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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並沒有其他人,寧芝不曾帶丫鬟進來,衛懿禮也早在談話前就揮退其餘下人,僅留着了衛嬤嬤。

但二人談話到如此地步,屋內氣氛之濃重已叫衛嬤嬤也心生出不安來。她有意要退,卻又叫衛懿禮抬手給攔了攔,只得繼續在一旁伺候。

寧芝則無所謂這主僕二人的動靜,只繼續盯着衛懿禮,等她的一個回復。

而叫寧芝有所驚訝的是,衛懿禮今日竟不同往日模樣——寧芝以為她會大發雷霆,可恰恰相反,衛懿禮開口說話時的語氣竟是極和緩的。

“你何苦這般急躁呢?”衛懿禮詢問道,“不過早晚的事情,這個家到底是會交到大郎的手上。”

寧芝倏地輕笑了一聲:“那在交給大郎之前,又該再分給三房多少呢?”

她並不在意衛懿禮會如何說,稍作停頓后便繼續道:“換做平日,與您談論這個,是大不孝的。可既然這規矩在您手上被壞過了,那索性今日便與您敞開了講,好生說一回亮話。”

“大郎是世子,這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定下了的,侍奉二老也是大房的分內之事。可總不能給過一個名頭,事情全由大房做了,卻只留個空殼子給我們罷?”

寧芝說著,抬手遙遙指向新園子的方向:“這都多少年了,園子還沒有蓋好。其中到底什麼緣故,難道還非要逼着我給一樁一樁數出來么?”

她將語氣稍放平緩一些:“好,這些便都不管罷,總歸只是錢財的事情。可旁的也都不算了么?只說放利子錢的事情,倘若不是您縱容三房至此,今日又如何會有這麼一場鬧劇?又如何會叫徐家的百年清名再不副實。”

寧芝心中還有無數話要講,譬如當年的薛因柳如果最後沒有從會怎樣,譬如當初胡娘最後大鬧開來叫事情傳出府去會怎樣,又譬如洪玉幼的事情……

可寧芝看着衛懿禮,看着這張因瘦削,因病態反而顯出慈祥來的臉,到底還是將話盡數吞了回去——她今日已與衛懿禮將臉面全撕開了,倘使再將這位婆母逼到極致,天曉得她又會怎麼瘋癲起來。

……

婆媳二人將事情終於定好時,天已大亮,再過沒有多久,各房的人都該到衛懿禮這兒請安了。

只是衛懿禮今早實在是不想再去應付其餘人,故在要人送走寧芝后,便直接直接傳話到各院裏,免了他們的晨省。

於是這一間房裏便僅剩下衛氏主僕二人。

而衛懿禮的屋子極大,儘管有着各種擺設,卻還是留出很多空來。

往常這間屋子總是擠滿了人,或是侍奉衛懿禮的丫鬟,或是來陪她說笑的兒孫們。總之都是叫這間屋子熱熱鬧鬧,充滿人氣。

但今日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冷冷清清到了極致。

大抵是這緣故所致,才叫先前寧芝在這裏說那些的話,給長存了下來,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來回遊盪,不斷地在衛懿禮的耳邊響起。

直待妙人將周大夫領回來時,衛懿禮的神思才從那些幾乎算是質問的話語裏脫出困來了。

她長長嘆息一聲,下一瞬卻又吩咐道:“你拿着那張契書到三房去,甚麼話也不必同於氏多說,只告訴她,這一次還只是禁足,再有下一回,安郎就該換個母親了。”

衛嬤嬤應過,衛懿禮再問道:“大郎是甚麼時候回府的?”

她並沒有想要衛嬤嬤回話的意思,直接續道:“挑着那個時候,把賬本全給送過去,怎麼說不用我教了罷?”

衛嬤嬤抬了下眼,不着痕迹地覷過衛懿禮一回后,應了一聲“是”。

如此交代完,衛懿禮才換了一處地方設好帘子,請周大夫進來。

她近來愈發不喜有人陪在邊上,更不愛旁人知曉她的身體狀況,故眼下周大夫為她診脈一眾丫鬟婆子連帶着衛嬤嬤皆是在堂屋外頭遠遠候着。

當然未免閑話,門時敞開着的,只叫眾人離遠了去,不叫屋裏的談話被人聽見。

卻也為著這個,沒少有下人去猜測:老夫人是不是要不成了。

自然這只是下人們之間流傳的一些閑話,衛懿禮自己從不在乎這些。

也因她如今自稱是個吃齋念佛的人了,偶爾聽到也只會斥責那些下人們幾句而不去給予太重的責罰,以此彰顯自己的仁慈。

可這一日等周大夫離去后,衛嬤嬤卻從衛懿禮的臉上看見了後者極少露出的疲態,並不是身累所致,而是一種耗盡精氣神的模樣。

只聽得衛懿禮長吁一聲,半晌才再聽到她的喃喃:“該為他們都打算起來了。”

……

衛懿禮那兒傳話的丫鬟走路都是快的,又不如寧芝那兒又要坐轎,又要轎穩,慢慢悠悠地。故那丫鬟早了寧芝一截到的大房,自然,她曉得寧芝就是打衛懿禮那兒來,便直接去到徐嘉暾那裏去。

