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四時弓(三)

第10話:四時弓(三)

鄺行遙抓住她話里的重點:“你沒魂魄?”

鄺行舟也是震驚:“沒有魂魄,怎麼還能活着?”

朝陽下巴一揚:“因為我有本事!”

玄星:“……”

他不耐煩地揮了手:“行了,先走吧。”

幾人按着之前的路線走到那宅子門前,鄺行舟剛準備敲門,玄星身子一轉,帶着他們進了宅子了。

這宅子裏跟他們昨晚來時不一樣了,眼下寂靜得很,院子裏也是一片荒蕪,像是許久都沒人住了似的。

玄星停在宅子中央,瞧着昨日來時舞姬跳舞的檯子瞧着。

昨日那舞姬跳舞的檯子上滿是灰塵,伸手一摸,那灰塵確實是真的,並非障眼法。

“怎麼回事?”鄺行舟也納悶了,“我們昨晚來時這兒十分熱鬧。”

朝陽眼珠子軲轆一轉,看玄星並起食指和中指,在眼前一抹,淡金色靈光一閃,也不知他看見了什麼,神色一凝,面容嚴肅起來。

“怎麼了?”

玄星不答,只轉身道:“去昨晚那古樹屋子去瞧瞧。”

朝陽撇撇嘴跟上,幾人很快就到了那屋子。

很奇怪,昨日玄星為了拿出四時弓,一掌擊倒了這棵樹。那時,這棵古樹全然枯敗,沒有丁點兒生氣了。

可不過短短一日過去,眼下這樹竟然好端端的長在這兒,還枝繁葉茂絲毫不像昨日枯敗的模樣。

朝陽腳步一頓,“怎麼回事?”

玄星抿緊唇,右手捏掌,繞着左手畫了個符咒,接着曲起右手四指抵在左手掌心。一瞬間金光大放,一個青色的身影從他們眼前一閃,躍出窗去了。

身形看着既不是管家也不是昨晚見到的任何一個傀儡。

鄺行舟大喝一聲:“什麼人!”

玄星見狀立即放下手,化成一道虛影追了出去。

朝陽幾人緊跟其後,從窗戶出去沒多遠,就瞧見玄星跟那青衣男子已經交上手了。

鄺行舟一提劍便想上去幫忙,被朝陽扯着衣裳給拽了回來:“幹什麼去?給玄星添亂?”

鄺行遙不服氣了,扒開她的手:“你幹什麼?我師兄不見得比你那無名道人差!”

朝陽斜睨她一眼,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嗤笑一聲,也懶得跟她再廢話,見鄺行舟沒了再上前的心思,索性雙手抱胸看着玄星同那人打鬥了。

那男子青衣黑髮,一把扇子在手中如龍游蛇行,合攏展開一招一式一點一頓遊刃有餘。

玄星像是想速戰速決,出手果斷利落不留餘地,一手捏住那骨扇,一手虛攏起,淡金色的靈光閃爍,從旁邊迅速躥起一道水龍,長嘯一聲直朝那男子襲去。

那青衣男子勾唇一笑,撤回扇子一轉一擋,另一手結印化了玄星的水龍。

“同樣的招數,我不會再敗第二次。”

話音一落,那男子朝朝陽這處瞟一眼,忽而一笑,飛身至玄星面前,將扇子橫握在胸前,另一手握拳抵在扇子上朝玄星一擊,玄星提手一擋,那男子轉瞬就消失了,只余空中一道殘音:“後會有期。”

玄星沒有追的意思,手上捏着個什麼東西,站在原地沒有動。

正在此時,一個紫色身影從幾人身後躍出,想搶奪玄星手中的瓶子。

玄星側身避開,以手格擋。

那人見一擊不成,立即就撤。玄星依舊沒有追的打算,只鄺行舟大喝一聲拔腿追了上去。

鄺行遙不願意跟朝陽一起,也跟着自個兒師兄追了出去。

如此一來,這兒便只剩了玄星和朝陽兩人。

朝陽慣來跟着玄星,眼下這麼個情況,她喊了聲"玄星",快步走到玄星身旁,見他手中捏着一個模樣奇怪的容器,粗粗一瞧似乎不大,壺不像壺,瓶也不是瓶,正在一閃一閃得發著白光。

“什麼東西?”

玄星手腕一轉,那東西被他收進袖中,瞧不見了,“沒什麼。”

朝陽眼珠子一轉,背着手湊近他:“玄星,剛那人誰呀?”

玄星拿眼風掃她一眼,挑着眉問:“你不認識?”

朝陽搖頭,一隻手搭上玄星的胳膊:“我怎麼會認識!”

玄星冷笑一聲:“是你那未過門的丈夫。”

朝陽:“……”

這真是太不巧了,朝陽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走:“他來這兒幹什麼?”

玄星用餘光斜睨她一眼,朝陽很是容易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我知道?

“好吧好吧!”朝陽抬起手做投降狀,眨眼間又想起了他藏起來的那個容器,彎了彎唇,露了個狡黠的笑來,雙手握住玄星的胳膊,一手下滑捏到手腕處:“玄星,你剛剛實在是太厲害了!”

玄星身子猛地僵住,一時岔了心神讓她得了手。

“哈哈,拿到了!”朝陽捏着那個容器湊到玄星眼前,“讓你藏得嚴實!”

