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提前演習

衛尋帶着凱撒和銀子往上走。

說是「往上」，但其實他們仍在山腹里找出口，以期通風管道的一部分能與內城相連，如此，好一路便捷的直達目的地。

【可地面上的宮殿有門有窗，空氣通透新鮮，你確定山腹的通風管道，上面還需要？】銀子戳破凱撒的美夢，在與C88鼠作對這件事上它從不遺餘力，【我的意思是，真能通到上頭？】

凱撒瞪圓眼睛，「那你有何高見？」

那模樣，是非要對方說出什麼道道來。

【我覺着吧，天上不會掉餡餅，沒有磨難的道路抵達不了成功的彼岸。咱們或許還是得從通風管道出來，然後沿荒蕪宮裏的樓梯，一層層往上走，才能走到上面。】

稍稍一想，便知銀網說的沒錯。

本來通風管道就是為了山腹中透氣而建造，地面上的宮殿無需透氣，自然也用不着管道，所以極大概率，通風管道通不上去。

至於老老實實爬樓梯……

凱撒又不太樂意。

畢竟走通風管道的安全係數，比和外頭環道里一堆獵犬們擦身而過要高得多。

「我這也是在減輕你負擔。」凱撒哼哼，「環道里爬樓梯，周圍全是敵人，你幫我們遮掩行蹤都要累死了；走通風管道就不同了，瞧瞧，你還有閑心同我嗆聲。」

銀網：【……】容它想幾句國罵。

衛尋一邊一個，手撫上口袋，無奈道：「好了，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們先通過管道到地下一層，再從管道出來。這樣只需要走一層的樓梯就能到地面上，那一層無法避免，還是得辛苦銀子。」

銀網傲嬌地擺擺觸手作為回應。

這確實是最好的方法。

幸而通風管道里也有台階，讓他們知道自己是可以通過管道往上走的。前不久碰到那台階時，衛尋還驚訝了下——作為通風管道，除了寬敞還有台階通往上一層，這是不是過分了點？

不過驚訝是暫時的，如今衛尋正快步沿主路走，期望第二個台階能儘快到來。

腳下的天窗反着比別處更盛亮的光，衛尋原先只想一腳跨過，可兜里的凱撒好奇心重，探頭往下看了眼，只一眼，它就激動地猛扯衛尋口袋，迫使衛尋停下腳步。

是原先乳白色的飼養室。

因為白色反光，所以這處的天窗才比別處透出的光更明亮。

銀網盡職盡責地打好掩護，讓衛尋和凱撒能毫無負擔地仔細往下看。

底下的房間不似他們經歷過的幾個，反而像雜物間，一邊堆滿大小不一的銀箱子，屋內人員來來往往。

正中央的一個，鯰魚臉，身材寬厚，五指連蹼，可不就是個老熟人——文三娘嘛。

它不知是什麼時候又返回這片區域，正捻着小紙條，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看到那小紙條時，凱撒激動地毛髮躥了遍，「單子！這回要往外城運的箱子的單！姓邑的給這婆娘的紙條！」

「婆娘」二字成功讓衛尋賞它一個腦門板栗。

銀子：【不優雅。】

凱撒毫不在意，心裏惦記着「賬本」，興奮地說：「這紙條也是證據，大頭賬本還沒蹤影呢，咱們先把這個給拿到，手裏才算有點東西了，萬一，我是說萬一後面沒找到賬本，這個也聊勝於無了，對吧？」

這話也沒說錯，衛尋思索了番，點頭回應：「關鍵是要怎麼拿。」

凱撒是立馬瞥向另一邊口袋，銀網嗖得縮回觸手，噼里啪啦道：【你可別想光明正大地拿，下頭屋子這點大，你數數平民貴族有多少個，你要累死我啊混蛋！】

衛尋隔開又要舌槍論戰的兩隻，說道：「不急，再看看。」

文三娘在本子上似乎在做什麼測量，然後指揮侍從挑選出合適的銀箱子放到面前。前邊有四處用□□筆劃分的區域，每個區域前都立着塊牌子，由於正處於上方，衛尋他們看不清牌子上寫了什麼，但聽底下的動靜，大概就是要送去的地方。

