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趙引弓
第一百五十八章趙引弓
“把人給我帶上來。”高建修吩咐道。
很快，一個漢人模樣的老頭被親兵帶上來，一進來就就對着高建修行跪拜大禮。
“陽山縣渦水排瑤目趙引功拜見朝廷大將軍。現在陽山被連南八排瑤賊禍害，我漢瑤百姓無不盼望王師前來解救啊。今天終於把大將軍盼來了。”那瑤目jī動得都掉了眼淚，看樣子這老頭日子也不好過啊。
“等等，老人家，看你樣子和名姓，似乎是漢人啊。本將記得，朝廷對瑤民的治理，有瑤首和瑤目，都是朝廷任命的命官。不過瑤首可以是瑤族也可以是漢人，但是瑤目一定要是瑤民。莫非老人家你不是漢人？”高建修提出了疑問。
對於瑤民的治理，除了朝廷任命的瑤首和瑤目，他們有朝廷的津貼，算是流官了。另外還有瑤總和瑤甲，他們是瑤族，由瑤部落的首領充任，不屬於朝廷任命，不過可以看作是民族自治的官吏，當然沒有官府津貼。
高建修對連州瑤民的組織形式還是有些了解的。連州的連南，有八排二十四沖。排是數千人的大寨子，而沖是幾百人以下的小寨子，是瑤民的基層組織。
“回大人，小老兒確實是漢人，不過也是瑤首。大人剛才說的，已經是老黃曆了。由於瑤民一直不服王化，官府就在陽山讓咱們漢民盡量hún居。還讓在漢民中有點威望的鄉老，擔任瑤首。小老兒在漢民中薄有威望，所以被朝廷任命為渦水排的瑤首，管理羈縻着渦水瑤民和附近漢民。”趙引功解釋道。
原來如此，好像也說的過去，高建修對這老頭也就放心了不少。
“那趙老，你擔任這渦水瑤首有多長時間了？”高建修問道。這老頭看起來怎麼也有五六十歲了，jīng神還好，估計也是長時間擔任基層幹部的結果。
“回將軍，小老兒擔任着瑤首已經二十年了。”趙引功恭敬的回答道。
“那你渦水排有多少百姓？”高建修繼續盤問。
“三千五百人。其中瑤民三千，漢民五百多。”趙引功一如既往的恭敬。
“從連南八排瑤叛luàn起，連州各縣的瑤寨都反了。老先生是漢人，自然不會反。但是，如果先生不反，八排瑤能放過你渦水排嗎？”高建修窮追不捨。
“將軍說的是。咱這渦水，離八排瑤比較遠，還是比較安全的。不過現在賊勢很大，整個連州都被瑤賊造反的聲勢bō及，大將軍再不來，小的渦水瑤估計也抗不過，也要遭受瑤賊的攻擊了。現在大將軍來了，小老兒總算放心了。”趙引功小心解釋道。
高建修自然不會對趙引功的話完全相信。既然他已經是瑤首了，而且他治下的瑤民遠比漢人多，作為領導者，當然要把瑤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然人家瑤民怎會服他。現在這老傢伙完全是站在漢人的立場，這讓高建修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那現在你治下的瑤民對八排瑤是個什麼態度？覺得是八排瑤是叛逆，還是起事反抗貪官污吏的英雄？”高建修打破沙鍋問到底。
趙引弓沒想到這個將軍大人竟然有這麼多問題，不象個將軍，倒像個審案的縣令。但是，問題還是要回答的，不然，讓他懷疑到自己，那就麻煩了。
“回將軍。雖然有些朝廷官員看不起還壓榨瑤民，視瑤民如豬狗，這讓很多瑤民對朝廷確實很不滿。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教化，大家心裏還是心向朝廷的。八排瑤造反，使連州戰火連連，很不得人心。雖然都是瑤民，但是，咱們這些遵紀守法的瑤民，還是視八排瑤為叛逆的。”趙引弓覺得自己這麼說，非常的到位，是從客觀的角度分析的。
高建修點點頭，老趙這話很在理。瑤民地位低下，加上與漢人風俗不同，溝通不暢，受到欺壓當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八排瑤造反，惹起戰火，自然也是不得人心。
“嗯，這都是趙老你教化有功的結果。本將回去，一定會向總督和朝廷奏報你的功勞，二十年如一日，教化瑤民，成為我大明的赤子。”高建修誇獎道。
