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8 章
婚禮不急辦，但婚禮的東西還是要準備的。
諸葛先生樂呵呵的翻看府里的賬冊，嘴裏假意跟天/衣居士抱怨：“這麼多年了，還真沒幹過備聘禮的事，還一備就是好幾份。其實二師兄也該看看，以後天/衣娶媳婦總用得到。”
提到許天/衣，天/衣居士咳嗽一聲：“萋萋和官家怎麼商量的，竟然讓天/衣襲了溫晚的洛陽守備。”
諸葛先生笑容不改：“就是最直白的意思，萋萋想讓天/衣代替溫晚，成為新的‘洛陽王’。”
天/衣居士微微皺眉：“天/衣哪有溫晚的名望和本事，且做不來的。”
諸葛先生嘆氣：“二師兄避世許久，怎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萋萋的意思就是官家的意思，官家的意思自有的是人搶着執行。且萋萋不是那隻空口說白話的，現在大宋所用的軍葯已經交給天/衣置辦了，這項做得好了，絕對是名利雙收的事。即使天/衣聲望本事都不如溫晚，也照樣當得起這‘洛陽王’。”
天/衣居士知道安寧是給了好處的，不然許天/衣不會這麼順利的襲了官位，但是沒想到竟然是給了採辦軍葯的差事。
這件事其實雙贏，不光給安寧出了氣，很好的安撫了洛陽的官場和“老字號”。還給人一種官家知道處理溫晚的事做得不合法度，在想辦法彌補溫家的感覺。這樣一位能反省自己的官家，雖然不能把話挑明，但是也狠狠在百官心中刷了一波好感。
現在這件事上，不管朝廷還是武林，再沒說官家不是的。口風十分統一，都是在說溫晚藐視朝廷、冒犯燕王、自傲自大再加一句不顧家族死活。竟把那樣一位聖明的官家逼得徇私也要罰他。
究其原因，溫晚得罪燕王乃是為了“六分半堂”，倒是不少人羨慕溫晚和雷損的友誼。這裏，蘇夢枕也被拉出來賺了一波同情，寫信給燕王引薦溫家的可是他，誰知道溫晚轉頭就要提攜他的老對頭。也幸虧燕王不喜，若是真就此任用了“六分半堂”的人，光想想就替蘇夢枕慪死了。對此，“老字號”溫家對溫晚的不滿就再加上兩條：交友不慎、忘恩負義。
這件事的熱度在遼帝將要上京投降的事之下已經淡下去了，但江湖永遠不缺好事之人，不知是誰，竟然又挖出了料來：原來溫晚這般行事，所為的竟不是雷損，而是雷損之女：雷純。
雷損在大牢之中，“無意中”得知了外面的形勢，連官家都要引咎退位，自己就更無倖免之理。作為曾經的天下第一幫會龍頭，他明白只要自己一日不死，“六分半堂”的人就得被牽連一日。於是在枯坐一夜之後，嗑破手指寫下了認罪書，將所有罪名攬在了自己身上，然後自絕經脈，死在了大牢。
對雷損的死，有人慶幸，有人唏噓，更多的是為賣國賊之死而拍手稱快的。
這事本就這麼過去了，結果有武林人士在酒樓閑聊，感慨溫晚和雷損兄弟情深時，旁邊喝得微醺的另一桌人反駁了：“哪有什麼交情，就是好色而已。”
溫晚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望的，自然有人為他不平。
但那醉醺醺的一桌人紛紛露出極厭惡反感的表情，不似做偽。其中一個說道：“我們就是負責看押溫晚的獄卒，本來我們大人也感動於那兩人的交情深厚，讓我們不要折辱溫晚，還說若是問起，就讓我們把雷損的情況告訴他。結果我們每次說起，溫晚都不耐煩，根本不想知道。最初我們還以為他是被老友坑慘了，要和人絕交呢，結果溫晚竟然變着法的打聽雷損女兒的事，打聽的那叫一個詳細。溫晚出獄了也不見給雷損收屍，倒是把雷損的獨女接去了洛陽，這條條件件擺在這，還能怪人往‘色’上想？”
有理有據的一番話說出來，眾人沉默了。
江湖上也因為這條消息炸了鍋。同時，溫晚和溫小白、關七、雷損、關昭弟、雷純的關係也被人挖了出來。
這段江湖往事一出，立刻全都對上了。
當年溫小白容顏絕色，在江湖上是大大有名的美人，引得無數江湖少俠追求。已經小有名氣的溫晚就是最先和溫小白相知的人。只是當時溫晚已經娶妻，娶得也是名門望族之女，溫小白心高氣傲，怎會甘心與人做妾，於是兩人的戀情不了了之。
溫小白遊歷江湖，去京城尋閨蜜關昭弟時，只一面就得了其兄關七傾心，兩人迅速陷入熱戀。後來關昭弟下嫁雷損，幫他奪取“六分半堂”的大權，過得風生水起。溫小白卻因為關七醉心武學尋求突破，無暇談情說愛而黯然神傷。於是溫小白心生一計，故意跟雷損交往日頻，有意使關七生妒，博取他的關注。
