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異人之前也沒注意到祖父的到來,不過對於祖父到他這裏來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了。自從他這裏出了不少好東西之後,不論是治粟內史還是少府,甚至是秦王都沒少往這裏走,還挖了不少匠人走。他對這個莊子裏出現什麼人都不太在意了。

“祖父,我們辦個學宮好不好,比齊國的稷下學宮還要大,還要好的那種。”

“有點難啊。異人知道齊國的稷下學宮有多久了嗎?你是想做和稷下學宮一樣的學宮嗎?它適不適合秦國呢?要知道齊國和秦國大有不同,有許多事情這在我們這裏是不允許的哦。”

在嬴稷看來,異人有這份心是好的,能認識到這份危險也是好的,但是想的太簡單了。他只看到稷下學宮的好處,卻沒注意到稷下學宮所帶來的聲音不同統一。齊國之內人人皆思自己,而無國家之想。

而且,秦國裏面有個最討厭各國說客的穰侯魏冉,不說服他,就算開起來了,他也能把學宮裏的人全趕出去。而各派學者幾乎沒有一個是可以不歸為說客的。

“我們慢慢來嘛,稷下學宮已經建立了這麼久了,就算一開始不如它,我們努力建設也一定可以趕上它的。至於稷下學宮的制度或許不適合我們秦國,那就把它修改成適合我們秦國的樣子啊,我們要的是我們秦國的學宮,又不是稷下學宮的分宮。

商君不是都說過嗎?‘當時而立法,因事而制禮’,不就是應該根據情況的不同而改變嗎?商君改革時,秦國尚且弱小,為了不被六國所滅,所以要儘快的讓秦國強大起來。不得不先將部分耗時長久而難見成效的事情留給後人。

如今秦國穩定,六國不能輕辱,不正是我秦國完善商君變法不足的好時機嗎?我知道我年小智少,思考想法或許還有很多漏洞,但是我又並不是一個人。您、穰侯、朝中大臣都比我思慮縝密,大家一起完善難道還做不成這件事情嗎?”

異人平復了一下越說越激動的心情,他不知道這份對於這份失去發聲權的恐懼厭惡起源於什麼,但這的確是發自內心的聲音。他無視了眼前秦王對於他驚奇而審視的目光,也沒有注意到旁邊張祿先生有些驚喜的神色,他只是努力的組織着語言,想要說服自己的祖父,這個王朝的國王。

這個時候,之前周圍他接觸到的一切讓他隱隱有些不舒服,卻被他無視的信息都慢慢化作他對於現狀的了解。想到什麼說什麼。

“在上學時,先生是向我們介紹過商君的變法內容,和它帶來的對秦國的好處。但是我在平常接觸到的人裏面,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

在娘親給了我這個小莊子之後,我接觸到過一些農人,發現他們的確對於秦律有所了解,也會盡量不去觸犯秦律。但是他們是單純的害怕處罰,卻不明白這些秦律帶給他們的好處。這些老秦人已經習慣了嚴格的秦律,不會說什麼,但是據我所知,近幾年武安君和穰侯打下的土地有不少農民因為害怕據說非常嚴苛的秦律,所以不惜離開自己的土地而逃走了,對吧。

辛苦打下的土地反倒還是要從秦地遷人過去才能恢複種植,被秦律保護的普通百姓因為恐懼秦律的名聲反而去投奔壓榨他們的六國之人,這是不應該的,這正是六國損害秦國名聲的效果呀。我所聽聞的故事裏常有因民心而失地的例子,秦律的好處要經過一段時間的體會才能確定,而名聲只要聽聞就夠了。

所以,我想告訴百姓們,秦律的制定是保護了他們什麼,讓他們知道秦律不是為了懲罰他們,而是為了讓他們不受到壞人的傷害。警告那些要做壞事的人能不能承當起做壞事的處罰。這是其一”

異人喘了口氣,把腦子裏關於現在秦律太嚴,太重這一條壓了回去,還不是時候,律法的改變一定會帶來動蕩,這是所有變法都有的情況,雖然在他看來以秦國的強大不必在意這種動蕩,但是萬一呢?秦國壓制六國也才幾年時間,這件事還不是時候。

“請王上派人修著秦史、農書。我之前學習時,老師雖談及秦國歷史,卻也只是泛泛。從宗老那裏聊起來之後才算是知曉秦國到如今地位殊為不易,但口耳相傳之事終會淪為神話,我想將事實記錄下來,以教後來者。讓他們知道秦國是多麼值得人自豪的國家,並為他更加強大而努力,而非全靠利誘。”……

秦王看着眼前侃侃而談的孫子,聽着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麼聽起來似乎越來越不像是法家了,反倒是更像儒家。是有誰繞過了他們對於異人的保護,給了他影響嗎?

