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替她出惡氣
“要是爸媽好意思開口，我還用得着你嗎！”沈湘晴氣急敗壞的大吼。
婚事這種事，女方家裏提，是件多麼沒面子的事。
她跟顧言川正處在曖昧期，顧言川黏黏糊糊的對她的態度也不太明朗。
如果這個時候顧家能夠給顧言川添一把火，她就是名正言順的顧家大少奶奶了，以後說不定整個顧家都能落在她手裏。
“我是不會跟顧家人提這種事的，”沈昭昭“好心”給沈湘晴指了條出路，“實在不濟，你大可以讓顧言川去跟他母親還有爺爺說。爺爺跟南城還在病房裏等着我，我要走了，你別纏着我了。”
“你不能走，沈昭昭你今天必須得答應我。”
沈湘晴不依不饒的去拉扯沈昭昭，沈昭昭實在煩了，便本能的一甩手。
腕上陡然一空，沈昭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聽見身後傳來沈湘晴驚呼摔倒的聲音，伴隨着她驚呼聲一同響起的，還有顧言川不悅的質問:“沈昭昭，你又對湘晴做了什麼？”
沈昭昭一轉身，便見顧言川左手抱了一條毯子，右手則穩穩的扶住了沈湘晴，而他一雙鋒利的眼眸里，則寫滿了對沈昭昭的鄙薄。
沈昭昭知道一旦他這樣看着自己，自己便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如你所見，我對她做什麼，你應該看的人清楚。”
她無所謂的轉過身去，正要離開，肩膀陡然被顧言川給用力抓住，她身形單薄，很輕易就被顧言川給拽了回去。
“沈昭昭，從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沈昭昭死死的盯着顧言川，唇邊忽然展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最沒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顧言川心裏的怒火登時被沈昭昭的這句話給點燃，他用力捏住沈昭昭肩膀，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將她的骨骼給捏碎:“你是什麼人，我懶得去深究，也噁心知道！但剛才，是你對湘晴無理在先，你必須要給她道歉。”
沈昭昭輕輕掀起微微泛白的櫻唇，堅決的說道:“我不會跟她道歉。”
她側目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湘晴，口吻亦是輕飄飄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沒有對不起過的，就是她沈湘晴。”
顧言川的眼神一點點逼仄了下來:“沈昭昭，我要你給湘晴道歉。”
沈湘晴在一旁看着沈昭昭痛苦的表情好得意，沈昭昭就是欠收拾，嫁進了顧家，還敢違抗自己的命令！
沈昭昭痛的半邊肩膀幾乎麻木了，冬日正午的陽光不算強烈，卻十分刺目。
在光影當中，她看到顧言川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像冰塊一樣牢牢的將自己包裹住。
沈昭昭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她用力咬住了下唇，腦袋突然傳來一陣眩暈，思維也慢慢開始混亂。
猛然間，眼前一黑，沈昭昭的身體突然像一塊軟面一樣跌了下去。
顧言川手疾眼快正要扶她，身旁，卻又一雙更為修長的大手伸了過來，牢牢接住沈昭昭的身體。
“不勞大哥動手了。”顧南城的嗓音不帶絲毫溫度。
他將人靠在自己膝蓋上，而後讓南宇過來，將沈昭昭扶穩。
“大哥當著醫院這麼多人的面，為難自己的弟媳，是否有失風度。”顧南城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氣場卻不輸，瞳眸泛着凜冽，叫人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為難算不上，二弟身體不好，想必平日裏都沒人教過昭昭為人處世的道理，我讓昭昭跟湘晴道歉，也是為了她以後不要吃虧……”
“既然昭昭是我的妻子，就還輪不到大哥來教訓。”顧南城的臉上雖然還帶着點兒微末的笑意，可語氣卻陡然冷了下來，逼的顧言川無話可說。
沈湘晴見顧言川吃了一個瘸子的虧，一時間不忿，忍不住替顧言川說話:“顧二少爺，我這妹妹不聽話，剛才推了我一把，還好你大哥及時趕過來扶住了我，否則我這一受傷又要血流不止。”
“大姨姐兒，方才我就站在那邊的陽台上，這邊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顧南城指了指不遠處病房樓的陽台，“我念在你是昭昭親姐姐的份兒上，不好跟你把話說的太難聽，但方才真真切切是你不依不饒追着昭昭去拉她的手昭昭才甩了你一把，如今你卻怪到她的身上，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沈湘晴臉色一白:“我追着昭昭……那是因為我關心她，想問問她，她的傷勢怎麼樣了，誰知道她因為昨天的事情那麼不領我的情。”
“既然是關心，大姨姐至於表現的面目猙獰嗎？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你跟昭昭在吵架。”顧南城幾句話幾句話說完，沈湘晴就已經啞口無言了。
