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曲遲想了一會兒，打電話將秦時要在家裏住段時間的事情給父母說了一聲。

曲德運和張雲剛聽到這名字時同樣立馬想起這個人，同樣有些驚訝，不過對於秦時來住的事情沒有任何意見。

畢竟勉強可以說他們是看着秦時長大的。

要不是油菜籽陸續成熟，榨油坊的生意忙不過來，他們還準備回家見見這個孩子。

兩家的淵源還得從秦時的外公說起。

秦時的外公鄧老師是村子裏的老教師，娶的是村裡姓曲的姑娘，房子就建在曲遲家附近不遠處，不過和他家的親戚關係倒是比較遠了。

兩口子教導出的女兒在那個年代考上了頂尖的大學，後來就留在城市裏工作結婚生子。

兩位老人不喜歡去大城市，所以每年暑假還有少數的寒假，作為外孫秦時都會來村子裏看望外公外婆，並且住上一段時間。

自然而然的，秦時和附近的曲遲成為了到處玩耍的朋友。

後來秦時外婆生病去世，外公的身體也逐漸差了起來。

就在秦時外公去世的第二年，秦時的父母也因為車禍意外離開。後來秦時搬去跟着爺爺一起住，再沒來過溪山村，就這樣和曲遲失去了聯繫。

回想着小時候的那些記憶，曲遲將客房整理了出來。

曲遲以為秦時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剛打開門就見到一個身影。

一位身材修長的青年正站在門外，穿着黑色的毛衣，注視着不遠處的竹林。光注視着挺拔的背影，就有種想要看正面的想法。

聽到開門的聲音，這人緩緩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完全張開后格外俊美的臉龐，能看出曾經的模樣，還有銳利得讓人想後退的眼神，眨眼間，那絲凌厲從眼中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秦時望向站在門裏的曲遲，輕輕一笑，露出了幾分疲憊：“小遲，好久不見。”

曲遲看着對方疲憊的面孔，感覺對方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他微微皺起眉頭，抬手把人拉進屋裏，順便又拉着門外的黑色行李箱往屋裏走，邊走邊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秦時注視着曲遲的側臉：“剛到不久。”

曲遲提着行李箱直接往二樓走，還不忘招呼着跟在後面的秦時：“還好我昨晚就把客房給你整理好了，就是最北邊的那一間。我看你應該是坐車有些累，要是想洗個澡再睡，就自己去樓下，你都知道地方。”

秦時一直乖乖跟在曲遲後面，聽着這些話嘴角輕輕勾起，幅度很小，但是比起剛見面時的微笑多了幾分溫度。

將東西放好后簡單洗了個熱水澡，躺在鋪好的床鋪上，秦時聽着窗外樹葉被風吹過的刷刷聲，呼吸間滿是帶着山野氣息的空氣，悠悠地陷入夢鄉。

一股清淡的香味從樓下飄上來，又從窗戶縫隙鑽進來，誘惑着沉睡的人醒來。

秦時醒來後有些詫異自己真的陷入了深度睡眠，他好久都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回到這裏還真是個正確的決定。下床后穿上曲遲給他準備的棉拖鞋，秦時就這樣走向廚房，走近后更加清楚的聞見飯菜的香味。

“需要我幫忙嗎？”秦時走進去問道。

曲遲往身後瞥了一眼，可能是休息好了，這時候的秦時看着氣質更加柔和，降低了好久沒見產生的距離感。曲遲不客氣地指了指旁邊的電飯煲：“菜馬上就好，你先盛兩碗飯再拿着筷子去客廳里等着。”

秦時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廚房，按照曲家從前的習慣，在下面的柜子裏找出摞好的碗，拿出兩個在水龍頭下簡單沖洗，再從筷架拿下木鏟子。

要是讓他這些年熟悉的人看見了，保管驚掉眼球，秦時竟然還能這麼乖巧聽話。

秦時剛進入客廳沒多久，曲遲就端着菜走進來，先放到桌上的是耗油生菜，輕微的灼燒沒損害半分生菜的翠綠，灑在上面的蒜蓉和調好的醬汁更是增添了幾分色彩，讓人看着就生出來一些胃口。

還有一盆口味清淡的小雞燉蘑菇。曲遲坐下來，見秦時等着他，就給他遞上一雙筷子：“快點嘗嘗，這些生菜是我自己種的，雞是前段時間剛養的，連我都還沒嘗過味道，不過我保證味道肯定好吃。”

雞是還沒有養到下蛋的小母雞，曲遲想着好好招待秦時，好讓他幫忙看家才狠心宰殺了一隻，並不是因為他自己也想嘗嘗小雞的味道。

“那我要好好嘗嘗了。”秦時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生菜，滿滿咀嚼起來。生菜保持着清脆的口感，吃起來沒有半點苦澀味，只有植物本身的鮮甜。

吃完生菜又用勺子盛出一勺小雞燉蘑菇，蘑菇的鮮和雞肉的香提升了彼此的口感，又不損失本身的美味，加入其中的紅薯粉條口感滑爽綿實，充分吸收了雞湯的鮮美。

秦時全部嘗過後，有些驚訝這些菜肴的美味，抬頭說：“全都很好吃。”就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在他嘴裏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格外認真。

曲遲一臉我沒有騙你的表情，得意地說道：“這個紅薯粉絲的味道還不夠好，等我種的紅薯收穫了，專門留一半製作粉絲和粉皮。”

