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寧雅攜沈安禧來了眾位夫人聚坐的廳堂,裏頭氣氛一派祥和,她逡巡一番,想來其他人還並未過來,她們沒有來遲。
“雅兒快些過來,見過各位夫人。”寧國公夫人王氏招手喚了寧雅過去,寧雅望了眼沈安禧,見沈安禧點頭,她才鬆手過去,寧國公夫人關懷的聲音響起,“怎麼沒和你姐姐她們待在一起?”
寧國公夫人能夠瞧見寧雅,那一定能看到她身邊的自己,既然人家沒出聲讓她上前去,她再上去可算得上不識時務了。
反倒是離她稍近的劉夫人拉了沈安禧,左右瞧了瞧,“好久不曾見你了,你竟也是,不來看看我。”明明是一起進來的,但寧國公夫人沒有喚她上前去,劉夫人這是怕她尷尬,沈安禧也沒往葉氏那邊湊了,乾脆站在劉夫人身邊。
劉夫人只有一兒兩女,小女兒就是最受她疼愛的劉婉玗,自從劉家與沈家結親后,劉夫人待沈安禧像是女兒一樣。
或許這裏頭是有着,想沈安禧在沈家幫着劉婉玗說話的意思在裏頭,又或者是想她對沈安禧好上一分,希望沈家也能對劉婉玗再好上一分,但這份好意沈家與沈安禧卻領了。
江寧府的人都曉得劉家與沈家結了親,一時都圍到了劉夫人周圍,誰人都有幾個朋友,況且劉西衛在江寧府巡撫位置上幹了多年,給寧國公三分薄面是客氣,不是要低聲下氣。
旁邊有位夫人起身讓沈安禧坐,沈安禧淺淺一笑搖頭,繼而看向劉夫人,“嬸嬸冤枉我了,我這不是得看着圖續,還得幫着娘親看顧家裏,那樣娘親好全心全意的照顧嫂子。”沈安禧這話算是給足了劉婉玗面子,家中婆婆親自照顧兒媳婦,是沈家看得起這個兒媳婦,一家和睦,也是打消了那些人試圖塞人進沈圖南後院的念頭。
劉夫人含笑望了眼葉氏,葉氏大方地擺了擺手,“婉玗這孩子讓人放心,但是我怕我那混賬兒子粗手粗腳碰到她,這才守着點婉玗。”這之後便是沈圖南與劉婉玗夫妻之間的事情了,只要叫眾人曉得他們兩人感情好就行,其他的不必多言。
不乏有人想看沈劉兩家的笑話,畢竟沈家分家之後,沈原靈一支頂多算商賈之家,沈大儒之子這塊招牌不比以前管用了,沈圖南更是一介白衣,原本他想去考武舉,
“小姐妹們聚在一起玩得不盡興?怎麼跑到這邊來了。”王氏撫了撫手腕上翠綠的鐲子,笑道。
寧曦將一摞詩詞遞給王氏,“那倒不是,就是她們幾位做判,評斷不出個優勝劣汰來。”
“哪有呀,夫人別聽曦兒瞎說,她方才可不得這麼說的,可別讓我們旁人背黑鍋呀,咱們可不幹。”着淺粉色衣裙的姑娘開口,嗔怪地撇了眼寧曦。她是都指揮使鄭旭東家的三小姐,鄭家與寧家頗有瓜葛,是以才敢這麼大膽說話。
寧曦抿嘴一笑,坦白道:“好吧,我想將這些文拿給母親看看,也向母親給選定的魁首討個賞。”說到‘魁首’時,寧曦沒將人名字說出來,但是卻將沈安柔拉到跟前,特意給王氏看。
王氏淡淡地瞥了眼沈安柔,沈安柔識趣地俯身,“沈安柔見過國公夫人。”算是將自己的名字掛到寧國公夫人跟前了。
耿氏有些得意地看着一臉羨慕的眾人,這是她女兒的本事,只要有她女兒在誰都別想搶她女兒的風頭。
寧雅不知如何從團團圍住的人群中鑽出來,來到沈安禧身上,劉夫人見此鬆了沈安禧手,放沈安禧過去。她還有些話要同葉氏聊,而且姑娘家相處總會要自在些,更何況這姑娘還是寧國公家的小姐。
王氏讓身邊的丫鬟將寧曦手裏的詩詞接過來,嘴裏道:“既然要向我討賞,這魁首可得讓我也同意才行,可不能是因為你好不意思駁面子讓人家得的魁首。”
“這可是自然,不過我可相信沒人不會喜歡她寫的詩。”她瞧了那詩,能夠稱得上是生花妙筆,天成偶得。
王氏才看三四張,便發現一張宣紙,將其抽出來,讚歎道:“好字。”
眾人皆是伸頭湊過去瞧,一筆一畫,盡顯風流,竟不似個姑娘寫的字,她方才看過去的幾張皆是簪花小楷,柔美清麗。
寧曦跟着瞧了,指着王氏手裏的宣紙道:“這是沈家六姑娘寫的。”
“嗯,不錯。”王氏頷首,又將詩看了一遍,詩只能說是中規中矩,還是一兩處值得推敲的地方,但是一手好字彌補了這點不足,她笑道:“你們也該選個寫的一首好字之人才對。”
“那作詩上上等之人,那手字同樣拿得出手。”寧曦辯解着,說完戲謔的看了眼沈安柔,惹得沈安柔輕扯她衣袖,讓她稍微低調些。
沈安禧被寧曦拉到前頭,雖說一些姑娘小姐也想湊熱鬧,但是有寧雅在,她們並不敢擠二人,反而讓出一塊寬敞的地方來。
恰好讓沈安禧將一旁發生的事悉數看在眼裏,感嘆道:“不知你姐姐與沈安柔關係這般好了。”
“好才怪呢。”寧雅煩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有些吃味的道:“你且看着她們好不好,我姐姐可是親口說的‘江南第一才女’名不副實。”
