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第 114 章

說完這句話,裴長卿仰起頭眯着眼睛看着在朝陽的照射下泛起層層金光的城門,平靜地笑了笑:“小師叔,我先上山了。”頓了頓,裴長卿後退一步揚起一個笑容,反覆搓着自己地指腹說道:“葯我會繼續找的。”

“……好。”攥緊自己的手,蘇拂衣看着裴長卿臉上覺得有幾分刺眼的笑容,深吸一口氣后抬腳往回走。在兩人擦肩而過地一瞬間,她聲音低啞地警告道:“活着,不然你會後悔的。”

對於蘇拂衣的警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做出任何回復,裴長卿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袖上的褶皺,隨後重新抬起頭看向城門的方向,一步一步步伐堅定地離開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蘇拂衣抬起原本微微低垂着的頭,迎風撫了撫自己的碎發,突然聽到從身旁的小巷中傳來一聲平靜的:“蘇小姐。”

“陳萍萍。”先是一愣隨後迅速地反應過來,蘇拂衣微微側頭看着從小巷中獨自搖着輪椅出來的陳萍萍,不經意地垂下自己的一隻手臂,藉著衣袖的掩蓋沖身後的某個方向打了一個手勢。

“蘇小姐。”慢慢地搖着輪椅來到蘇拂衣的面前,陳萍萍此時的眉眼有幾分陰鬱和凌厲,他先是看了看蘇拂衣垂在身側的那隻手,隨後又抬頭看向裴長卿離開的方向,最終收回視線落在了蘇拂衣的身上。

臉上雖然帶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這股笑意並沒有深入眼底,蘇拂衣同樣微微低頭看着陳萍萍,半晌突然歪頭哼笑了一聲,帶着幾分調侃意味地問道:“怎麼不去找我的小師侄?反而過來找我?怎麼,想跟我聊一些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對於蘇拂衣這句看似充滿暗示的話並沒有任何反應,陳萍萍盯着蘇拂衣看了幾秒後轉動輪椅面向裴長卿離開的方向,沒有說話。

目光順着自己腳下的這條路延伸出去,蘇拂衣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後抬腳往醫館的方向走去,聲音有些漠然:“你若是想說,你就找她自己去說吧。”說完這句話,蘇拂衣沒有再回頭看過彷彿像是入定一般的陳萍萍。

一直盯着城門的方向直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叫賣聲才堪堪回過神來,陳萍萍的目光左右掃視了一番自己所在的街道,動了動嘴唇:“龍井。”

並不知曉在自己走後陳萍萍也緊隨其後跟了出來,裴長卿在輕鬆地爬到半山腰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腳邊的草叢,隨後挑起了眉毛:“喲,這是誰啊?”

“喲,這是誰啊?”笑嘻嘻地從草叢裏冒出一個頭來,吳樂天嘿嘿笑着捧出一捧草藥遞上去,咧着嘴說道“好久不見啊哈哈哈。”

接過草藥看都沒看直接把手往後一伸扔進葯簍里,裴長卿上下打量着身上還沾着草屑和衣服已經被利器劃得有些慘不忍睹的吳樂天,抱着雙臂笑着問道:“怎麼這麼狼狽?”

“嗨,路上遇上了點麻煩,不過已經解決了。”一邊大力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塵土和草屑,吳樂天一邊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回答道。

低頭笑了一聲,裴長卿上前一步就着日光仔細地看了看吳樂天手臂上的傷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上山時的小路,乾脆直接把人往他剛剛藏身的草叢裏一推:“進去。”

頓時被推得一個踉蹌,吳樂天在站穩后故作驚恐地看着走過來的裴長卿,雙臂環胸地警告道:“你不許過來啊,我跟你講你要是再過來我就告你欺負良家婦男了!”

聞言腳步確實是一頓,裴長卿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看着彷彿下一秒就要被自己非禮的吳樂天,兩手一攤撇了撇嘴:“我幹什麼了你就說我欺負良家婦男?更何況就你這樣還能被說成是良家婦男?你是不是有點太過於高估自己了?”

