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談話
注視着安德魯森離去的背影,眾人若有所思。
都不是愚蠢的人,自然不會在陌生的地界狂妄自大。
他們的精神力和體制被抑制是既定事實,在這裏,沒有人有義務為他們做任何事,能為他們造一處居所已經是仁至義盡。
而不想餓死,自然是該親自動手。
顯而易見,明日號角聲起,他們都會前往。
不過,目前這卻並不是首要問題,如格林恩知道流放的人只有5位之外,瑞德幾人也即便不知道具體人數,也能明白布萊克與格林恩並非其中一員,更何況,他們此時還穿着軍裝。
白金色耀眼而光彩,一如每個新兵被告知的那般:為聯邦效力,是無上光榮。
卻也與在場穿着廉價蟲皮囚衣的各位格格不入。
“兩位軍官,我想你們並不是被流放中的一員吧。”奧芮傑抱着雙臂瞪視着布萊克和格林恩,張揚的橙色短髮如刺蝟般倒豎,笑容里透露着一觸即發的暴戾。
“既然不是囚犯,你們的精神力應該還在才是。”耶利安接話,柔順的金色長發在夕陽下如同敷了一層金粉,璀璨耀眼,藍眸冰冷地注視着兩人。
瑞德抱着嬰兒冷眼旁觀。
而陰鬱沉默的青彥則反常得小心翼翼地靠近了Dr.蘭諾,“你,你需要重新包紮。”
他注意到Dr.蘭諾被粗略包紮的地方不自然的扭曲,以及經過拖曳膠囊艙再次滲血,顯然Dr.蘭諾是無法為自己接骨的。
“哦,”Dr.蘭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謝謝。”
兩人對這邊的交鋒視而不見。
被質問,布萊克煩躁地捋了捋短髮,雙手背在腦後,對這群階下囚不屑一顧。
格林恩的臉色變了變,綠寶石般的瞳黯淡,他搖頭回答:“不在。”
而至於為何不在,這涉及到聯邦的秘密,他不能回答。
而聞言,瑞德的面色一冷,卻也沒有出聲。
“這倒是奇怪了。”耶利安環視着布萊克、格林恩,以及奧芮傑,輕笑了一下,不甚滿意這個答案。
“我想我們並不需要向你解釋。”格林恩皺眉,對於背叛聯邦的人並沒什麼好感。
“是嗎?”奧芮傑不明意味地輕笑了下,抬腿便向格林恩攻去,格林恩連忙抬手格擋,一抬手又是碎裂的疼痛,與安德魯森說話這麼久,他身上斷裂的肋骨一直未處理,支撐那麼久不過身體上的習慣加上信念強大罷了。
毫不意外得被踹到在地,骨裂聲聽得讓人牙疼,他悶聲吐了口血。
奧芮傑沒有繼續挑釁,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嗤笑,“不過是個被捨棄的軍官。”
無論原因如何,負責押運流放囚犯的軍官淪為他們中的一員,而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只有效忠的聯邦。
事實不過如此。
格林恩緊了一下拳頭,布萊克放在腦後的手同樣停止,煩躁地哼了一下。
瑞德抱着嬰兒沒有說話,目光卻看向了自己的腳踝,然後轉身離去。
說完這句,奧芮傑欣賞了一會兒格林恩苦悶的表情便負手離開。
耶利安聳聳肩同樣離開,臨走前瞥了一眼Dr.蘭諾,藍眸銳利。
Dr.蘭諾回視,黑眸深邃,唇角依舊掛着淺笑,然後向一處洞穴走去。
青彥躊躇地看了一眼Dr.蘭諾,又看了眼格林恩,可見着蹲下身去的布萊克,咬了下唇畔,也跟着離開。
布萊克皺眉蹲下把格林恩扶了起來。
“謝謝。”格林恩就着他的手站起來,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呵。”布萊克翻了個白眼,“真不明白,我怎麼會和你這個白痴分到一起。”
“那很抱歉,你還需要和我待很久。”格林恩笑到,卻扯到神經,因為疼痛而齜牙咧嘴。