“將軍謬讚了，這是小老兒的職責。不知道將軍怎麼稱呼？”趙引弓問道，其實他早就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誰了，大軍的先鋒嘛。
“本將高建修，乃此次平叛八排瑤的先鋒官。”高建修微笑道。
“原來是名震兩廣的高大人，失敬失敬，小老兒有眼無珠，竟然不認識廣東第一名將。請大人恕罪。”趙引弓連忙告罪道。
“不知者無罪。趙老先生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什麼有用的情報要給我啊？”高建修問道。現在對於“廣東第一名將”這個稱號已經習以為常了。
“大人，小的這次來，是想為朝廷平定八排瑤叛賊出一份力。”趙引弓說完后東張西望，顯然是有話沒有說完。
看樣子是要自己的左右迴避啊。看這老傢伙一把年紀，雖然jīng神矍鑠，但是如果想要對自己有什麼企圖，那也是痴心妄想。既然如此，高建修讓自己身邊的幾個軍官和親兵迴避一下。
看到周圍空曠起來，高建修下馬，走近趙引弓，開口道：“現在沒有旁人，還請先生教我。”算是做足了姿態，老傢伙總該提供自己一點有用的情報了吧？
“高將軍，小老兒曾經到過八排瑤的軍僚、馬箭、火燒坪等排，對那裏的地形很熟悉。而且，我跟馬箭的nv首領蒂亞還有些jiāo情，知道些他們的情況。從咱的渦水排到軍箭排，有一條隱蔽的道路。若大將軍信得過在下，小老兒願意作為嚮導，出其不意的去攻馬箭排。只要馬箭排被擊潰，八排瑤士氣大跌，大將軍平叛自然馬到成功。”趙引弓獻計道。
很有吸引力，高建修很是心動。若是能直搗叛賊巢xùe，自然會對叛賊的士氣形成巨大的打擊，從而能輕易擊潰八排瑤賊，取得這次平叛的勝利。雖然高建修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有絕對的信心，但是連州地形複雜，到處是山地，騎兵、炮兵的作用並不能發揮到最大。所以這次平叛，不比平定惠州劉士魁叛luàn，因為自己對這裏不熟。加上風俗不同，漢瑤隔閡，瑤賊可以輕易伏擊自己，即使自己取得勝利，估計傷亡不會小。以往幾次官兵來攻打八排瑤，數次大敗而歸，就是這個原因。
“那從渦水排到馬箭排，有幾天的路程？我的軍隊有數千人，是否能逃過馬箭排的耳目直接進入到馬箭排的寨子呢？”高建修jī動之餘問道。
“回高將軍，從渦水排到馬箭排的那條隱蔽道路，只需要兩三天。”趙引弓壓低聲音回答道，生怕別人聽到了。
只要兩三天，不算遠。不過如果馬箭排現在大部分壯丁都出去了，自己豈不是撲了個空？畢竟，打仗，就是要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不是佔領什麼城池。再說了，八排瑤也沒什麼城池，就是在山崗上建立的寨子而已，沒什麼軍事價值。
“那從這裏到你的渦水排，還有多少路程？”高建修這才發現這裏還不是渦水排，要去襲擊八排瑤，時間還得拖后。
“回高將軍，過了前面那座大山再過一座小山，就是渦水排了。不若這樣，將軍把您的軍隊，分幾批悄悄的帶進咱的渦水排，然後，等我探明馬箭排的消息后，大人再決定帶多少人和武器從隱蔽小道去偷襲馬箭排。如何？”趙引弓建議道。
也行，自己先在渦水排熟悉一下瑤民的生活狀況。畢竟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若是連瑤民是個什麼生存狀態、用什麼武器、穿衣打扮都不知道，就匆忙上戰場給對手開戰，很是不明智的。
雖然十分的小心，高建修還是用了兩天，才把所有軍隊都開進了渦水排。這渦水排，就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山寨還tǐng大的，到處都是用大木和土磚堆徹而成的簡陋房屋，看得高建修鼻子一酸。瑤民窮啊，生存狀況太差，難怪要造反呢。現在看來，趙引弓的話不值得相信。我要是瑤民，窮得叮噹響，還要服徭役jiāo稅，受盡官府的欺壓，我不造反還有活路嗎？