雞是自己養了一段時間，蘑菇是在下雨的那段時間在草叢裏撿的香菇，由於數量不多全都留下自己晒乾了。和這兩個的味道相比，從外面買來的粉條就遜色了一點。

數了數自己想做的吃食，曲遲發現自己種下的紅薯根本就不夠分配的，還是要多種些地才行。

“我看地里種着不少東西。”曲遲打開話頭后，秦時跟着聊起來，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氣氛卻是格外的融洽，兩人間的生疏感在半天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完飯兩個人分工把碗洗了，最後曲遲擦洗灶台，拜託站在旁邊的秦時，把雪球抱下來。

“雪球？你養的那隻兔子？”秦時回想客廳裏面擺放的兔籠。

“對了，你不討厭兔子吧？”曲遲突然想到。

秦時遲疑兩秒才搖了搖頭：“我不討厭動物。”

曲遲放心了，讓秦時把雪球抱下來后順便給他補充點食水。

就這麼簡單的事情，曲遲都將廚房打掃乾淨了，都沒看見人和兔子下樓。他好奇地走上去，就看見秦時蹲在兔籠前，雪球站在兔籠的最裏面，一人一兔紅眼對着黑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在玩木頭人的遊戲嗎？”曲遲憋着笑問道。

“雪球不讓我抱，我怕強行抱出來弄傷他，才耐心得等他出來。”秦時望向曲遲的目光里隱隱透露出些許委屈。

曲遲不好意思地收起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等一會兒，很快就抱着乾草回到房間裏：“雪球只是有點怕生，你給他喂些食物，等他熟悉你就好了。”

秦時接過牧草，嘗試地餵食給雪球。事實證明雪球和他的主人一樣是個小吃貨，等到下午就任由秦時抱着擼了。

回來后的第二天，秦時就去了趟村委會，不知道怎麼操作的，就把戶口跟着外公的關係轉移到村裡，收下了破舊的老房子以及宅基地，還被劃分了三畝旱地。

秦時回來前了解過外公家房子的情況，計劃着要是不適應村裏的生活，就用這個借口離開。現在他已經打消了這個想法，準備先在曲遲家裏獃著，找人將房子重新修建。

至於那三畝田地，秦時直接將種植權交給了曲遲，全當是房租。曲遲也不客氣，反正種出來后也少不了秦時吃的，最後三畝旱地被種上了春玉米、芝麻和花生。

家裏多出一個人，曲遲感覺比從前熱鬧許多，就算是他和秦時都不說話的坐在屋裏了，也能感覺到身邊有個人陪着。

眼看着秦時適應了在這裏的生活，曲遲想起自己耽擱許久的計劃。

“賣菜？”秦時抱着一碗在山上摘的野櫻桃反問道。

“你看我種的這些菜吃不完多可惜，明天就摘些到集市上賣，到時候就麻煩你看好家裏了。”曲遲將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了秦時。

“我不能一起去嗎？”秦時將手裏的碗放到桌子上。

“你去了家裏的雞被偷了怎麼辦？”曲遲從碗裏捏出幾個野櫻桃扔進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眉開眼笑，“等這些菜賣完，咱們倆再殺只雞吃。”

剛來的那天秦時有幸吃到小雞，後來再想吃就吃不到了。曲遲堅持這些雞還沒有下蛋，還沒有到食用的最佳時間，總共就三百多隻雞，還是留着可持續發展。

秦時想說這些蔬菜他全買了，等話到嘴邊時又咽下去。他喜歡現在這種曲遲不把他當外人的狀態，而且也看出曲遲對於賣東西賺錢這種事樂在其中，他要是真的亂摻和容易破壞兩個人現在的關係。

等以後兩個人關係好了，曲遲辦起農場能穩定供應足夠的食材時，倒是能夠給幾個人推薦一下。

見秦時沉默不語，曲遲就當他答應了，興沖衝去擦拭心愛的電動三輪車。

第二天清早，秦時和曲遲早早來到菜地里。曲遲考慮到早上的露水和濕土會弄髒衣服，尤其是秦時的衣服看着質量就極好，就買了幾條便宜的灰褲子在幹活前換上。

兩人拔出長勢喜人的蔬菜，整齊地壘在籮筐中。

一番忙碌過後，衣服被露水弄的濕漉漉的，不光手上連臉上都沾着些許泥土，要不是臉長得帥氣，光看衣服還是有幾分像老農民的。

秦時站在院門口，注視着曲遲喜滋滋地發動三輪車，就往後面揮了揮手，就如同歡樂的小鳥一樣奔向遠方。

還真是憋急了。

其實曲遲只是在朝着金錢奔跑。

熟悉的菜市場，曲遲輕車熟路地開往最裏面，開進去一看原來的地方被別的攤販佔據了，他左右看了看，將車子停到沒有人的馬路另一邊。

將原來的桶裝水往地上一擺，曲遲坐在車上，端着一碗野櫻桃悠哉地吃起來。

和專門種植食用的櫻桃比起來，這種在山上自然生長的野櫻桃小了很多，外面還有一層細小的絨毛需要清洗乾淨。

往年的野櫻桃吃起來能酸得掉牙，偶爾有老人摘些回去釀果酒。

今年曲遲在家裏，除了往自家的植物里釋放綠光，偶爾去山上或者村裡轉悠時也會放點。

這不，今年的櫻桃籽小皮薄，肉厚果汁多，吃起來甜中帶着點酸，不但好吃還開胃。

就當曲遲吃着高興的時候，有個身影偷偷摸摸地走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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