說著,裴長卿把自己背後的葯簍往地上一放,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吳樂天把自己的衣袖捲起來,不緊不慢地說道:“當然了,你要是說我欺負良家婦男倒是也成,就是不知道你這話說出來到底有多少人會信就是了。成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聞言撇着嘴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袖子擼上去,吳樂天看着裴長卿逐漸擰緊的眉頭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想把自己的衣袖放下來:“那個……”

“你殺人了?”蹲下來把自己放在葯簍底部的工具箱拿出來,裴長卿就着蹲在地上的這個姿勢仰起頭冷不丁地問道。

“陳年舊事。”拿工具箱的手微微一頓,吳樂天聳聳肩膀后熟練的把自己裸露在外的電線一一修好,似有所指地說了一句“他當時說的還當真是沒錯。”

一直安靜地蹲在原地等着吳樂天把自己的傷口修好,裴長卿突然微微側頭像是聽到了從樹林中傳出的聲音一樣,隨後轉回頭又拔了自己腳邊的一根雜草,像是百無聊賴一般地編出各種各樣的繩結。

目光在裴長卿拔起地上的雜草后就一直游移在傷口和那根草之間,吳樂天在把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繩結在心裏有所對應后,臉色微微一變。

但是緊接着,吳樂天把自己手裏的工具一扔,手臂直接搭在了裴長卿的肩膀上,眉飛色舞地說道:“嘿!咱倆都這麼久沒見面了,你難道就沒有那麼一丟丟的想我嗎?”

涼涼地看着對自己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吳樂天,裴長卿露出一個滿是嫌棄的表情,隨後毫不客氣的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下去,懟道:“我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子,你閉嘴吧!”

摸摸鼻子表現出一副自己滿臉無辜的樣子來,吳樂天隨後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順從地頂着裴長卿警告的目光把自己身上該修好的地方全部修好,這才站起身往外走。

把葯簍往自己身後一背,裴長卿一邊往前走一邊隨口問道:“你不是當初對我們信誓旦旦地說你要在京城堅守到最後一刻的嗎?怎麼現如今跑出來了?”

順手彎腰扯了根草叼在自己嘴裏,吳樂天把手枕在腦後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回答道:“我當初留在京城不就是為了幫你們傳遞情報方便嘛,更何況那個時候咱們尊敬的樓主夫人也還留在京城,我吳樂天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就離開呢?”

對上裴長卿略顯疑惑的目光,吳樂天滿臉無辜地指了指自己被劃了口子的衣服,接著說道:“更何況現如今新帝即將繼位,我也沒什麼留在那裏的必要了。”

說到這兒吳樂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湊到裴長卿面前滿臉八卦地問道:“哦對了,陳萍萍有沒有帶你回鄉探親呀?”

已經知道吳樂天想要問什麼,裴長卿滿臉神秘地笑了笑,隨後背着手繼續往前走:“你在京城才待了多久就想着說要退休,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我畢竟都這麼大歲數了,也該退休給孩子們留下一片廣闊的天地任他們馳騁。”搖頭晃腦地跟着裴長卿,吳樂天眼珠一轉隨後停下來擺出一副想要切磋的架勢“裴長卿我要跟你決鬥!”

“……家門不幸啊。”看着吳樂天冒傻氣的動作自己也忍不住想笑,裴長卿臉上流露出慈愛的表情,隨後從荷包里翻出一個小藥瓶遞過去,示意對方接好“來來來,趕緊吃一顆,別猶豫。”

把藥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甚至還打開聞了聞味道,吳樂天狐疑地問道:“你給我的這個是什麼?”

“治腦子的。”趁着這個功夫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路,裴長卿懶洋洋地開口勸道“趕緊吃吧孩子,可不能輕易就放棄治療啊。”

“裴長卿!”反應過來裴長卿的意思瞬間氣到炸毛,吳樂天跳起來就追上去“你別跑!你給我等着!你有種你停下來啊!”

一直到了晌午時分才回城,裴長卿前腳剛踏進自家醫館的大門,就看到了端坐在輪椅上等候已久的陳萍萍。

“怎麼在這兒坐着?”想都沒想直接把背後的葯簍甩給緊隨其後的吳樂天,裴長卿緊走幾步在陳萍萍面前蹲下,略帶些許不贊同地說道“怎麼還坐風口上了?生怕自己不受涼是不是?瞎胡鬧。”

笑眯眯地任由裴長卿數落,陳萍萍用自己的手把對方微涼的雙手包裹進來,這才溫柔地開口解釋道:“只是想在你回來的時候第一眼能看到我。”

頓了頓之後,陳萍萍鬆開裴長卿的雙手讓她把自己往後院推,隨口問道:“今天收穫如何?”

笑嘻嘻地彎下腰親了一口陳萍萍的臉頰,裴長卿光明正大的無視了身後吳樂天發出的“嘖嘖嘖”的聲音,語氣輕快地點頭說道:“收穫還算不錯。對了,今天中午吃什麼?”

“蘇小姐燉了肉。”微微仰頭看了看裴長卿尖瘦的下巴,陳萍萍緊接着欲蓋彌彰一般地整理着自己沒有一絲褶皺的衣袖,問道“卿卿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只要心肝兒喂我,吃什麼都行!”眼睛滴溜溜一轉,裴長卿在蘇拂衣麻木的注視下湊到陳萍萍的耳邊,拉長了聲音笑的極為歡樂“心肝兒你說對不對?”

