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其實鴻臚寺的事並不是非無情不可,只是大軍開拔在即,安寧有些不舍讓他受這份行軍之苦,也為了某些事辦起來方便,於是無情便合情合理的留下了。
且後期談判也是重中之重,軍事服務政治,這點大家都明白。
在軍隊出發之前,刑部加班加點呈上了關於火器走私之案的彙報,算是給天下軍士一個交代。至於後期的案件審理和宣判,就不是一時半會能處理完的了。
這件案子連太上皇都被盯死,誰還敢怠慢。官家重視,四大名捕和捕王、捕神這六尊大神在刑部壓陣,參與的官員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生怕出紕漏錯處。但凡有冤假錯案,他們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但有個人除外。溫晚這倒霉蛋是在雷損被捕之後便跟着進了大牢的,理由很充分,他不是跟雷損關係匪淺嗎,還把“六分半堂”的人帶到燕王面前去了。雷損落網,他“協助調查”。
這“查”起來還哪裏剎得住車,溫晚沒參與過“軍火案”,但“老字號”子孫繁茂,事哪裏會少。幸好他本人還算潔身自好,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只以“同匪類交往過密”的罪名革職查辦了。
革了個洛陽守備,事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在這個當口,所有事都由官家親自過問,官家看過刑部呈上來的文書之後,先批了個“准”,然後嘆一句:“此案事關重大,參與案件之人也多,若再要牽連,朝中豈不是人人自危了。這件就這樣,後面類似的就不要牽扯株連了。”
在場朝臣紛紛稱讚“官家仁慈”、“官家聖明”、“皇恩浩蕩”……
於是溫晚就成了此案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還是唯一一個被牽連革職的官員。誰都知道這是官家在給燕王出氣,但即使話最多的御史都沒說什麼。還不許官家發個脾氣了?況且這脾氣發得已經極為克制了,所行皆合法度,參無可參。
江湖上對此事的反應也出奇的一致,誰叫溫晚得罪的是燕王,而燕王自見過了溫晚之後,就關閉了大門,再不見客。這溫晚除了得罪燕王,也堵了別人別派上進的路。要知道江湖中想以武報國的好漢不知凡幾,有“金風細雨樓”的例子,多少人趕來京城投奔,這事一出,燕王這邊是再見不到了。
對此,安寧安慰她家因為脫力而飽飽睡了一覺的“紅袖”,“只是革職而已,‘老字號’的人也沒動。只要溫晚自己立得住,還是能撐過去的。”
蘇夢枕吃着安寧親手給他做的山藥燉乳鴿,山藥綿軟,鴿肉鮮嫩。還有用鴿子湯煮的一碗銀絲面,加了綠油油的小青菜,還卧了荷包蛋。
蘇夢枕也是在認識安寧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好吃”,跟她相處久了,才不再堅持“用艱苦磨鍊自己”那一套。此時姿勢優雅的吃着飯,好笑道:“我師父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我保重自己,然後盡量勸勸你別遷怒而已。”
“這樣啊。”安寧道,“還以為你師父會跟溫晚似的更向著雷損呢。”
蘇夢枕跟安寧閑聊着:“為什麼會這麼想?”
安寧笑笑:“畢竟溫晚、雷損都跟你師父有交情,溫柔還是她徒弟,加一起好像比你這個大弟子分量重吧。”
蘇夢枕莞爾:“還帶這麼算的?難道不是誰有理向著誰。若是只憑親疏斷事,還不亂套了。”
安寧挑眉:“怎麼了,我就憑親疏斷事,我親近的人就是有理,我就向著他們。”
蘇夢枕極小聲的道:“幸好沒登基……”
安寧自是聽得見:“是啊,我不適合做哪個位置。”想了下,“說起來,你可是住在‘塔露原身天下反’的地方呢,你可想做皇帝?”
蘇夢枕抬頭看她面色:“我若說想呢?”
