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告誡
聽完安德魯森的話，七人的表情不一，俱是沉默。
這個人在四十年前是一個神話，彼時七人中最大的瑞德也不過只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外界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但史料上都記載他是一位精神和體質雙SS的天才，不到二十歲便成為少將，率領部下剿滅十幾處蟲族巢穴，多次被聯邦授予最高勳章。
曾能隻身深入的巢穴而毫髮無傷，如今卻只能為魚肉。
甚至，他已經放棄抵抗。
何其諷刺。
“你放棄了。”奧芮傑道，“果然是失敗者。”
他嘲諷，語氣頗為不敬，Dr.蘭諾卻聽出了暗含的失望，這位非皇室出生卻對皇權發起挑釁的第一人，是之後無數反叛頭領的參考模板，其中自然包括自成組織的奧芮傑。
而那位金髮貴族耶利安，所謂的皇室反叛者，不過是另一種方式地爭權罷了，畢竟皇室第一位順式繼承人是他的兄長，一個公認的不如他優秀的存在。他的眼裏對安德魯森是實實在在的不屑與高傲。
軍人出身的瑞德和格林恩，以及布萊克雖屬於聯邦的兩個陣營，對於反叛者卻是一致的不認可。
將眾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安德魯森神色如常，既似歲月賦予他內斂與包容，又似磨平了他的所有稜角。
他開口：“我希望你們能活着離開。”是對無知者的憐憫，也是對年輕人的期許。
活着，便是Abondon的唯一信條。
這才是安德魯森的重心。
活着，便有希望嗎？
Dr.蘭諾撫上眼瞼，目光悠遠，微彎了唇角。
在這個被遺棄的星球，也只有太陽未曾將它遺棄。
落日餘暉灑下，將眾人的倒影拉得格外長，安德魯森道：“你們帶上膠囊艙，那將是你們的床榻。”末了，他又加了句：“這很重要。”
聞言，五人抱住了膠囊艙，除了格林恩以及布萊克，他們是沒有的，而多出來的的那個，則隨着婦人被埋在了地下。
膠囊艙的重量於他們並不太困難，除了Dr.蘭諾，斷裂處會隱隱作痛，也依舊在承受範圍內。
見狀，安德魯森點頭，“跟我來。”
那是一座山脈，山丘錯落，上面分佈大小不一的洞穴，洞穴是石牌不一，刻着房主的名字。
“這便是我們的住處。”安德魯森不意外他們的訝異，“這裏的晝夜溫差極大，熱時火起、冷時霜降，我們便在洞穴里搭建住處，並挖出多條隧道相通。”
“所有的隧道都通往最底層，那是避難所。”
Dr.蘭諾發現一座山丘上的洞穴並沒有掛上石牌。
“這是你們的住處。”安德魯森解釋，“每每固定流放日將至，老人為新人準備住處是這兒的習俗。”
這倒是讓七人愣了一下。
星際聯邦大多信奉強者至上，弱即原罪，更多的人更願意獨自生活，而非互助。
何況，以現在他們的體質，挖掘一個洞穴並不是輕鬆的事。
“謝謝。”他們道謝得真誠。
“總算聽到了句好聽的。”安德魯森笑着打趣。
布萊克：“嗤。”
奧芮傑：“哼。”
耶利安：“呵。”
Dr.蘭諾：“哈。”
羞愧而無聲的格林恩、沉默內斂的瑞德、垂頭放空的青彥。
“裏面只有簡單的傢具、石桌椅，石碗，以及可供你們三天的糧食。”安德魯森介紹道。“之後需要你們自己憑勞動換取。”
“明白。”
“理解。”
“嗯。”
“種植地是公共的，每個人能分到的糧食有限，且會儲存一些放到公共倉庫以備不時之需。”安德魯森道，“流放至此的大多都是精神力和體質成名的人，然而在這裏，只是普通人，大多開採礦石以及種植。”
“我們目前擁有機械師5人，藥劑師2人，對於藥劑師來說，這裏或許是個很好的研究點，這裏有許多星際史料上記載的藥材。”
這讓青彥抬起了頭，他的眼神很是明亮。
“不過，那裏並不安全。”看來，這個異常沉默的年輕人是位藥劑師，安德魯森注意到了，便提了醒，“在山脈的另一邊，是看不到邊際的沼澤地，有鱷魚這種古生物。”
“沼澤地。”青彥的眼神愈發炙熱，“我在書上看到過，很神秘，有很多植物。”
“那兒的確很神秘，”安德魯森對於他的眼神並不陌生，每一位有着極致追求的人面對自己渴求的東西都會格外狂熱，一如他曾經對於力量、對於權利的狂熱。
“但，盡量不要單獨前往。”安德魯森再次提醒：“這些古生物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很危險，事實上，這裏的藥劑師已經折了好幾位在那。”而且，安德魯森沒有說出來的是，這位青灰色頭髮的瘦弱青年也並不像體質曾達到S的人，對於他們來說，還真是脆弱不堪。
青彥被關注着，對於這樣的勸說，他的神情僵硬了，而後手腳蜷縮又垂下了頭，還後退了一步。
這樣“社恐”的人他也是難得一見。安德魯森有些好笑，“不過有一種古生物，你倒是在晚上就能見到了。”
聞言青彥的耳朵動了動。
安德魯森繼而看向眾人：“至於機械師，垃圾山有許多廢棄器材，可以自己找尋；由於資源稀缺，這裏的人大多養成了囤積貨物的習慣，用的到的，用不到的。若是有需要的材料，倒是可以以物換物。”
其他六人不約而同地看向Dr.蘭諾。
Dr.蘭諾不為所動，面上始終掛着似有若無的笑。
安德魯森心下明了。
“好了，我知道的差不多已經說了，至於其他，你們需要自己感受一番。我想，你們會需要一些時間緩衝。”安德魯森道。
七人反應各不相同，唯有普特已經睏倦地打着小呼嚕，吐着泡泡。
“明早號角聲起，你們便跟我們一起種植。”安德魯森向外走，然後回頭，“至於這個孩子的食物，米湯和營養劑應該夠一些時日。”
“謝謝。”瑞德點頭，看向懷裏的嬰兒。
“如果，”青彥弱弱出聲，被眾人的視線關注聲音愈發細微：“有材料，的話，我可以製作嬰兒用的營養劑。”
“嗯，麻煩你了。”瑞德道謝。
“不，不會。”青彥擺手，弱弱道，臉上因為羞澀泛起了紅暈。
奧芮傑嗤笑了下。
安德魯森聳聳肩離開，他想，這次的新人格外不同。
而那兩個人，還穿着白金的軍裝。
呵，聯邦的品味四十多年來還是沒什麼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