倘若是異人自己的想法,那當然很好。異人年紀小,見識少,又出生優渥沒見識過多少醜惡,對於人心惡意的估計不足,想的太美好是正常的。等他大一些,放出去見識見識世面,就能改正他的想法。

但要是其他人想要藉由異人之口發表看法,影響異人,教壞了他看好的將來的輔佐太子的異人,那就不可原諒了。

等異人的話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嬴稷表達了對於異人的思考的肯定,但是表示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如果你真的覺得需要做出改變的話,那就拿出你的成果來。只是現在這些想當然的事情是無法說服我們的。

想要告訴百姓秦律的好處,你就找出簡單的,百姓能理解的例子出來;想要修著秦史、農書,就給出能打動宗室大臣們的理由,不然沒人配合就無法完成。一個國家的事情很多,想要憑空添加新的事情,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原因。

然後他就先走了,只留下了若有所思的異人和張祿。他現在需要回去派人排查一遍異人身邊的人,別不是有漏網之魚給了異人不好的影響吧,需要查清楚才行。

異人在一邊整理自己的想法,一邊說出自己的意見的時候,也的確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對於秦律的了解並不是很多,除了一些老師專門提醒過的能影響到一位公子的律法之外,他出於秦律里各種懲罰的不喜,一向是沒有仔細了解過的。

想要秦國內部著書最開始也是苦於沒有故事看,才萌發了這個想法,後來接觸的事情多了才想要記錄下來更多的東西。他後來也接觸過一些六國的書籍和故事,一些是民間傳來的,一些是他讓娘親的商隊在六國搜集來的。但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拿秦國當反派。一些明明是他們自己的蠢操作,惡毒行為,換個秦國的反派就在民間流傳開了。異人覺得秦國在民間的壞名聲有一大半是這些故事害的。

有了模糊的想法和方向,異人就開始將精力投入在了這個方面。不過專業的事情就該帶上專業的人來輔助,這是異人小時候制筆時吸取的教訓。

他巴拉了一下他能指揮的動的人,開始分別給他們派發任務了。

想要改變六國中秦國的名聲,國與國之間的事情異人插不上手,打算先從民間入手。就是民間的故事給了他靈感,他打算也用民間故事來改變流言。他得到了秦王的允許,能去翻各地發給中央彙報的法令實踐結果。他打算先找幾個事實改編成故事然後讓傳播到民間去,他負責找事實,其他人負責改編故事和傳播。

在通過事實判決了解秦律的過程當中,異人也慢慢發現秦律有一部分也的確是過於嚴苛了,不過變法這件事情異人暫時不打算提,只是默默的將其記錄下來,閑時也想想要怎麼改才好,算是一個休息了。

至於著農書的前置,搜集農事經驗等事情,被異人交給了經常來的治粟內史。反正他就是管這個事情的,異人一點都不覺得麻煩他。反正他挾新農具以威脅內史,不帶怕的。

而被秦王和穰侯都再三囑咐過要輔助異人的治粟內史看着眼前虛張聲勢的異人,聽着身後正在裝車,還帶上了匠人的新農具,只能哭笑不得的被異人威脅了。

他覺得就算他沒答應異人也做不出真的拒絕給他新農具的事情,畢竟一開始就沒人逼他做這些,基本都是異人注意到農家的不便之後自發的舉動。他才不信這麼心軟的異人能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呢。

至於秦史的事情,異人也不好交給誰,他去找了那個給他講了很多故事的那個宗老。不是要他來寫,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而是問他知道秦王室內有誰交遊廣闊,時間充足,可以到處詢問到有關各個時期,各個人物的事情的呢?

而這位宗老不愧於他的定位,他還真知道兩個。這兩個都算是宗室里少見的會說話,性格好,能交友的人物,就是一直沒什麼穩定的事情,虛度光陰罷了。有異人找的事情,他們大概會很開心。

異人把事情都分了一分,交給了靠得住的人,生活就算是脫離了之前忙的飛起的日子,重回正軌了。他算是有時間又去做他喜歡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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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下排版,這麼看是不是好一點,沒有那麼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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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躺贏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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