
次日清晨,白揚歌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聲音就是從隔壁院子傳出來的,夾雜着婦人的怒罵聲。
楊家母女二人回來了,並且發現了屋子裏少了東西。
“傻子呢?!誰看見我家傻子了!”
楊大娘嗓門賊大,把東屋裏的孩子嚇得嚎啕大哭,白揚歌出門,正好看到婦人跟楊大娘隔着肩膀高的土牆扯皮。
婦人道:“你啊,別一口一個傻子叫着,我瞧着那孩子比誰都精,長的也比你家那個好看。”
她彷彿早就看不上楊大娘了,語氣里的嘲諷不加掩藏。
楊大娘是個心大的,扯着嗓門道:“放屁!你養着我養着?小賤蹄子什麼樣我比她娘還清楚!”
“呦,那您能耐可大了,”婦人嘲諷道,“喏,孩子在我這屋呢。”
楊大娘二話不說抄起鐵鍬就往大門走。
婦人冷哼一聲回屋了。
白揚歌倚着門板聽的無比真切,心裏對她很是感激,道:“多謝大嫂收留,日後有機會必將多多報答。”
婦人不甚在意的揮揮手,進屋哄孩子去了。
白揚歌前腳踏出門,迎頭就是楊大娘的罵聲。
這瘋婆子口下不積德,長的也是五大三粗的,揮舞着鐵鍬就要打她。
白揚歌暗罵一聲髒話,幾步踏出去就是一腳!
瞬間楊大娘就像斷了支撐一樣倒地,那把鐵鍬砸在頭上。
白揚歌單手拎着後者的衣領子,腳步飛快的拎出院子。
她怕髒了人家大嫂的地。
到了楊家院裏,白揚歌將後者扔到豬圈前面,也是昨日白揚歌趴着的地方。
楊家的女兒聞聲從屋裏出來,見她娘滿身土,額頭上一個大包,頓時怒道:“你是什麼人?做什麼打我娘?”
這女子一身百花曳地裙,指甲上塗著鮮紅的蔻丹,眉目如畫。
這些都是原主的。
白揚歌道:“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