臉上瞬間騰升起了紅暈,陳萍萍反手抓住裴長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半晌才滿是羞澀地點頭應下來:“好。”

雖然已經習慣了裴長卿和陳萍萍每天的膩膩歪歪,蘇拂衣還是忍不住轉頭齜牙咧嘴地感慨一句:“嘖嘖嘖,談戀愛的酸臭味。”說完了這句話,蘇拂衣一仰頭抬手摸了摸掛在自己腰間的那個做工極為粗糙的荷包,這才勉強找回一點心理平衡。

而另一邊,以為這次還會向之前自己逗陳萍萍一樣聽到一句不痛不癢的“胡鬧台”,裴長卿在確定自己沒聽錯之後直接轉到陳萍萍面前,睜大眼睛追問道:“真的?”

“嗯,真的。”抿唇笑了起來,陳萍萍動作輕柔的把裴長卿耳邊的碎發別好,臉頰泛紅地點點頭“我喂卿卿吃。”

聽到陳萍萍這麼一說反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裴長卿略顯尷尬地摸摸鼻子站起身,尬笑着後退一步:“算了算了,這不合適,不合適。”停頓了一下,裴長卿像是補救一般地接著說道:“這,這萬一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還不得說我這是在奴役心肝兒嗎,算了算了。”

早已經猜到裴長卿之前的話大概就是和自己開個玩笑,陳萍萍微微垂下眼帘斂去自己眼中一閃而過的惋惜,隨後重新抬起頭看着故作鎮定的裴長卿,伸出了手:“卿卿。”

“哎,少兒不宜,少兒不宜。”一把抱起在牆角偷看的裴安,蘇拂衣無視了小姑娘不痛不癢的掙扎直接把人按在懷裏,晃悠晃悠的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來來來,姥姥帶你玩兒去,不要去看你爹媽膩歪。”

不同於蘇拂衣的滿臉嫌棄,裴安反倒是精神亢奮的試圖從她的重重阻礙中看到裴長卿和陳萍萍親密的場景,嘴裏甚至還問:“姥姥姥姥!我娘親和我阿爹究竟親上沒有啊?”

臉頓時黑了下來,蘇拂衣象徵性地拍了拍裴安的屁股以示懲罰,冷哼着說道:“有什麼好看的!走走走,找你舅舅去。”

京城。

“陳萍萍,我做到了。”拎着一壺酒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太平別院冰冷的台階上,范閑仰起頭看着陰沉的天色,舉起手中的酒杯彷彿像是在向天地敬酒一般,他覺得也許這樣就能夠掩蓋自己臉上的戚然之色。

把酒杯中的酒水隨意地潑在台階上,范閑一手撐着額頭另外一隻手晃晃手中的酒壺,隨後仰起頭直接對嘴喝了一口后一抹嘴,整個人都直接倒在了台階上:“我倒是忘了,你本身就不太喜歡喝酒。”

迷濛地睜着眼睛看着在暗沉的天空中顯得格外亮眼的圓月,范閑半晌突然咧嘴笑了起來,他高舉着手中的酒壺在敬過日月星辰后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卻怎麼也掩蓋不住從喉嚨里迸發而出的笑聲。

“你說,你希望我最終位極人臣,我做到了……你當年說要把監察院還給我,我現如今,應該也算是做到了吧?”

沒有聽到任何答覆也不着急,范閑仰着頭注視着天上的那一輪月亮,又大口地灌了自己一口酒,有些含含糊糊地說道:“現如今局勢動蕩不安,雖然我把李雲羲殺了,東夷城歸屬南慶50年,但是我覺得,是時候我該走了。”

低笑了一聲后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范閑拎着酒壺想要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棵樹下,卻在半路上便噗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嘴裏嘗到了咸濕的味道,范閑趴在地上仰起頭努力想要看到那棵樹上開出的花朵,最終還是無力的把頭垂了下去。

顫抖着蜷縮在一起,范閑把自己的臉埋進散發著酒氣的衣領中,他想怒吼,想要發泄,卻最終都化作為滴落在地上轉瞬間就消失不見的水滴中。

他大笑着爬起來一把甩掉自己手中的酒壺,對着空氣聲嘶力竭地吼道:“陳萍萍你告訴我!我現如今成了大宗師又有什麼用!你走了,裴長卿也不在了……你們,你們都不要我了……”

站在院外聽着裏面傳來的模模糊糊的哭聲,林婉兒微微抬頭看着自己斜上方掛着的隨風晃蕩的燈籠,最終還是沉默地回到了馬車上。

直到馬車的帘子被放下才允許自己露出悵然的表情,林婉兒神情疲憊地靠在軟墊上,緩緩吐出自己胸中的一股鬱氣。

即使有厚重的車簾也抵擋不住從外面溜進來的寒風,林婉兒不禁打了個冷戰,想去摸手爐暖暖手卻觸到了一片冰涼。

縮回手放在袖子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焐熱,林婉兒剛想撩開帘子叫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滕梓荊把手爐換一換,然而還沒抬起自己的手臂就重新垂了下來。

