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危機來襲
顧南城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等會兒。”
沈昭昭不知道這兩個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她懶懶靠在車身上，短暫休息。
底下停車場裏有些冷，陰冷，且光線昏暗，無人走動，偌大的場地彷彿就只有沈昭昭跟顧南城兩人，不覺平添了一絲瘮人的氛圍。
沈昭昭下意識的裹緊了羽絨服，不知怎的，她心跳的很快，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顧南城眯眸假寐，十分沉靜。
頭頂的燈光忽然間滅了一盞，沈昭昭心驚，下意識的瑟縮到了顧南城的身邊。
軟軟的身體靠了過來，顧南城的雙眸倏然睜開，他看了一眼沈昭昭臉上的表情，失笑:“怕了？”
沈昭昭不置可否:“這兒太冷了，我們要不到外面等南宇吧。”
沈昭昭說話的間隙，那盞滅了燈又再度亮起，只是忽明忽暗的。
“南宇應該很快下來。”顧南城安撫沈昭昭的情緒，“這兒的線路不好，燈時亮時滅很正常。”
沈昭昭深吸了一口氣，心下的不安頓時更盛。
水泥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影子，那影子被車庫頂的燈光拉的很長，原本的比例又很寬，像只獸一樣張牙舞爪。
腳步聲幾乎聽不見，直到那一團黑影逼進，沈昭昭才發現，嗓子眼裏爆發出一聲失控的尖叫:“啊！”
顧南城回頭看去，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朝他撲了過來，男人頭髮很長又亂，臉上滿是污漬與灰塵，一雙眼充血猩紅，顯得格外瘋癲。
沈昭昭見男人撲向顧南城，下意識的推動了輪椅，躲開男人的攻勢。
居然是安萬海。
藉著忽明忽暗的光，顧南城看清了男人的臉，眸光微微一凝。
安萬海因為將顧氏的商業機密透露給眾創，已經被拘留了起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顧南城，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安萬海看上去理智盡失，瘋狂的模樣像一隻發狂的野狗。
顧南城知道他口中所指，是自己搜查證據檢舉他的事情:“我只是做了對顧氏正確的事。”
“我為顧氏風裏雨里十幾年，不過就是犯了一點小小的錯誤，你就這樣置我於死地，你未免也太狠毒了！”
顧南城的眉間透着凌厲:“你藉著職位的便利，中飽私囊，貪了顧氏多少的好處，真以為就沒人知道嗎？像你這種蛀蟲，就不配待在顧氏。”
安萬海因為顧南城的話惱羞成怒:“我為顧氏奉獻了那麼多，難道獲取一點利潤不可以嗎？現如今我的產業都被查封了，老婆孩子也跟着別人跑了，我現在一無所有！”
沈昭昭抿緊了唇瓣，一個什麼都失去了的人，行為理智往往是極端的。
她默默攥緊了顧南城的輪椅扶手，心裏計算着自己帶着顧南城能夠跑贏安萬海的幾率是多少。
正當她伺機準備帶着顧南城跑的時候，安萬海突然手舉着一個小瓶子朝顧南城沖了過來。
沈昭昭還以為他手裏握住的會是匕首一類，調轉顧南城輪椅的方向，往與安萬海相對的位置跑，可沒想到安萬海手裏瓶中的是液體，他擰開瓶蓋，直接就朝顧南城潑了過來。
“顧南城，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你給我去死吧！”
沈昭昭冷不防瞥見他的動作，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來不及想太多，猛然轉過身來，護在了顧南城的身前。
顧南城渾身一僵，眼睜睜看着那瓶液體，悉數潑到了沈昭昭的後背上。
一股焦糊的味道瀰漫在顧南城的鼻腔之間。
“呲”的一聲過後，沈昭昭後背的羽絨服被腐蝕破了一個大洞，皮膚與後背上的布料緊緊的黏連在了一起。
“二少！”
南宇焦灼的聲音從電梯口傳來，他飛奔過來，一腳踹倒了安萬海，並踩住他的肩膀，將他死死的壓在地面上，“二少你沒事吧？”
南宇看向顧南城，只見沈昭昭撲在他的身上，後背一片血肉模糊。
安萬海手裏的玻璃瓶軲轆軲轆滾落，裏面殘留的液體滴落在地面上，化成了一灘白色泡沫。
“是濃硫酸！”南宇心驚的看着沈昭昭後背，暴露在衣物下的皮肉，已經變成了灰黑色，像被火給燒焦了一樣。
她痛苦的低吟聲自懷裏傳出來，顧南城趕緊低頭去探看她的傷勢:“沈昭昭，沈昭昭！”
耳邊傳來男人錯愕焦灼的呼聲，沈昭昭的意識因為疼痛而慢慢渙散，最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醫院。
手術室外，顧南城大力攥緊主治醫生的衣領，聲音陰冷的威脅道:“你必須給我治好她，否則你們這家醫院也不必在陽城繼續開下去了。”
南宇靜靜地站在一旁，他從未見過顧南城如此失控的模樣。
整個陽城，幾乎沒有不知道顧家的，顧南城雖然低調，但主治醫生知道他這話絕不是說說而已，倘若沈昭昭在他們醫院出事，顧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考量到這一點，他的額前頃刻沁出一層冷汗:“顧先生，我會儘力醫治夫人……”
