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話 屠宰場
夜半三更，兩個青年人一身髒兮兮的坐在路燈下吸煙。其中一個胖胖的留着絡腮鬍，頭頂的毛髮自來卷，鬢角像毛刷一般平整。
另一個人相對較瘦，剃着寸頭，特別之處就是把頭髮染了綠色，鮮綠香綠的顏色，像剛結出的嫩芽。
路邊唯一一個滲着慘黃色燈光的路燈下，圍繞着大大小小的飛蟲，兩隻大飛蛾撲騰着翅膀，噼噼啪啪的撞擊着燈罩。
一顆煙被兩人吸到燙手。相對瘦些的人用中指彈飛已經燒到海綿的煙蒂，細長的眼睛一斜，看着路的盡頭，說：“胖子，他們怎麼還不出來？”
“胖子”將煙頭扔到腳底，狠狠踩滅，嘴角一斜，向上吹了口氣，不屑道：“八成在裏面喝起來了，走，去看看，這幫xx養的！”
兩人從路邊站起，向路的盡頭走去。
這是一條年久失修的水泥路，路面坑坑窪窪，還充滿了裂痕，大大小小的坑裏混着渾濁的血水和毛髮。
仔細看去，可以發覺路的盡頭是一家屠宰場。破舊銹跡斑斑的大鐵門后，屠宰場裏的一個廠房正亮着刺眼的白光，站在外面可清晰聽到豬在臨終前發出的凄厲慘叫。
兩個人顯然是司空見慣，並沒有在意這黑夜中刺耳的哀鳴。
胖子將鐵門推開，左右張望着，偌大的廠房前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他急了，一邊咒罵著一邊打開手電筒。手電筒照射之處，到處是生豬的殘骸與污血，隨着向廠房裏走，血腥味與臭味愈發強烈，甚至辣眼。
綠頭髮的青年人跟在胖子身後，全程捂着口鼻，細長的眼睛四處打量，既感到恐慌又有些亢奮。
臨近通亮廠房時，綠髮青年人突然在後扯了扯胖子的衣服。
胖子回頭，模糊中，那臃腫不修邊幅的面孔嚇了綠髮青年一跳，他還以為自己見到了豬精。
胖子見他眼睛都直了，大大咧咧說：“怎麼了？這就怕了！”
綠髮青年緩了緩心神，對着胖子豎起國際通用手勢，鄙夷道：“也不知是誰不敢一人走夜路，待會兒送肉去村上，你自己去吧！”
胖子一聽這話，立馬人慫背佝僂，活像個直立起來的豬，賠笑着給綠髮青年遞煙道：“哥，你咋還認真了，我開玩笑的！”
綠髮青年接過煙，夾在耳朵上後繼續捂着口鼻不肯放下。
胖子尷尬一笑，就要拉開室內廠房的大門，卻聽見門後有人一聲大叫，緊接着就見一隻烏黑的肥豬撞門而出。
胖子躲閃不及，摔在污血坑裏。他一隻手撐着地，手電筒滾落在一邊。
廠房裏隨後追出四五個身着塑膠皮衣，面帶口罩帽子的男人，他們手裏或拿着殺豬刀，或拿着棍棒，不斷吆喝叫喊着。
綠髮青年站在一邊，看着幾個人抓跑掉的豬，而胖子自己默默的爬了起來。
不是他刻意視而不見，不想拉胖子一把，而是胖子現在一身污物，着實髒的令人厭惡。
胖子倒是沒在乎他不伸出援手，站起來后只是一個勁兒的甩動着肥碩的身軀，想將污穢物從自己身上弄下去。
“這是個啥？”綠髮青年突然語調升高，指着胖子身後發問。
胖子鬍子上都粘了些惡臭的泥巴，嫌棄又無可奈何的回道：“還能是啥，豬屎豬尿豬血豬毛豬下水豬大腸！”
“不對！這是......”綠髮青年弓着腰將臉貼近。
胖子也好奇，扭着腰向後看，可惜啥也看不到，他這時也瞧見幾個屠夫正抓着逃跑的豬歸來。
廠房門打開着，一束光亮射出，照射着場地的一角，宛如打開了地獄的邊境。
“到底什麼呀？”胖子也是見慣了豬殺到一半逃跑的情況，將注意力轉回到自己身後。
綠髮青年將一邊手電筒撿起，燈光照在胖子身後，他“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時兩個屠夫插到胖子身後，他們臉部遮的嚴嚴實實，只有兩隻眼睛露出。那眼睛尖銳而謹慎，當其中一人的目光掃到綠髮青年時，綠髮青年不由之主顫抖了一下。
“你們怎麼進來了？還不帶口罩！不知道這裏殺得都是病豬嗎？”其中一個屠夫大聲呵斥着他們。
另外幾個屠夫推着不情願的豬從他們身邊走過。
胖子心虛的準備遞煙，哪知兩個屠夫瞪了他一眼，推掉煙，轉身進了廠房內。
兩人看着廠房屋門被大力的閉上，心裏也跟着咯噔一下！
胖子懊惱的撓着頭，自己將煙點燃，吸了起來。
綠髮青年說：“咱們還是出去吧？”
胖子回頭，眼中的瞳仁轉個不停，最後落在綠髮青年不安的臉上，疑惑道：“你剛剛說我身後有什麼？”
綠髮青年迅速用手電筒照射胖子的身後，驚覺那個東西不見了！他遲疑片刻，搪塞道：“我可能是看錯了，啥也沒有。”
胖子見他神經兮兮的樣子，覺得無聊至極！只以為綠髮青年在故弄玄虛，騙自己玩！
廠房裏又傳來刺耳的哀嚎，聲音彷彿萬箭齊發般，不斷中傷兩人的耳膜。
“走走走，看樣子也沒幾頭了，還是出去等着吧。”胖子催促道。
綠髮青年目光順着廠門的縫隙往裏瞧，只見幾個屠夫殺得正是剛剛出逃的那隻烏黑大豬。
他禁不住好奇，以平常經驗而論，殺一隻豬根本不會這麼久，更不需要四五個專業屠夫齊上陣！
胖子都走出幾米了，才發現綠髮青年沒跟上來，他一回頭，見綠髮青年正鬼鬼祟祟的趴在門縫上。
“你在幹什麼？”胖子走到綠髮青年身旁，佝僂着背也向門縫裏瞧。
在兩人的共同注視下，那烏黑豬的脖頸終於噴血如泉，壯碩的肥豬也慢慢失去了掙扎的力量，只有長長鼻子下的嘴在抽搐着。
“好奇怪，為什麼覺得它好像有很大的怨氣？是不是我看錯了，它好像在張嘴說話！”綠髮青年轉頭對胖子說。
胖子還在盯那烏黑大豬，他注意到那豬脖雖被放了大量的血，眼睛卻還在上下左右靈巧的轉動，這倒是他從沒見過的！
胖子一直盯着那豬的眼睛，忽而那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胖子從那眼神中感受到了可憐的求救訊息。
他立馬將臉遠離門縫，不敢再看，心臟噗通噗通的跳着，好似感同身受！
“這怎麼是只五隻豬！”
屠宰場房裏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尖叫！其他屠夫也亂了陣腳。
綠髮青年聽到這聲尖叫后，做賊心虛般繞到胖子身後，當他繞到胖子身後后的瞬間忽然汗毛直立，一股涼意從脊背流向發梢。
他這才看清，胖子身後竟然趴着一個長有人身的豬頭怪胎，足足有嬰兒般大小，豬嘴下還有兩顆獠牙，那獠牙已經嵌進胖子身後不知何時腐爛至深的皮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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