所幸是如此,才不叫她正面碰上戚善珠。

而去到二房那裏的丫鬟,則正好叫田嬤嬤碰着,問過話后就給送出去了,沒叫進到裏邊,故也不曉得戚善珠人不在。

也全都是趕着巧了的,正是戚善珠預備出門時,寧芝回來了。

後者並不知衛懿禮那兒有不用請安的吩咐,於是叔伯母兩個交談了會兒后,寧芝便看過一眼天色說戚善珠好去晨省了。

戚善珠再度準備着要往外走,便聽人說徐嘉暾來了。因她極少大早上的過來,便由寧芝的丫鬟念夏引着去了西梢間裏避一避。

寧芝有些奇怪,因徐嘉暾也都要去晨省還常陪着衛懿禮說兩句話的緣故,她一向都不要兒子再到自己這邊來請安的。

“今日不陪你祖母了么?”寧芝凝眉問道。

徐嘉暾當她是問自己今日除去請安的時候外還要不要去,便答道:“丫鬟說祖母今日應當都不想見人了。”因寧芝通常僅有早晚兩個點會去衛懿禮那兒請安,故他聞言不曾起疑,只以為是丫鬟疏漏,忘同寧芝講了。

寧芝輕輕“哦”過一聲,再向徐嘉暾問過幾句他念書的事情,又囑咐道:“你三叔這兩日出去鬼混都不見人影,再回來時指不定又添個甚麼姨娘。三房那兒不正經事情太多,你少過去。勉郎你也少見一見,實在要見的,也別自己去尋,讓人去給叫過來就是了。”

徐嘉暾都一一應了,寧芝見他有認真記下的樣子,便放人走了。

戚善珠這才出來,一與寧芝目光對上,便沒好氣又兼些后怕的抱怨道:“都是甚麼事情,偏差在這一環上了。險些叫我過去見了她。”

寧芝先要丫鬟去泡了茶來,而後語氣平平卻半是打趣地道:“這麼險?想將不討好的活計都推給我?”她抬眼睨向戚善珠,“從前在閨中到不見你這樣膽小。”

戚善珠道:“我與她從來都不好的,哪裏害怕多這一次?頂多叫她撒一回氣,明裡暗裏的遭罵。只恨我沒那個底氣嗆回去。”

這便又是為戚善珠膝下無子的事情叫屋裏靜過一回了。

寧芝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她,好在戚善珠從前還要羞惱,如今卻毫無所謂的樣子了。

“成了,我走了,你這的茶不好吃,我就不留了。”戚善珠一面說著,一面站起身來。

寧芝聞言也隨她露出個笑來:“那我趕明兒還得先四處打聽打聽二夫人要吃甚麼茶的,才敢請你過來。”

寧芝同戚善珠拌嘴,也順勢起身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

當日遲些時候徐順松回府。

衛懿禮那兒送賬本的丫鬟叫彩荷,是個極機靈的丫鬟。

譬如此刻她就曉得要自己看起來張揚些,好似是仗着在老夫人房裏做活,於是連差事也敢耽擱——她不緊着去送賬本,而先同其他幾個丫鬟在一處樹下說笑,遠遠瞧見徐順松來了,這方與其他丫鬟作別,領着一個幫忙拿賬本的僕婦往大房院子走去。

因彩荷時候掐的准,於是她是正正好的同徐順柏在院門裏頭碰到了。

徐順松並沒有過多注意她——寧芝如今除了各房的賬外,其餘大大小小的,全由她包攬了去,有丫鬟僕婦來送賬本實在是太尋常的事情。

彩荷自然也看出這一點來了,她當下為此急了一回,猶猶豫豫着要不要將邊上那僕婦撞一把。

可賬本掉到地上,且不說徐順松能否注意到這賬本的來歷,只講這賬本沒拿穩的事情,就夠她同僕婦在這兒被訓斥一回。

且這動作太大,便顯得形跡可疑起來,若叫徐順松看出端倪來,她回去后便不止是被訓斥一回這樣簡單的事情了。

彩荷見徐順松要走遠了,於是咬咬牙,可臨要做了卻卻還是沒膽量。

正是這樣的節骨眼上,敘春過來了。

彩荷甚至來不及叫自己鬆口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攔住了敘春的路。

不待後者開口詢問,前者便先露出一個笑來,用略高的聲音道:“老夫人院子裏的賬本送來了,不過還差些。能不能勞敘春姐姐先領這位媽媽過去尋大夫人?這樣好叫大夫人先將賬清算上。也叫這位媽媽少跑一截,直接由着我再去將賬本拿來就是。”

敘春才被彩荷攔住時,她便驚覺不對勁了,而彩荷的話甫一出口,敘春就猛地看向徐順松——這位大郎君果然停步不前了。

可眼下的敘春卻沒有任何可以走開不應彩荷的理由,故她只能緊咬着牙根,還要也回過一個笑去,客客氣氣地同彩荷道:“無妨的,我這就領媽媽過去,也麻煩姑娘再辛苦一回了。”

彩荷是極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哪兒呀,那我就先去了。”

她同人說完,便腳步極其輕快地回身走了。

而這頭,敘春則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

卻輪不到她講話了,那面徐順松已先開口道:“你與你們夫人說一聲,我今夜去她那兒用飯。”

敘春心下一片冰涼——她原就是奉命來請徐順松今夜去到寧芝那兒用晚飯的。

這回,卻是不用她再開口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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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可能沒有人(?)但還是放一下?

就想着或許你們有人願意進群直接催我碼字(?)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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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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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烏雞鮁魚啊。我這文清水到要命,也莫名其妙被鎖兩次。第一次是衛麗娘跟徐順松的,這也就算了。

結果剛剛是66章的作話不行……我只是放了蹭來的寶娘幼年人設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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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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