安寧捏捏下巴:“也不是不行……你別停啊,繼續吃,一會涼了就不好了。你若是真想做皇帝,我打一塊地方給你好了。金、遼、西夏、朝鮮,還有再北邊的基輔羅斯,再南邊的交趾,你看上哪塊就給你打哪塊。”
這語氣,和挑蘿蔔白菜一般了。
蘇夢枕長出一口氣,開口說的卻是另一個話題:“現在再想你之前的行為,你其實一直都沒很瞞着。除了你,誰會直接越過‘還我山河’而要‘天下太平’。若不是平時滿腦子都是‘家國天下’,又怎麼會想要只陪你過平淡日子的伴侶。可笑我竟一直都沒發現,心裏還偷偷笑過你,真是……”
安寧對別的沒感覺,倒是一臉玩味的道:“你在心裏偷偷笑過我啊,原來蘇大樓主表面生人勿進,其實私下心裏也會偷偷想些不正經的事。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這樣的蘇夢枕比高居於玉塔之上的蘇樓主可愛多了。
蘇夢枕咽下最後一口面:“該我問你才是,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哎呀呀,被喜歡的人用星星眼看着,自豪感油然而生啊。看看外面,天已經黑了,那就做點天黑該做的事好了……
和諧和諧……
在諸葛先生努力喂胖安寧的計劃尚未達成時,出征的日子就到了。官家趙榛帶着百官親自相送,別看僅三千騎兵,硬是走出了三十萬大軍的氣勢。
諸葛先生感慨,誰能想到此時一馬當先,黑甲紅袍最是顯眼的燕王,今日早上還跟自己撒嬌告別來着。不光和人告別,還特地抱着貓自說自話了半天,連連保證早點回來,還會給它帶好吃的……
……
出京城時只有三千多人,眾黑甲軍中間有幾百穿普通鎧甲的軍士,那是蘇夢枕帶着他“金風細雨樓”的親信們。蘇夢枕和無情他們不一樣,他和遼國除了國讎之外還有家恨,上戰場的心堅定的很。
原本對於根本沒見過燕王尊面的事,“金風細雨樓”的子弟心中還有些嘀咕,但過了黃河之後,這種感覺便消失了。
因為他們不再是這隻隊伍里的“特殊”。也不再只有他們沒見過燕王。
乘大船過河,早有好幾支軍旗各異的地方軍在河岸等待會師。幾位主將簡單敘舊之後,軍隊便合併行軍了。
新匯入的軍隊比“金風細雨樓”這些“臨時兵”的裝備還要再差一些,畢竟他們是軍隊,要靠朝廷撥放軍餉。而“金風細雨樓”這些人怎麼說也是幫會,有自己的收入。且蘇夢枕這些年賺得不少,對手下就更好了些,這點從大家的兵器、坐騎和甲胄上就能看出來。
新加入的軍隊不光是騎兵,還有很多步兵。這下就能看出“太陰幽熒”打了之前那場勝仗的好處來了,也充分的讓眾將士領略了什麼叫做“財大氣粗”。
“太陰幽熒”的幾千人帶着幾萬地方軍去了“陳橋驛”,然後給所有人都發了馬!
之前等在河對岸的軍士們還有在心裏抱怨的,明明是要往北邊行軍,但燕王非要他們先來個急行軍,在黃河邊會師,再一同北上。這一來一回對於步兵來說,可是十分可觀的運動量了。
但是現在,不管是將領還是軍士,都無比感激自己被燕王和“太陰幽熒”的名頭鎮住,聽話的過來了。軍馬雖多,但總有數,這明顯是先到先得啊。
有了馬之後,雖然不至於讓步兵直接變成騎兵,但是有了代步的馬,直接大大提高了軍隊的行動力,也能很好的保持軍士們的體力。
就這樣一邊北上一邊匯合軍隊,來得早的全都分到了馬匹,來得晚的全都悔青了腸子。
對於底下的士兵,這些天的情況其實是很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按說有其他軍隊匯入,作為主將的燕王就該派人來交涉,讓新加入的將士們儘快熟悉“太陰幽熒”的作戰習慣。然後開始沿路找能打仗的機會,有匪剿匪,無匪對戰,讓各路軍隊儘快熟悉彼此。這樣才能在正式與敵人作戰之前磨合完畢,發揮出最大的戰力。
但是自打軍隊會師之後,燕王只是派人宣佈了幾條鐵令,比如燒殺搶掠百姓者死,淫辱□□婦女者死。都是大眾熟知的軍規軍法,並無特別之處。除了這些,還交代別的就都按各軍原來的規矩,不用刻意改動。
宣佈完這些之後,便是連日的行軍。曉行夜宿自不必說,糧草也配發充足。但是除了這些就沒了,沒有訓話,沒有訓練,沒有仗打,只是行軍,彷彿晚些到邊境,那金國遼國就會跑了似的。
至於大家心中的戰神和戰神軍,已經從原來虛無的影子變成了騎着格外高大馬匹的黑甲將士。行軍時,他們緊緊圍繞在燕王身邊,安營紮寨后也不大各自活動,不過偶爾碰見了,就能發現他們除了不大說話外,其實脾氣都很好。
能會師過來的軍隊都是各地方軍的精兵,不光主將善戰,底下的兵丁也是伶俐又有想法的。大家心裏泛起了嘀咕,畢竟誰都不想在不知隊友底細的情況下就去和金、遼作戰。於是就出現了行軍路上,各軍將士自己交流感情、互相切磋的情況。甚至已經有不少人發展成了好兄弟,拜了把子的不知凡幾,相約在戰場上互幫互助,甚至要生死相託了。
對此,了解確切情況的各軍主將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不支持也不制止,就等真相揭開,看這些人能尷尬成個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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