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鄭國喜臨陣退縮 邵北親自上陣
公社的‘園田化’改造分工明確，社員們負責修灌溉水渠，知青們負責運土。只有嘎子另外，他是孤兒，願意干就干點，沒人和他計較。
邵北依然和嘎子一組，嘎子用鍬往土筐里鏟土：“哥，你考上大學了，還會不會回來看我？”
“嘎子，哥有時間就回來看你，想哥了，你也可以進城看我呀”邵北回答着嘎子的話，眼睛四處張望尋找着鄭國喜。
嘎子聽了邵北的話，呵呵傻笑：“好，我想哥了，就去看哥…呵呵”
邵北挑着滿滿的兩筐土，走到鄭國喜面前，往地上倒去，鄭國喜用鍬把土往水渠的壩楞上堆去，不時的用鍬背拍打着壩楞上的鬆土以夯實水渠，倆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鄭國喜暗暗點了點頭。
邵楠也挑來兩筐土遠遠的向鄭國喜走來，邵北見狀趕緊挑起空筐就走，還不忘回頭看了眼鄭國喜，向他示意着什麼，鄭國喜假裝沒看見，只顧低頭幹活。
邵楠把土倒在鄭國喜腳下，鄭國喜趕緊的遞上毛巾：“歇會吧，擦下汗，呵呵”
邵楠沒有拒絕，接過毛巾擦着額頭上的汗珠：“昨天，謝謝你為我們知青說話，沒想到你還挺仗義的…”
“那是，我是誰呀，鄭國喜…為民請願，永遠是我人生的…”鄭國喜得到邵楠誇讚，立馬擺出一副英雄姿態，拍着胸脯說道。
“得得得，少貧了，抓緊幹活吧，呵呵”邵楠見鄭國喜給張紙就畫臉的樣，強忍着笑挑起空筐轉頭就走，一串銀鈴般笑聲。
鄭國喜望着邵楠的背影，聽着迷人的笑聲簡直幸福得不得了。遠遠看向這邊的邵北嘆了口氣“唉”搖了搖頭，繼續干起活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邵北端着飯盆湊到鄭國喜身旁。
“你怎麼沒有動手呀？”邵北低頭吃飯，頭也不抬的問鄭國喜。
“機會不好…”鄭國喜也沒有抬頭，倆人像電影裏的特務接頭，呵呵。
邵北：“嗯，我姐姐能不上大學，就看你的了”
鄭國喜：“放心吧…”
這時，邵楠端着飯盆走了過來，邵北見狀忙使眼色制止鄭國喜往下說，鄭國喜回頭看邵楠來了，嚇了一跳，說了半截的話急忙咽了回去。
邵楠走過來蹲在他們身旁，把自己飯盆里的幾塊肉夾給邵北：“國喜，邵北，你們倆嘀咕什麼呢？邵北，這次恢復高考可是你的機會，你一定給我好好備考，爭取讀個好大學。”
邵北把姐姐給的肉又夾回姐姐盆中：“姐你吃，我這有…我今年考明年考都一樣，關鍵是你啊，老姐。”
邵楠跟邵北是一個想法，她更心疼父母的負擔太重供不起姐弟倆同時上學，再說眼下‘園田化’改造正是用人之時，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個人利益，脫離了集體：“我這團支書當得好好的，我可不想考大學。”
邵北嚼在嘴裏的飯猛的咽了一下：“老姐，你也就嘴上說不想考吧，讀大學是你的夢想，國喜哥都給我說了…”
邵北的話一出口，場面頓時尷尬了，鄭國喜愣住本來自己是吹牛的，說邵楠和他說的，可是，萬萬沒想到，邵北會在邵楠面前揭他底…他怯怯的看着邵楠，見邵楠怒目圓瞪的看着自己，急忙把頭低下大口的往嘴裏扒拉着飯…
“鄭國喜，我什麼時候和你說的…”邵楠臉紅了有些害羞，她急於在弟弟面前撇清和鄭國喜的關係怒喝道。
“我…我猜的…哈哈”邵楠的問話，鄭國喜不得不回答，他硬着頭皮嬉皮笑臉的說。
他們這邊的響動，引起了其他知青和社員們的注意，大家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邵北見自己激化矛盾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急忙拉住憤怒的姐姐。
邵北：“姐，國喜哥也是好意…”
邵楠余怒未消，狠狠的用眼睛白了一下鄭國喜：“好意，咸吃蘿蔔淡操心…”
邵楠也沒想讓鄭國喜在大家面前太難堪，她瞅瞅周圍那些注意他們的知青和社員，語氣緩和下來道：“大家抓緊吃飯吧，吃完飯到水渠那裏集合，公社有重要的事情宣佈…”說完邵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鄭國喜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心理對邵楠感激三分。社員和知青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也就不在注意這邊，紛紛自顧自的低頭扒拉着飯。
邵楠走後，剩下鄭國喜和邵北繼續在一起吃飯，鄭國喜扭頭背對着邵北，邵北知道鄭國喜在和自己生氣，急忙解釋道：“國喜哥，剛才對不起噢，我不是有意的出賣你，你想要不讓大家看到你與我姐有點矛盾的話，我們的計劃也無法實施不是…”
鄭國喜依然沒有搭理邵北，放下空空的飯盆，自顧自的吸起煙來。邵北也沒在意他的態度繼續道：“看我姐對你多好，沒有讓你在大家面前難堪…呵呵”
“那倒是，早晚是一家人嗎？呵呵”鄭國喜聽了邵北的話，心裏的氣兒立刻消了，倆人對視相互一笑場面不在僵持。