看到大明官軍進入山寨，一路上的瑤民目光冷漠甚至還有些仇恨，這也是高建修早就預料到的。不過雖然預料到這種待遇，但是真的得到這種漠視，高建修心裏還是tǐng不爽的。自己怎麼說也是朝廷的官軍，用後世的話說，人民軍隊愛人民，人民軍隊人民愛。現在軍民關係不融洽，不但沒有軍民魚水情，其中還藏有很大的隱患。
到了渦水排，趙引弓想看看朝廷王師的軍事實力，提出見識一下燧發槍和野戰炮的威力。對於這個無力要求，高建修理所當然的拒絕，婉轉表示，現在自己彈yào帶的不多，要把有限的彈yào用到殲滅八排瑤的戰鬥上去。
趙引弓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走開了。
看到老趙不高興，高建修有些奇怪。你一個瑤目，想要了解朝廷王師的戰鬥力，實在有些讓人意外，太過於熱心了。
在山寨，槍炮不開，不讓這些瑤民有機會見識自己軍隊的超強戰鬥力。畢竟這些瑤民，心肯定是向著八排瑤的，畢竟他們同根同種，都是官府欺壓的對象。若是自己暴lù了自己軍隊的實力，難保不會有瑤民向八排瑤通風報信，讓八排瑤有了防範之心。所以，高建修的步兵和炮兵都不實戰cào練，只是早上跑步，中午cào練隊形，讓長矛兵辛苦一點，下午加練，讓瑤民們看看自己冷兵器的厲害。
另外，騎兵也要cào練，不過是用長矛和馬刀演練，同樣不用燧發短銃。總之，在這裏，香港軍隊一槍不發，一炮未響，讓瑤民以為自己的軍隊是一支純冷兵器的軍隊，那些槍炮只是用來唬人的。
“大人，咱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五天之後，趙引弓興奮的向高建修彙報道。
“趙先生，什麼重要的消息啊？”高建修對自己的情報司很不滿意，他們在這瑤民聚集的地方獲得的情報實在太少，害得自己還得依靠這個來路甚為可疑的趙引弓。
“三天後，馬箭和軍僚、里八dòng三排準備伏擊福建和江西湖廣的三省聯軍，馬箭排要傾巢出動，正是咱們偷襲馬箭排老巢的大好時機。大人，出動吧。”趙引弓jī動的說道。
“既然他們都傾巢而出，那在馬箭應該沒有留下多少人啊，我偷襲馬箭排又有什麼用，畢竟他們的壯丁都出去了。”高建修遲疑問道。
“大人，看來您對這八排瑤還有些不太了解。八排中，馬箭地勢最險。只要佔領了馬箭排，要佔領附近的幾排就易如反掌。而且，這馬箭排，雖然不是八排中最大的排，不過也有七千餘人。由於馬箭排的首領蒂亞是個nv人，其排中fùnv地位頗高，跟男人一樣可以上戰場的打仗，剽悍異常。所以，馬箭是八排中戰鬥力最強的。即使他們留下老弱fùnv兩千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攻打的。不過大人如果從這個隱蔽小道直接繞到馬箭排的後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趙引弓耐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在趙引弓看來，只要佔領了馬箭排，自己就可以把另外七排一併佔領。這樣一來，八排老巢都被自己佔領，他們的主力在外，自然心急回家奪回八排山寨，到時候，自己依靠燧發槍野戰炮以及步兵方陣，居高臨下，要消滅那些拿着劣質武器的八排瑤叛賊，易如反掌。
“那好，咱們明天就走。不過這條秘道，道路是不是很窄？能不能容得下兩匹馬拉的火炮？”高建修問道。
“大人，請聽在下一言。這次行動，咱們最好不要超過一千人，人多了，容易引起八排瑤佈置的耳目。至於這條秘道的寬窄，不算很窄，大人的小火炮，還是可以運的過去的。”趙引弓對高建修的火炮很是眼熱，所以極力慫恿高建修帶着火炮去。
只帶一千人去，也行。高建修讓自己這次出征的副手宋錦傑留守渦水排，並對他耳語幾句，然後就帶領部分炮兵步兵和三百騎兵跟着趙引弓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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