玄星垂着眼眸,看着被朝陽沒輕沒重捏過的手腕,上面已經有了几絲紅痕。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側目瞧了朝陽一眼,目光倏地悠遠,拇指和食指不自覺搓了搓,張了張嘴,忽得又頓住,見她垂着頭翻來覆去地看着那瓶子,嘴裏還念叨着“什麼東西”,眉宇間忽然帶上了几絲慍怒。

朝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后,丁點兒也沒瞧出個什麼不同,撇撇嘴道:“我以為什麼寶貝呢,不過一個瞧不出來形狀的容器,有什麼好藏的!”

她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視野里忽然闖進一隻手,將那瓶子奪了回去。

“哎——”朝陽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追着那隻手,想搶回瓶子。

只是手剛捏上對方的手,就已經瞧見玄星那冷冷的目光,以及面無表情的臉。

朝陽乾笑兩聲,替他扯了扯袖子,沒話找話道:“你這衣裳,還挺好看的哈!”

玄星仍然是那一幅表情看着她,不說話也不動。

朝陽:“……”

好在沒讓她尷尬多久,很快的時間內,鄺行舟和鄺行遙提着個女子來了。

是昨日見着的兩舞姬中的其中一個,穿着紫色衣裳,卸了昨日精緻的妝容,眼下素麵朝天,顯出一股子乾淨的好看。

鄺行舟面色糾結着道:“玄星道長,這女子……”

玄星看他一眼,遞了絲疑問。

鄺行舟接着道:“這女子她……似乎是故意讓我們捉住的。”

有意思,朝陽湊過去看那個被捆綁在地的女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髮絲凌亂,眼神卻沉穩冷靜:“趙叢露。”

朝陽有些意外:“你也姓趙。”

趙叢露望向她,忽然道:“我認識你。”

朝陽毫不意外:“認識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這話還真不假,她成妖近三百年,最開始作妖時沒有經驗,不懂人情世故,常在普通凡人的地盤上惹是生非。

比如今天借漂亮姑娘的相貌學人成親,結果在成親之夜聽了夫妻之間不能欺騙的話后,非得顯出妖形以證明自己沒有騙人;

明天扮作書童非要跟人上學堂,結果大字不識一個,聽課也不專心,被學堂夫子懲戒后心生不服,不知哪兒得了個餿主意,半夜現妖形將那夫子嚇了個半死;

後天跟路邊小孩搶零嘴兒吃被人父母追着打,結果不小心化成妖形,被當成妖孽擒住等等等等。

因着這些是非,她常招來各方除魔衛道的修士要收了她。

所幸她從未乾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未曾傷過人,那些修士見她靈力低微,修行不易,也不曾為難過她。

直到三年前她喝醉,不小心放火燒了一戶人家,才被玄星抓回星陽觀。

這麼多年來,凡人命數短撇開不提,修士認識她的都不在少數。

不過——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認識我?!”

她沒有魂魄,沒遇上玄星之前都是寄身在各類動植物身上,大多時候都無法化形。

但偶爾也能得一些機緣,化為人形,不過因着動植物壽命有限,持續時間都較為短暫。

且因着動植物品種的不同,呈現的面貌千奇百怪,從無一絲相同。

如今頂着的這副容貌,是玄星給的他心上人的,這趙叢露說認識她,說的豈不是認識玄星的心上人?

朝陽於是起了興趣,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問道:“那你說說,我叫什麼名字?”

玄星淡淡瞥她一眼,瞬間察覺了她的意圖。不過也就這樣淡淡掃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也沒阻止她。

趙叢露答道:“朝陽。”

“嚯!”朝陽萬萬沒想到她答對了。

她這名字是玄星起的,剛成妖時是獨自一人,沒人需要喚她名字。

那些修士叫得多的,也就是“妖孽”或者“孽障”了。

直到玄星捉了她。

某日晨起,她還是團光,在小荷花的葉子上撒歡,玄星忽然過來,沉默許久扔給她一句話:“你叫朝陽。”

從此後她才有了名字。

但朝陽萬萬沒想到,不只這張臉,原連着這名字,都是這玄星心上人的!

她嘴角一撇,怪模怪樣地瞥玄星一眼,眼神里透露着自己的不快。

這一瞥讓她發現玄星的神色也略有些驚訝,像是沒想過趙叢露真能說出來。

她眼珠子一轉,問道:“你怎麼認識我的?”

趙叢露仍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絲毫不像是被人綁着的神態,"三百年前,我在往生河旁見過你。"

玄星目光一沉,頓時抿緊了唇。

朝陽倒是十分驚訝,在她的記憶里,自己從未到過幽冥地都,更別提去往生河邊了。

往生河都是渡生前犯過錯的神,或是有執念的人,她是妖,又沒有魂魄,死後不會進幽冥的。

她正這樣想着,卻聽得趙叢露頓了頓又道:“你往生河邊,捏碎了一張弓。”

說完后忽然眼睛一彎,笑容乾淨純粹,轉頭沖玄星道:“我想起你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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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最近忙到想把我的提綱貼出來,然後標一個:全文完。

但我不敢,因為我覺得,這樣會挨揍……

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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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里養了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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