水渠旁圍滿了社員和知青。
老支書洪亮的聲音響起：“經黨支部研究決定，這次的高考與‘園田化’改造兩不誤，我們對參加高考的適齡青年採取自願報名…”
水渠旁掌聲雷動，歡呼聲一片。
老支書繼續說道：“但，報名的社員和知青，你也得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一瓶不滿半瓶咣的、想借高考逃避勞動的一但被我們發現，絕不姑息，將給予嚴厲的記過處分，請大家相互監督有問題直接向支部彙報…因‘園田化’改造工期緊，參加高考的社員和知青，每天出工半天，放半天假回去複習備考…那麼‘園田化’改造，缺少勞動力怎麼辦呢？經支部決定發動全公社的社員，回家動員一下，那些尚有一定勞動能力的家屬同志們、老人和孩子積极參加勞動，幹不了重活的就干點力所能及的活，這個我們也不強求。希望大家積極行動起來為‘園田化’改造和高考保駕護航。”
老支書就是老支書他的講話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想渾水摸魚逃避勞動的想都不要想，相互監督、相互舉報這招永遠都不過時…呵呵。
通過老支書宣佈這兩個決定后，社員和知青各個幹勁十足，‘園田化’改造的勞動場面空前的熱火，挑的挑、抗的抗，揮舞着鍬鎬的幾個壯小伙汗流浹背，竟然脫去了外衣，穿着背心在幹活，這個寒意濃濃的深秋一點都不見了冷色。
邵北邊幹活，邊着急的盯着鄭國喜這邊，因為參加高考報名的截止在今天晚上，時間可是不多了。
邵楠又一次挑着兩筐土向鄭國喜幹活的水渠走來，鄭國喜心裏矛盾重重，眼睛瞟向遠處的邵北，咬咬牙下定了決心…邵楠把土倒在鄭國喜腳下，鄭國喜用鐵鍬鏟來，鐵鍬的目標是邵楠的雙腿，就在鐵鍬要鏟的邵楠的雙腿時，鐵鍬突然換了方向鏟向了土堆…
是的，邵北的計劃就是讓姐姐在勞動中受傷，這樣姐姐就可以休息，名正言順的安心複習準備高考了。可是，實施這個計劃的人偏偏是深深愛着她的鄭國喜，鄭國喜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手，他不忍親手傷害自己心愛的人…擱誰也不會這樣做，除非你不是真愛對方…
遠處的邵北看到鄭國喜的舉動，急的都要哭了，心想這下完了，姐姐唯一的機會就要失去了…
往土筐里裝土的李嘎子見邵北有些不對頭忙問道：“哥，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邵北聽到李嘎子問話回過神來，他轉頭回視李嘎子…突然，他眼前一亮，心裏說了聲‘對不起了…嘎子…’
邵北一個箭步川到嘎子身旁，伸手去奪嘎子手中的鐵鍬，李嘎子嚇了一跳，急忙閃身躲避，鐵鍬的把被邵北握住一半，倆人的力氣都在鐵鍬上。
“哥，你怎麼樣了…”李嘎子不明所以，急切的問。
“鬆手，嘎子…”邵北的力氣還真沒有李嘎子的大，他見奪不過嘎子，勵聲呵斥道。
李嘎子平時就聽邵北的話，邵北怎麼喊，李嘎子下意識的就把手鬆開了，鐵鍬到了邵北的手裏，邵北揮舞着鐵鍬就向嘎子的身上拍去，嘎子見狀驚得急忙後退：“哥，你怎麼了…”
邵北也不答話，一鍬沒拍到嘎子，第二鍬又起，把嘎子嚇得轉身就跑…“哥，我是嘎子呀…”李嘎子邊跑邊喊，聲音響徹整個工地。大家聞聲看來，只見李嘎子拚命的在前面跑，後面拿着鐵鍬的邵北瘋狂的追…社員和知青看在眼裏，知道二人是發生了矛盾衝突干起架來…有的社員和知青原地不動，以看熱鬧的心裏，有的跑向他們想勸解、拉架…整個‘園田化’現場一片混亂，停止了勞動…
邵楠挑着空筐剛剛從水渠處歸來，見到二人這個場面，立馬丟掉扁擔奔向二人…邵北追上李嘎子，用鐵鍬背拍在嘎子的后腰上“啪”的一聲，嘎子應聲倒地，邵北揮舞着鐵鍬繼續拍向嘎子…
“住手…邵北你給我住手…”邵楠跑到二人跟前，勵聲喊道。
邵北用眼睛餘光發現了姐姐，他沒有住手，繼續向嘎子拍去，邵楠一見急了，急忙跑過去護在嘎子身旁…
“啪”“啊…”聲同時響起…
只見邵北揮舞的鐵鍬落在了邵楠的腿上，鍬尖順着邵楠的小腿滑到腳腕處，邵楠的褲腿被劃開，鮮血染紅了邵楠的整個右褲腿兒.…邵楠一聲慘叫倒在了李嘎子身上…
跑過來的社員驚呆了、知青驚呆了…
社員和知青趕緊上前，擋在了邵北和嘎子、邵楠之間…
場面一片混亂。
“邵楠書記受傷了，趕緊送醫院…”
“邵北打人了…趕緊的找老支書去…”
邵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裏依然握着鐵鍬發獃…
鄭國喜跑過來看到這一切，心理既心疼邵楠，也為邵北暗暗捏了把汗…
是的，只有他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本應該是他…現在邵北替他做了…他暗自後悔，如果是自己動手，邵楠絕不會傷的這樣重…如果自己動手邵北可以撇開關係…他知道自己動手和邵北動手兩種行為的性質完全不同，他要是做了就是工作中無意的傷害，而邵北現在明顯就是尋釁鬧事，妨礙生產勞動是要接受法律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