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上報
三元村出名了。
一個村出了四個舉人老爺,一個賽一個年輕有為,縣太爺戴禮帶着一眾官吏,親自來給三元村的里正及諸位村民賀喜。
洛江縣都在瘋傳:三元村是個風水寶地。
許山夏夫婦二人在省城陪孩子,許家坪便由許滿道出面接待縣衙里的官吏。
“你看我穿戴合理不?”許老頭一手撫摸着頭上新的幅巾,一手摩挲腰上的絲絛帶,很是緊張。
“很好很好,你問了百八十遍。”許老太無語,揮了揮手讓他不要扯到錦衣袍子。
“衣服是清凈請了綉庄的小娘子們過來量身定做,綉庄管事見多識廣,咱們的衣服肯定不會出錯。”
大周不抑商,後果便是商戶的穿戴越發豪奢。朝廷雖然一再禁止,有意限制百姓庶民的服飾裝扮,但民間仍然我行我素,是以發展到錦衣只要有錢就能穿。
這是許老夫婦兩人第一次穿金戴玉,兩老緊張了老半天,在看到許族長和許長年也是穿錦衣袍子,兩人終於放下心來。
許老太今天戴上髮髻,用金累絲圓花簪固定,頭頂為嵌紅寶石牡丹花頂簪,後部用的金鑲碧玉靈芝紋分心從下往上固住。
自從楊小雅開了胭脂水粉鋪子后,她每天就學着後輩開始抹面油,不得說,效果確實是有的,她的肌膚細白多了。
她跟着老頭出院子前往大門口迎接官吏,一路上聽到的都是村裡人的吸氣聲,還有綿延不斷的恭賀話。
許老太覺得人生太值得了。
她的孫子取得了功名,她的孫女賺到大把的錢,她的激動和歡喜,無以言說。
即便作為村婦的她,也有一顆愛美的心,許老太看着手背,粗糙卻帶有光澤,已經是心滿意足。
“清凈給的護手霜,效果挺好,這一年都沒皸裂過。”
她看着許老頭紅光滿面的臉龐,笑得見牙不見眼,再看身後的兒子兒媳,孫子們,心頭湧起一股暖暖的幸福感。
前方隱約聽到敲鑼打鼓聲,許老太穩住心神,專心等待縣太爺的到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光宗耀祖的捷報。
此刻省城的鹿鳴宴上,不僅三元村出了名,金河鎮也同樣在考生中口耳相傳,金河鎮私塾的夫子教出一位解元,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
夫子林瓊風因許清泉而走紅,在看到主考官嚴內翰親自請他上座,他當真是受寵若驚。
時隔兩年,恍若隔世。
兩年前,他還想着說讓清泉養好手傷,於壬戌年再來下場。
他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幸虧後來這孩子堅持要下場考庚申年的科試,老夫還記得是他妹妹給搶回的縣試名額。”
夫子林瓊風唏噓不已:“時也命也,若是真的於壬戌年下場,哪裏會有來年的春試。”
“他該感謝的是他妹妹,不是老夫。”林瓊風打算回去讓自家老妻走一趟許家坪,去代替他感謝這位小娘子。
“許姑娘不僅改變了她兄長的命運,也改變了老夫的命運。”林瓊風見到了皇帝身邊的紅人,當真是激動得無以復加。
他得到了嚴內翰的墨寶,等回去鑲嵌掛在牆上,以後便是他的談資之一。
林瓊風不知的是,等他回去后,十里八鄉全是要將孩子送到他私塾來,而他因為培養出解元,不僅受到當地豪紳的追捧,還受到縣衙官吏的敬重。
他可以任意挑選學生的資質,不用在像以前拒絕不了梁嘉述一類的紈絝子弟。
金河鎮興盛街私塾生源絡繹不絕自是不說。
鹿鳴宴之後,許清泉和陳用九一行人開始準備回三元村。他們回去之前還得拐道去跟孫通判道一聲謝。
鄉試之前,他們的文章多是孫通判在點評,別看孫通判才三十三歲,他是狀元出身,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便外放當了通判一職,品級不高權力卻挺重。
他若是回京,必定再入翰林院,前途不可估量。
清凈跟着兄長們來到安慶府城,兄長他們去拜訪孫通判,她則是去雪釀酒坊視察。
如今的酒坊幾乎成為她的掌心之物,宋監官還想要說服清凈買下明年的包稅權,只因為去年一年的銷售量達到了十五萬兩,期間包括了羅家下單的五萬兩。
遠遠超過宋監官的預料。
“雪釀酒坊起死回生的事迹驚動了朝野。”宋監官含蓄提醒清凈,“即便沒有羅家給的五萬兩,庚申年雪釀依然賣到了十萬兩。這在京城也是屬於罕見的。”
京城的酒坊競爭特別大,清凈是知道的,別看大酒樓光鮮亮麗,背後若是沒有官府支持,第一個拍賣的便是大酒樓。
“所以京城是允許雪釀進京?”清凈眼睛一亮。
宋監官輕咳一聲。
“不,雪釀酒坊的工藝恐怕要傳到京城去,那麼多快要關門的酒坊就等着你的工藝來挽救。”
“……”清凈神情一言難盡,“堂堂京城百萬人口,竟然沒有一個人起身來挽救?”
她不信。
汾州離京城更近,汾酒的工藝竟然也沒能挽救雪醅酒,有點讓清凈吃驚。
宋監官不知清凈內心的想法,他今天過來是要給清凈介紹一個大人物,“京城來人,益州大都督同意讓他過來參觀雪釀酒坊。”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清凈更為好奇的是,“是大都督將白酒蒸餾工藝上報到京城去?”
“自然。”若是沒有大都督首肯,孫通判也不能私自傳上去,期間關係錯綜複雜,不是常人能捋得清。
“為什麼是兩年後才上報?”
清凈她是己未年開始建酒坊,庚申年包下雪醅的包稅權,如今是辛酉年,她的白酒在己未年尾就賣到了安慶府,那時早就傳到大都督府。
“晉王很謹慎。”宋監官說得委婉,“你這白酒屬於前所未有的事物。”
他沒說完,眼裏傳達的便是“你懂的”神情。
清凈霎時明白了未盡的意思,晉王他得確保新的白酒是安全的,沒有危害到百姓的生命,那些過量飲酒的除外,畢竟凡事講究一個度。
兩年的時間,完全能證明清凈的白酒是可以推廣出去,晉王這才將工藝流程上報到朝廷去。
清凈當真是被自己的腦洞給震驚到,心道:“這個晉王還挺不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