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九十五章 李尚書

看來現在西班牙人在馬尼拉已經承受不住了，他們兩次屠殺華人所帶來的惡果現在已經顯現了。在呂宋島，由於土著懶惰，西班牙人太少，他們除了軍人幾乎沒有民眾。所以，只有勤勞的華人才是馬尼拉的經濟支柱，他們給馬尼拉提供糧食、鐵器等各種生活必須品，更不要說還要給他們提供生絲、瓷器等大明暢銷品了。現在，華人被屠殺逃離，馬尼拉為之一空，西班牙人的生計都成問題了。他們的很多生活必需品需要從大明進口，而大明的商人在聽到屠殺慘案后，也不太敢冒險到馬尼拉去發財了。

當然也有膽大的，覺得這是個大商機，於是滿載生絲、瓷器、鐵鍋、糧食等等西班牙人所需要的全部貨品拉往馬尼拉。而高建修當然不肯放過這些膽大妄為之徒，整個夏季就查獲了五艘開往馬尼拉的大貨船，收穫頗豐。但是其中有插有鄭芝龍令旗的船隻，當時沒覺得什麼，現在想來徹底得罪了老鄭。以鄭芝龍的性格，這個仇算是結下了。高建修現在就怕老鄭如果對自己突然襲擊，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如果老鄭派船來攻打自己的香港、九龍和大嶼山，那自己是不怕的，老鄭來多少船隻自己讓他有來無回，畢竟自己的根據地別的沒有，火炮還是非常充足的。就怕老鄭對自己的戰艦在海面上進行圍攻，畢竟鄭芝龍在料羅灣海戰中打出了大明的志氣，對付西式戰艦有一定的辦法。

但是，高建修覺得老鄭跟自己爆發大戰的可能性不太大，畢竟大家都是大明的官員，雖然都在相同的事情—走私。大家會暗戰，撕破臉皮還不到時候。

不管鄭海盜了，高建修出發到佛山去拜見致仕戶部尚書李待問了。老傢伙能在崇禎朝廷里在尚書位置上光榮退休，說明老李確實有些真本事，要知道給崇禎當高管不是一個很安全的事情，殺頭的閣老就有不少。

高建修敢到佛山的時候，老李已經回到家裏兩天了。在這兩天裏，廣東的大小官員都來看望老尚書了，把老李累得夠嗆。

“鎮夷啊，你來得晚了。老夫可是讓你昨天就來的。”一臉儒雅的李待問一臉平靜的說道。

“建修拜見五叔祖。昨天香港有些事情脫不開身，來晚了，望叔祖恕罪。”高建修誠惶誠恐道，偷偷瞄了一眼李尚書，六十歲的人，看上去有七十多歲了，看來給崇禎籌錢不是人乾的事，搞得老李心力憔悴，加速衰老啊。

“你小子還真不客氣，人家後生過來拜見老朽，都是以官職相稱，無聊透頂。不過這也說明鎮夷你是個實誠人。”

高建修哈哈一笑，自己大人物也見過不少，知道這些人，越是高官越是不願意張揚，何況老李的為人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做了一些功課的。

“叔祖乃是當年真正的讀書人，救國救民為己任，而不是那些尸位素餐一心想往上爬的官僚。如果建修以官職相稱，反而影響了叔祖的心情。“高建修笑道。

“小夥子很直爽啊。你那九龍學校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李待問突然很嚴肅的問道。

“九龍學校，乃是建修為自己島上的那些小孩子教書識字，另外為市舶司培養一些會說夷語的通譯人才。”高建修心裏一緊，自己建軍校的事情可是非常的小心謹慎，看來還是瞞不了人，連遠在京城的李待問都知道了，失敗。

“年輕人有想法，不是壞事。但是，有些事情，再怎麼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你那軍校，創意不錯，不過明眼人意看就明白，你是想把大明朝廷的兵變成自己的私兵的。”李待問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我是想按照自己的法子來練兵。大明現在的軍隊，哪有什麼戰鬥力啊，不但連韃子都打不過，就連流賊都不一定能打得過。有戰鬥力的，都是那些將領的家丁。我就是想把這些士兵都訓練成家丁那樣的戰鬥力，所以就創立了這個軍校。”高建修索性把事情說開了。反正這李待問不會害自己，不然他也不會說。