他的雙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手指輕輕敲擊落下:“大姨姐既然提到了昨天的事，我倒也想跟你們二位理論理論。昨天我身體不佳，便沒有跟昭昭一起回門，但南宇是寸步不離跟着昭昭回到你們沈家的，昨天在沈家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姨姐為什麼會受傷失血，要不要南宇再跟我大哥複述一遍，好讓他了解了解事情的經過？”
沈湘晴拔高了聲音，心虛的說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了做什麼？我都已經不在意了。”
“看來大姨姐還是要臉面的，我說過了，我念在你是昭昭姐姐的份上，不把話說的太難聽。但是望你們二位記住了，昭昭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你們欺她軟弱，就是在打我顧南城的臉，跟我顧南城過不去。”
顧南城字字句句皆是凌厲，“以後，昭昭她不會再為大姨姐你輸一次血，倘若再有昨天那種事發生，昭昭不計較，我可不會手下留情，我保證到時候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過。”
沈湘晴心底里一寒，本能的朝顧言川的身邊縮了縮。
言盡於此，顧南城便跟南宇帶着昏迷狀態的沈昭昭離開了。
顧言川盯着顧南城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傳聞當中的顧南城是個整日坐在輪椅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如今怎麼這麼厲害，連他的面子都不給。
難不成，這個顧南城是真的喜歡上沈昭昭了？
沈昭昭回到顧家才醒過來，床邊立着一根長長的輸液桿，上面掛着的是價值不菲的營養液和輸血袋。
“醒了？”男人毫無溫度的聲音傳進耳中。
沈昭昭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顧南城沒有絲毫表情的臉。
她吃痛的揉了揉腦袋，嗓音微沉:“我這是……怎麼了？”
“醫生說，你已經患上了嚴重的貧血症，常年來不知節制的大量輸血，改變了你原本的體質，你的身體已經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顧南城敘述的同時，臉色顯得格外的陰沉，如果不是家庭醫生告訴他沈昭昭的身體狀況，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沈昭昭在沈家的時候受到的待遇是多麼的不公，“加上這次輕微的腦震蕩，你的身體變得很虛弱，醫生說如果不及時治療供血，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沈昭昭聞言，似有所感知的抬頭看了一眼扎進自己手臂里的那根長長的管子，殷紅的液體，順着那個長長的管子緩緩的流淌進了她的體內。
“這是……”
顧南城答:“醫生說，你需要輸血。”
“可是我的血型很稀有，我爸媽說像我跟姐姐的這種血型，幾千萬個人當中才出一個，整個陽城屬於rh陰性血的人寥寥無幾，你是從哪裏找到的血源？”
顧南城聞言冷冷一笑:“只要有錢，什麼樣的東西買不到。沈昭昭，你是真的傻，你們沈家有那麼缺錢嗎？連一袋rh血漿都買不起？”
沈昭昭輕輕的咬住了下唇:“爸媽從小就跟我說，是因為我沒有足夠的臍帶血，所以才害姐姐的貧血症不能夠根治，我欠了姐姐的，就得還給她。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給姐姐輸送我的血，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至於你所說的去買血漿，能買到固然好，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像家人一樣，能夠無時無刻的待命守候着給供血呢？”
顧南城皺眉看着沈昭昭蒼白細緻的臉孔，她說這一切的時候，情緒和表情趨近於平靜，可顧南城卻覺得，她這恰恰是一種無聲的崩潰。
“沈昭昭，你不怨嗎？”顧南城有些複雜的開口問。
“怨？”沈昭昭輕聲咀嚼着這個陌生而冰冷的字眼，忽然輕輕一笑:“我應該怨誰呢？怨老天么？怨老天讓我姐姐患上那樣的病，又送我降生到沈家？”
說著說著，沈昭昭的眼眶有些泛紅，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顧南城，我誰都不怨。”
“愚蠢。”
“或許吧。”沈昭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看向顧南城:“那你呢，你又該怨恨誰？身體被困頓在這一方小小的輪椅上，連自己婚姻的決定權都沒有。”
顧南城一怔，沈昭昭的問題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晌久，他操控輪椅，背過身去，往門口走:“沈昭昭，你記住了，我們不一樣。”
看着他筆挺的後背，沈昭昭掀了掀唇，喃喃自語:“有什麼不一樣，都是沒有選擇自己人生權利的可憐蟲罷了。”
很久以後，沈昭昭才明白，自己錯的很離譜。
顧南城，他生來就翱翔於天際，他的人生，從來也只有自己能夠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