算了,等夫君回來再換也不遲。

這樣想着,林婉兒把馬車的窗戶微微拉開一條縫隙,注視着窗外正隨風搖晃的燈籠,突然聽到滕梓荊的聲音:“夜涼風大,關上窗戶吧。范閑他估計待會兒就出來了。”

順從的把窗戶關上,林婉兒的目光仍舊看着太平別院門口的方向,細細地嘆了口氣:“妾身知道。”

自從那位監察院院長陳萍萍死後,每一年范閑都會在這一天上這裏帶上一壺好酒,然後踏着月色回到府里,她怎會不知?

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憂慮的神色,林婉兒攥緊了自己的衣裙。

裴長卿,自三年前一別,你究竟去了哪兒?

摸摸自己的腹部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林婉兒剪下多餘的燈芯,沉默地看着手上已經有些褪色的護身符,無聲的呢喃:“小裴……”

“婉兒。”厚重的車簾突然被人從外面撩起來,范閑動作遲緩的爬進來倒在馬車裏,閉着眼睛對外面的滕梓荊吩咐了一句“走吧,回府。”

聽着耳邊傳來的馬蹄聲,范閑自顧自地躺了半晌后爬起來坐在距離林婉兒較遠的地方,滿臉歉意地道歉:“婉兒對不起,這麼晚了還讓你陪我出來。”

“夫君。”疼惜地看着神情憔悴的范閑,林婉兒想要挪過去卻被范閑阻止,只能坐在原地有些無措地把蠟燭推過去。

身體跟隨者馬車搖搖晃晃,范閑察覺到了林婉兒落在自己身上滿是擔憂的目光,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歉意:“婉兒。”

想了想之後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范閑沖林婉兒柔聲哄道:“婉兒,等新帝登基大典過後,我就上書離職。咱們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好不好?”

聽到范閑的這句話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林婉兒伸手把范閑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點頭說道:“妾身全憑夫君做主。”

生怕自己身上的酒氣熏到林婉兒,范閑在離林婉兒還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坐下來,滿是歉意地道歉:“這些年你總是為我擔驚受怕的,辛苦你了。”

笑着搖搖頭,林婉兒伸手握住范閑比自己還要涼的雙手,輕聲卻堅定地說道:“妾身明白夫君想要做什麼,也明白夫君為何要做這些事情,所以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一說。”

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范閑揉揉眉心嗓音沙啞地說道:“對了,新帝即將繼位,我這幾天都得在宮裏忙登基大典的事情,所以不用給我留飯了。”

頷首表示明白,林婉兒動作輕柔地按摩着范閑的指關節,突然感覺范閑周圍的溫度冷了下來,忍不住問道:“夫君?”

“這個是誰給你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掉在地上的那個護身符,范閑的口氣有些不善地問道。

目光順着范閑的目光看過去,林婉兒先是面色如常的把護身符撿起來拍拍重新放回懷裏,這才解釋道:“這是小裴……”

“別跟我提她!”難得粗暴地打斷了林婉兒還沒說完的話,范閑在話說出口的瞬間面部表情柔和下來,看着怔愣在原地的林婉兒滿是歉意的想要過去安撫卻被她拒絕。

看着范閑手足無措的樣子心生不忍,林婉兒猶豫了半晌后只是伸手把范閑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聲勸道:“夫君先休息一會兒吧,到了府上妾身再叫夫君。”

想要道歉的話被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的林婉兒堵在嘴裏,范閑垂下眼帘把對方攬進自己懷裏,這才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也閉上了眼睛。

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被急急趕來的小太監連夜請進宮中,范閑在來到御書房后並不意外地看到了李承平臉上陰沉的神色。

“臣范閑,參見陛下。”在門口整整衣領才邁步進來,范閑裝作沒有看到李承平的臉色一樣拱手大聲說道。

“老師來了。”看到范閑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李承平後退一步指着自己的書桌僵着一張臉說道“深夜把老師請進宮,是朕的不是。”

在心底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後上前一步,范閑看着李承平接着問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見臣,是有何要事?”

把自己書桌上的那樣東西露出來給范閑看,李承平盯着桌面解釋道:“有人給憑空給朕送了這樣東西。不知是何人,也不知從何而來,朕想着老師應當了解一二,故而派人喚老師前來查看。”

聞言忍不住露出了饒有興緻的表情,范閑摸摸下巴走上前在看清那樣東西后,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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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余年]我自橫刀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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