“我要的不是儘力，是一定。”
醫生哆哆嗦嗦的開口說:“顧先生，我得進去看過夫人的情況，才能跟您下保證啊……”
顧南城的俊臉瞬間沉了下來，正要發作，南宇趕緊走上前，欲分開他跟醫生:“二少，夫人的手術不能耽擱，還是快讓醫生進去吧。”
顧南城聞言這才慢慢鬆開了手，醫生則趁機趕緊溜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大門緩緩關上，顧南城掀眸盯着門上“手術中”三個字，薄唇緊緊抿起，臉色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南宇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二少，已經快十二點了，要不先讓人送您回去休息，我在這兒守着夫人。”
“不必。”顧南城言簡意賅的拒絕，南宇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適時緘默，不再多嘴。
顧南城在手術室外一守就是一整夜，次日天邊吐露魚肚白，手術室的大門終於再度打開。
南宇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睜眼發現顧南城還是端正坐在輪椅上，神色微沉，顯然一夜沒有休息。
他趕緊站起身來，推動顧南城走到手術室門口。
醫生立即迎到顧南城的面前:“萬幸送醫及時，顧先生，手術很成功，夫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顧南城內心小小的“川”字瞬間復原，他略微頷首，對此前的無理表示歉意:“有勞。”
醫生不動聲色的擦了擦額前的汗水，“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夫人稍後可以轉入普通病房，顧先生稍等片刻。”
醫生轉身欲再進手術室，顧南城忽然在身後喊住他:“且慢。”
主治醫生背脊一寒，如同被召喚一般，緩緩轉過身來，“顧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
顧南城正色:“她……身上會留疤嗎？”
“留疤是無可避免的，幸而夫人只是被潑到了背部，沒有傷到容貌，倘若是潑在了臉上，只怕毀容事小，出人命事大。”
聽到這個回答，顧南城胸口忽然有些憋悶。
當時的情況，他不是來不及躲閃。
只是要躲，勢必會暴露他雙腿已經能夠站立的事實，可倘若他不躲，那瓶濃硫酸潑中的，就是他了。
沈昭昭一個姑娘家家，後背因為他留下那麼醜陋的疤痕，他心裏有愧。
很快，沈昭昭被推出手術室。
她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秀氣的黛眉死死擰着，更襯得臉上更無血色。
顧南城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幾乎能夠想像的到，她在手術室里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硫酸腐蝕過的衣物和皮膚緊緊的黏連在一起，麻醉勁兒過了，撕扯下皮肉的痛楚，非常人能夠承受的住。
顧南城目不轉睛的盯着沈昭昭的臉蛋，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他的腦海當中忽然閃過沈昭昭奮不顧身撲向自己的場景。
顧南城想不明白，明明在上樓之前，她還在車裏說自己“太可怕了”，為什麼前後間距那麼短的時間，她卻選擇義無反顧的護住自己呢。
倘若自己出事，她豈不是可以早早擺脫這樁婚姻？
顧南城的眉頭複雜的擰緊，看着沈昭昭蒼白的面容，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指尖接觸到那一抹瑩潤，雙眸緊閉的沈昭昭忽然掀唇:“痛……”
顧南城本能的抽回手來，這才發覺沈昭昭只是無意識的嚶嚀。
鬆了一口氣，顧南城再度伸手過去，這次他輕輕碰了碰沈昭昭的臉。
沈昭昭的臉頰溫涼細膩，如同一塊做工精良的杏仁豆腐，顧南城小心翼翼的輕抬指腹不敢用力，怕驚醒她，也怕稍稍施力，她的臉就會像豆腐一樣被碰碎。
病房外忽然有人敲門，來人推門的速度令顧南城始料未及，幾乎是立刻，他心虛的抽回手來，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二少，安萬海已經被我們的人給扣住了，接下來要怎麼處理？”南宇走到顧南城的跟前來，無意瞥了一眼床上的沈昭昭。
“問清楚是受誰指使的了嗎？”顧南城沉聲問。
南宇搖了搖頭:“安萬海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不像是受人指使。”
“審。”顧南城不動聲色的握緊了雙拳，“他要是精神不正常，就更不可能從警局裏逃出來了，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把他的嘴撬開！”
南宇看着顧南城眸底的陰鷙，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顧南城這樣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