李待問沉思了一會。突然嘆道“國事艱難啊，現在是武將的時代了，你有這些想法也算是明智。你說說，現在大明內憂外患，到底是該先滅流賊，還是對付建虜？”

這個當然是自己最拿手的了，老李是想讓自己對政局發表看法，看我高建修到底有幾分本事，怎麼面對這個亂世啊。

“流賊已經是星星之火，想撲滅已經撲滅不了。關外的韃子，已經征服了蒙古和朝鮮，另外奴酋皇太極極有才略，成功拉攏住了遼東漢人，現在象寧完我、范文程、孟喬芳等漢奸已經死心塌地的為韃子賣命。現在韃子已經有滿、蒙、漢八旗，有十多萬精銳兵力。洪承疇此人，打打農民軍還行，估計跟皇太極打仗，還嫩了點。”高建修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按你這麼說，我大明就是沒得救了？”李待問有些不爽問道，真不明白高建修這小子為何對時局這麼悲觀。按理說，現在的廣東，基本上風平浪靜，沒有流賊，不象北方旱災蝗災連連，赤地千里。

當然沒得救了，按照歷史發展，明年松山大戰之後，朝廷的生力軍基本被老洪報銷了，從此再也沒有可以鎮壓農民軍的有生力量了。李自成張獻忠和老回回等人為什麼能在崇禎十四年迅速壯大，除了崇禎十三四年的大旱災帶來大量的農民參加義軍外，朝廷沒有能戰的官軍也是李張等人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要說皇太極挺陰的，每次農民軍快要被官軍剿滅、農民起義限於低潮的時候，他老人家馬上就入關搶劫，崇禎皇帝連忙就把鎮壓農民軍的官軍調到京城附近勤王抗清，就給予了農民軍的喘息之機。大明朝就是被農民軍和滿洲人這樣生生的拖垮的，兩者一內一外，緊密配合。雖然農民軍並沒有意識到，但高建修覺得皇太極絕對是有計劃有預謀配合農民軍，因為皇太極那伐大樹的理論就能很好的說明這點。

“現在關外，就有錦州孤聳聳的屹立在那裏，不過，你覺得皇太極能放過錦州嗎？”高建修反問道。

“自然不能。從前年開始皇太極就兩次派重兵攻打，甚至還動用了二三十門紅夷大炮，所幸祖軍門有勇有謀，錦州沒有陷落。但是，現在韃子收服了朝鮮和蒙古，有了一個穩定的後方，一定要拔除錦州這根釘子。現在，大明重兵增援錦州，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現在可慮的是，自從孔賊投韃后，韃子的紅夷大炮甚至比大明的更多，錦州危險，關外危險。”雖然退休了，一說起遼東戰事，李待問滿臉憂愁。

“現在韃子舉國之兵，十多萬，而我大明軍隊也是號稱十三萬。至於有沒有十三萬，叔祖自然明白。參戰人數我大明已然不佔優勢，以前咱們最有力的武器—紅夷大炮，我大明甚至比對方還少。至於馬匹騎兵，更是韃子的優勢。再說統帥，洪承疇對韃子並不熟悉，與皇太極相比，也是落入下風。這場大戰，我怎麼也看不出大明有多少勝利的機會。”高建修高瞻遠矚的分析道。

“此戰如果失敗，大明再也沒有可戰之兵，李闖獻賊接着北方大旱災裹挾百萬饑民，已經開始尾大不掉了，朝廷沒有精兵，對付這些流賊，無可奈何。這樣看來，朝廷的形勢不秒啊。”高建修繼續“分析”道。

“所以，這讓你看到了機會，建立軍校，準備等天下大亂的時候，依靠這些歸心於你的軍官，在這亂世中為你火中取栗？”李待問緊緊盯住高建修問道。

“也可以這麼說吧，為大明，為百姓，確實需要一支強軍。”高建修挺起胸膛答道，迎接李待問的目光，眼神清澈。

“罷了，既然如此，我就為你說說朝廷里的事情，省得以後送禮送到要回家養老的太監那裏。”李待問微笑道，算是正式認可了高建修的做法，並為高建修提供官場上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