沈安禧輕搖頭,那可不一定,沈安柔手段高得很,就沒有她討好不了的人,說一句玲瓏心思不為過,只不過那心肝是黑的,能將人剝皮吃了不可。
那邊寧國公夫人王氏的聲音又傳來,這一次比上回越發激動,“玲瓏心思,寫的一手好詩,將那閣樓處的景色都襯托得美致了幾分。”
“這詩還是在一炷香內做出來的,一句信手拈來可能稱得上?”寧曦仰頭,俏聲問道,發間簪的嵌綠松石花形金簪上頭的墜子隨着她的動作輕顫。
“一炷香的時辰?那確實是不錯的了。”有許多夫人都趁機瞧了沈安柔寫的詩,紛紛讚歎,有幾個看着沈安柔的目光不由得變了變,思忖着若是能給自家兒子娶回去這麼個媳婦,是否能讓兒子跟着進取。
“沈家小姐真是是各有各的個性。”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但是聽其嗓音清脆如銀鈴,大抵是個姑娘家的聲音。
“嗯?”寧國公夫人不明所以。
寧曦嗤笑一聲,給所有不明白緣由的夫人小姐解釋一番,“另外位可是交的白紙。”
“這想法倒是稀奇。”寧國公夫人左側不知何時多了位手裏捧着鬥彩團花小盞的夫人,她側目而視,似乎很是好奇那敢交白紙的人是誰。
寧曦聽到那位夫人有讚揚之意,微微有些不高興,“姑姑……”
那夫人並不因寧曦的態度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反而越發肯定地對寧國公夫人道:“確實是有想法之人,我倒是想見見這人。”她舉止風雅,霞姿月韻,聲息都比旁人柔上三度,讓人如沐晨風。
沈安柔對這種轉變始料不及,她瞳孔猛地一縮。
怎麼會這樣!明明當初該是沈安禧拿着這首詩獲得了頭籌,引起這位夫人的注意才是,為何到她這裏,這首詩激不起半點水花!
還陰差陽錯地讓沈安禧得了這位夫人的青睞,這位夫人可是了不得。正是寧國公的妹妹昭陽郡主,現今司馬大將軍夫人。
且不說她的夫君,就說自家哥哥已經承襲爵位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讓聖上封了她為郡主,這手段不是人人能有。況且這位夫人與宮裏的老祖宗關係甚好,不是皇族,但皇族中人也是給她幾分面子情。
沈安禧也是一臉莫名其妙,想問問寧雅那幫說白紙好的夫人是誰,就對上寧雅崇拜而又熾熱的眼神,她聲音低如蚊吶的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她知道啥了,沈安禧自己都是一頭霧水,這種發展她壓根就沒料到,要不然她也不用費盡心思地想招如何應付自己半路跑了事情。
沈安禧來不及回答寧雅,就又聽見她含着偷笑地聲音說,“我曉得了,你是早就算到了,對不對?”
“沒有……”小姑娘崇拜的目光頓時讓沈安禧有些心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但這也越發讓寧雅肯定這是沈安禧算計好了的。
寧曦不滿這個決定,“那要不然讓爹爹評判好了,想必結果沒人能夠對爹爹的評判反對。”
“將它傳於前院去作甚,你以為你爹爹跟你一樣無所事事?”不知輕重,即使是寫的再好文,那前頭也全是男子,姑娘家的文傳到前院去都不成體統。
王氏嗔了眼寧曦,為了個剛認識的丫頭跟自家姑姑置氣更加是不該,王氏歉意地笑了笑:“我這丫頭自幼被我嬌縱慣了,還請沈夫人不要見怪。”
“國公夫人言重了,誰家有寧小姐這麼好的女兒都會寵着慣着。”耿氏唇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只是指尖微微有些僵硬,她看出寧國公夫人因為寧大小姐三番幾次地維護沈安柔,而對沈安柔的不滿了,“我們家安柔自幼與我分離,我想多疼她幾分都不行,我是實在羨慕夫人。”
“女兒這不已經在跟前了嘛,我瞧着是個好的。”耿氏都已經在眾人面前賣慘了,看各位夫人面上神情各異,想必確有其事,王氏不好再多說沈安柔,但是她緊跟着道:“昭陽說得對,那交白紙的姑娘心思確實是巧妙,我也想認識認識。”
昭陽郡主聞言,遽然笑了起來,眉眼間皆是和煦的笑意。
※※※※※※※※※※※※※※※※※※※※
我總覺得沈安禧就是個看戲的人,別人想拉她上台一起唱一齣戲,她就是不願意配合。
加個小劇場
沈安禧:我真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
姜堰:我懂,我知道,我明白。
沈安禧:你明白什麼?你人都不在,事情也沒看見,你能明白什麼?
姜堰:因為……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