這件事所造成的後果是關七突破失敗，從此變得瘋瘋癲癲。雷損對溫小白生了情愫而真心愛慕。關昭弟被閨蜜和丈夫雙雙背叛，兄長又在此時瘋癲，加上當時“六分半堂”內鬥正隆，一時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生出了絕大的恨意。而溫小白自己，也在此時發現懷了身孕。
關七已瘋，溫小白腹中可能就是關七唯一的孩子了。關昭弟一直忍到溫小白順利生產才展開了報復，給溫小白下了劇毒。雷損對溫小白用情至深，為了泄憤，也為了奪取“六分半堂”的大權，雷損對髮妻關昭弟下了殺手，只是沒能殺掉，關昭弟重傷遁走，從此沒了音訊。
而溫小白則把生下的女嬰交給雷損撫養之後，想要求死。求死之際，剛好上了一代奇俠方歌吟和桑小娥夫婦，他們諄諄勸導和苦心治療，還找到了溫晚為溫小白治病療毒，雖沒能將毒盡數解掉，卻也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毒根未除，溫小白也再沒了消息。
這故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和近年發生的事完全合得上。大家都知道雷損用雷純為引，誘殺瘋癲的關七。而關七自己的反應也說明，雷純和小白生的十分相像。若雷純是溫小白之女，那就說得通了。
短短几天，這段往事在江湖傳得極廣，眾人吃瓜吃到撐。對這件事怎麼評價的都有。有說雷損利用雷純殺其生父，所以糟了報應的。有說溫晚用心不純，借口兄弟情誼實則起了覬覦之心的。也有那細心的，發現和溫小白有交集的女子，從溫晚的夫人到關昭弟，再到桑小娥，統統沒有好下場，不是早亡，就是生死不知。
這些說法有真有假，但某些猜測十分合理，一時間，連遊歷江湖的巨俠方歌吟都表示要探訪故人，重查愛妻桑小娥的死因。
這些不管是陳年往事還是新近發生的，都是純江湖事，涉及到曾經、之前和現在三個時間段的“天下第一幫會”。對安寧來說，就純是看個熱鬧，聽的時候還端着零食茶水邊吃邊喝，時不時評價幾句。說是比市面上的話本子精彩多了，若是找個好手潤色一下寫出來，一定能大賣……
淡泊寧靜如天/衣居士，想到現在的局面，也得承認溫晚不適合再做“老字號”的領頭人。挺明智的一方領主，誰知一碰上女人就沒了腦子。
加上溫柔先是大鬧了一場，被雷純三言兩語哄住了之後，就又認為她的純姊是天下最可憐的姑娘，開始和所有對溫晚和雷純不滿的人做對。她可沒什麼心胸，哪怕隨意一個路人說了溫晚和雷純的不好，她都能跟人吵上半天，吵不過就直接動手。原來武林人看在溫晚的面子上都讓着她，可現在，溫晚名聲掃地，溫柔也再沒了之前的待遇。每每被人欺負了，再跑回家找溫晚撐腰。溫晚在收拾了無數爛攤子之後，終於爆發了。現在溫府大宅中，每日上演父女鬥法、姊妹相爭、撕破臉皮、重歸於好、情深義重等等的戲碼，熱鬧的很了。
……
天/衣居士撫髯道：“現在想來，萋萋下了挺大一盤棋。‘六分半堂’和‘老字號’的當家就趁着這次朝堂清洗換了人，還平穩的度過來了。”
諸葛先生嘆口氣：“別想那麼複雜，她就是純看雷損不順眼，想把她順眼的狄飛驚換上去而已。至於‘老字號’，那是溫晚自己找的，而溫家，萋萋認識且印象還行的就只有天/衣了。好在天/衣老實，這許多年在溫家，為人也是大家看在眼裏的，很適合接手了。”
天/衣居士長出一口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已經是他們的天下了，咱們這群老東西還是幫他們做點力所能及的吧。”往諸葛先生手上的賬本上一瞄，不禁低呼一聲，“這是你府里的賬本子？不是哪家貪官的私庫？”
諸葛先生見他終於看到了，很是滿意的一笑：“靠那四個肯定是不成，好在還有個能掙錢的，那是真能掙錢啊。”
天/衣居士斜眼看他：“我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是來跟我談天的，就是來炫耀的。”
諸葛先生面露微笑，一臉高深：“……”沒錯！
天/衣居士：“……”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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