文三娘算好最後一個的大小，就讓侍從把一個小箱子放到第四格上，至此，每個格子都有一個開蓋的箱子。

文三娘將本子放下，連帶着那張被折了好幾次的紙條，都放在旁邊桌上，自己走上前去查看箱子。

「嗯，差不多了。往裏刷香吧。」它說道。

侍從三三兩兩，提拎着大桶，用刷子蘸足液體，往銀箱子裏頭刷起來。

似有若無的香氣彌散開來，甜膩的、美味的，衛尋感受到血液輕微的流速變快，似曾相識的心慌和粘膩刺激的快感翻湧上來，哪怕還未像悖宮時到達顱頂，但她已經知道那香是幹什麼用了。

「這香味……」凱撒的語氣都變得醉醺醺。

衛尋揉它腦袋，讓它清醒，「別聞。」

底下刷香的侍從早有防備，每一個鼻間都塞着棉花。估計刷香也有講究，文三娘在四個區域來回走，指導步驟，竟是一時沒顧上桌子那還有自己放的紙條！

或許是準備箱子的工作更加重要，或許是它忘了這張紙……總之，那張他們非常想拿到的紙條，就這麼大咧咧地攤在眼皮——底下。

凱撒瞬間眼睛放光。

該拿！

衛尋也知道是個好時候，只是對於怎麼拿他們依舊沒有頭緒。那四個銀箱子不過離桌子幾步遠，文三娘四處走動，身體也不全是背對，可叫他們怎麼拿啊？！

「那婆娘就不能走得再遠點嗎？」凱撒極其不優雅地吐槽。

衛尋：「凱撒，你包裏頭，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嗎？」.

「啊？有啥？」

「當初在S區，我們快被豬肉絞機咔擦的時候，不就是因為你從包里翻出細繩，才讓我們脫險的嗎？」衛尋緊盯着下方動靜，聲音又低又快地說：「如果這回也是這樣呢？你包里能拿出來嗎？」

她繼續說：「我們肯定不能打開天窗就這麼人下去拿。我們需要點工具來代替，最好有個東西，像吸鐵石、像抓娃娃夾、像粘蚊板…能把那張紙粘住，然後再提上來，所以我們還需要連接的長線……」

衛尋一樣一樣說，末了，她結束描述。空氣安靜了會兒，五秒之後，她突然聽見凱撒呼吸急促的聲音。

「我知道了！」它眼睛亮得堪比光石，左右兩隻爪子一搭，計上心頭。

銀網後頸皮發麻，幽藍光一顫，【你…你看***嘛？！】

半分鐘后。

一根細長的銀絲從天窗處伸下，最底部還勾着幽藍色的網兜，如若仔細看，就能發現其實網兜上的觸手，都死死扒拉住細銀線，生怕一不小心沒抓住，給掉下去。

一人一鼠的腦袋裏跟爆炸似的擠滿銀子憤怒地吼叫：【啊啊啊，你個混蛋我跟你沒完！竟然讓我堂堂漁網做這種事情！這難看的姿勢是我的污點、污點、污點！】

此刻的凱撒頗為愜意，「哪能呢，漁網配魚線，提前演習釣心臟。雖然現在只是釣一張小紙條，但實踐是積累經驗的最好方法，一位名人說的，你要贊同。」

沒錯，凱撒靈機一動的念頭就是——讓衛尋拿着從寅宮搶來的銀線，另一頭吊著銀網，去撈桌上的紙條。

【你咋不下來呢？我可以在上面給你做掩護啊，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你比我熟練多了！】

「非也，意外時有發生，我離你這麼遠，到時候出事情你反應不及就麻煩了。現在你自己給自己打掩護，准能提升成功率。誰能不惜命呢？」

為了不被發現，這段路程，銀網一定小心再小心，重重抹去自己的痕迹，不惜釋放更多場景。

想到銀網苦哈哈地賣命，凱撒就忍不住偷笑。

【靠！你個混蛋蠢蛋黑煤蛋！等回頭我要你好看！】銀子惡狠狠地吼叫。

衛尋拍了下凱撒，「你收斂點。」

不過，真是運氣好，能讓他們手邊有工具可以用。在文三娘它們的視線里，桌子和桌子上方還依舊平安無事。

但在衛尋視野中，銀子扒拉着銀線一路下行，抵達紙條邊時，它蜷起一根觸手，就這麼輕而易舉拿起紙條，上下對摺，收入囊中。

衛尋嘴角揚起笑容，穩當地將銀線往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