布萊克嘲笑地看着他,不再說話,扶着他向前走,擇了個洞穴,目光環視一圈,把他放到石台上靠着牆,並沒有離開。
格林恩身上的軍服划痕交錯,諸多裂口與血跡,與布萊克身上整潔一新的軍服完全不同。
布萊克脫下他的軍服,嘲笑得掃了蒲扇般的大掌在他的手臂摸索了幾下,道,“脫臼,忍着。”
又是幾聲咔嚓聲。
目光在而那張桌子上停留了一會兒,上面放了幾塊布料,質量很是粗劣。
布萊克皺了皺眉,撩開軍上衣,撕下背心給他包上。
“至於內傷,只能慢慢養着。”
布萊克從口袋裏掏了掏,把幾管藥劑拿了出來,遞給他。
“這些很珍貴,”格林恩推拒。
見格林恩推辭,布萊克瞪了下眼,扯開一管灌給他,“會好快些。”又把剩下的全堆到他懷裏。
“謝謝。”並不反感他的粗暴,也不意外他身上有藥劑,格林恩畢竟與他相熟,了解布萊克好鬥,身上常常備着藥劑。
格林恩把藥劑放到桌上,抱着破損的軍服,摩挲着肩上的徽章。
見他收下,布萊克的面色這才好看些。
“那個孕婦是誰?”格林恩正色,清秀的面龐,綠眸一瞬不瞬地盯視着布萊克。
“真他媽煩。”布萊克又捋了捋頭髮,“一個女人而已。”
“呵,一個女人需要被藏着掖着丟到這裏?”格林恩嘲諷,“更何況,還是個孕婦,聯邦的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布萊克猛得踹向桌沿,“你他媽別那麼聖父,你都被聯邦拋棄了。”
格林恩一愣,沉默了下來,那雙綠眸也失去了色澤般。
看着格林恩一瞬間的失落,布萊克又暴躁地大力撓了撓頭,“皇室的情人,具體哪位的我不清楚。”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格林恩垂眸。
“一管藥劑。”布萊克下蹲在格林恩對面,頹然道,“可以調動體內的精神力,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解除聯邦的抑製劑,至少,可以操控機甲。”
機甲?格林恩與他平視,“所以你知道這裏有蟲族入侵?”
“是。”布萊克點頭。
“你早知道這次押送囚犯會出差錯?”
“是。這次流放的人很特別,我打聽到了燃料根本不足,我們只能有去無回。”布萊克看着他。
“哦。”格林恩點頭。
“別傻了,任務明年上說把他們流放到Abondon自生自滅,可實際上又暗示我們途中就把人丟下去。”布萊克直白得打破他的幻想,“不僅燃料不夠,連路線都是死的,飛船的目的地只有Abondon,不然飛船在爆炸時不可能仍將我們送到這裏。”
格林恩依舊不發一言。
“押送的軍官哪裏需要被注射抑製劑?我們的抑制可沒少放。”布萊克無奈:“我們只是炮灰。”
“我知道。”格林恩倚靠在牆壁上,疼痛和失血過多讓他變得蒼白,有着弱不禁風的美感。
布萊克的聲音不由得放輕,他嘆了一口氣,“Abondon有去無回,不過這次有些不同,那個叫耶利安的金髮貴族,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而且,”布萊克的神情暗沉:“Dr.蘭諾,也不一樣,我看不透他。”
格林恩注視着他,目光幽深。
“他是故意被抓的。”布萊克道,“聯邦根本沒有能力抓住他。”
“我不知道他來這塊垃圾地有什麼目的。”
格林恩的目光閃了閃。
視而不見般,布萊克接着道,“而我也不知道,你來這裏究竟有什麼目的。”
格林恩猛然看向他,目光銳利。
“我了解你,你對聯邦太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