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子孫

炎黃子孫

小玉話音一落,因為謝必安不答話的緣故,所以向來說話不怎麼過大腦的她,也有時間細細咀嚼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

她想了想李承澤,嗯,一個正正經經的公子,又想了想自家小姐平時那副德行,有些尷尬的說:“好吧,應該擔心的是你,你家殿下和我家小姐在一起就最危險。”

謝必安早就知道這何洲分明就是衝著他家殿下來的,因此瞬間就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他無比自然地聯想到當初何洲說過的那些,什麼要給他家殿下做母妃的話。

他抽着眼角看了眼小玉,內心瘋狂大喊: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喊完,簡直是心力交瘁,深深擔憂了一番李承澤之後,更不想說話了。

被自己忠心的下屬擔憂着的李承澤正坐在柳林中的涼亭里,他靠在涼亭里的欄杆上伸長了腿,歪着頭看何洲給他揉肩膀,給她講他過去的故事。

他不曾按照時間順序訴說,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很多惆悵、嘆息和故作平靜在亭中凝聚。

何洲沒說話,靜靜地聽着,無聲之中給了李承澤莫大的鼓勵。

這神情,給他安慰又放大了他的委屈,他說的毫無邏輯,語無倫次,幾欲哽咽。

說出來之後,李承澤看着何洲的側臉,覺得心中好受多了。

他喜歡世外桃源,這裏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樹,都讓他覺得自己是被愛着的。

他是值得被愛的。

他握住何洲的手,輕輕給她捏着手上的關節,空氣里漂浮着綿綿情意,被風裹挾着散的更遠了。

何洲笑着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亭邊的千紙鶴和亭外的柳枝被風吹起,在空中飄出同樣的弧度。

感覺到何洲摸着他衣襟的手沒了動作,李承澤垂首看着何洲頭頂的墨發,握住了放在他胸膛上的手。

何洲立即反握住了她的手,抬起頭來笑看着他。

李承澤看着她的笑臉,滿心愉悅,笑道:“你呀~”目光中帶上了疑問道:“累了?”

感受到來自心上人的關心,何洲心甜如蜜,道:“不累~和你在一起,怎麼會累呢?我很高興啊,你看不出來嗎?”

她說完又笑:“你累了?我扶你去休息會兒吧。”

他離開了李承澤的懷抱,看着兩人交疊在一起的衣擺,嗔怪地說:“你壓到我裙子了。”

李承澤順着她的話慵懶地曲起了腿,神情像一隻小貓,何洲看得發了笑。她站起身來理了理裙子,握住李承澤的手將人拉了起來。

兩人並肩慢慢往蓮湖邊走,上了船,何洲看着李承澤唱起了《關雎》。

李承澤想起第一次聽這首歌時,他還在想不知道他心中思慕之人會是誰,沒想到、會是他自己。

他偏過頭去避開她的眼神,看着船邊漣漪遠去,無聲地笑起來。

還沒走到門邊,何洲就聽見小玉一個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再說什麼。

門一打開,小玉停了話頭,把心思都放在了何洲身上,許是這次說話說得舒坦了,她笑嘻嘻的給何洲見了禮。

謝必安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清靜了,他從來沒見話過這麼多、這麼能說的人。

剛開始他是不想說,可等說到他不認同的地方,他想反駁的時候,他發現已經晚了,他根本插不上嘴。

小玉一個人能說好幾個人的話,還學得活靈活現,而且言語之大膽、話題之跳躍,也是令他眼界大開。

她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下?只是如今這空氣里突然一安靜吧,他倒不知為何生出些許失落來。

還沒等他明晰心裏那點陌生的失落感,他先本能的把視線放在李承澤身上。

他家殿下眼圈微紅,……嘴也發紅,再加上他攬着何洲的肩撐着身體,行步之間流露出來的腰酸腿軟的感覺。

小玉說的那句,你家殿下和我家小姐在一起才最危險的話,不停地飄過他的大腦。

他不自覺地叫了一聲“殿下?”

小玉看着那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連忙在謝必安眼前一揮手,制止道:“叫什麼?有沒有眼力見?你家殿下那兒,那就是天塌了,還有我家小姐在呢,你插什麼嘴?”

小玉自覺和謝必安“聊”了這麼半天,再說以後她家小姐遲早是要嫁過去的,大家早晚都是自己人。

既然都是自己人,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傳授經驗給謝必安。

她對着謝必安說著自己的心得,“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要是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人家自己會說的。我告訴你,打擾別人處對象會一輩子單身的。”

雖然有那麼一兩個詞沒有聽明白,但謝必安根據字面意思,也大概猜到了小玉的意思,看着李承澤和何洲身影消失的地方,第一次有了自己是個外人的感覺。

吾家有主兮初長成,養在那個深宮兮人未識。

天生麗質兮難自棄,一朝被個女流氓拿下兮。

凄凄~慘慘戚戚!唉!

並不知謝必安心中所想的李承澤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邊雙手握拳撐着下巴的何洲,往裏挪了挪,意思很明顯。

何洲笑着搖搖頭,道:“你睡吧,我看着你睡,這樣你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我了。”

李承澤深深地看着何洲,微笑着閉上了雙眼,他感覺到何洲在他額上落了一給吻,說了一句午安,繼而拉起他的手,又給他掖了掖被子,輕輕哼着一支沒有詞的很舒緩的小調。

他以為,被這樣陌生的溫柔包裹着,他也許不會睡着,可是不知道這曲調循環第幾次的時候,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何洲慢慢停了歌聲,小心地窩在他身側,聞到獨屬於他的氣息,她的睫毛閃了閃,最終合上了眼睛。

感覺到幸福的,又豈止他一人?

承澤,願你我之情,至死不休。

太陽過了這一天最熱的時候,床幔上的光淡了許多,許是腿上疼得厲害,李承澤意識還未回籠,便不自覺地嘶了一聲。

何洲不曾睡着,聽到聲音立刻坐了起來,騰出右手覆在他眼睛上。

李承澤被這麼一捂,完全清醒了,他喉間溢出一絲輕笑。眼前的手突然離開了,緊接着何洲向前一探身,對着他眨了眨眼睛。

她的語氣中有一種近乎天真的純碎的快樂,“怎麼樣?是不是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我啦?”

李承澤便反駁道:“明明是先看見了你的手。”

何洲捧着臉,學着他的聲音,故意壓低了嗓音道:“撒謊!”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奶凶奶凶的。

李承澤心中發笑,面上仍是正直的表情,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斜斜地睨着他,美眸中滿是懷疑,再次將手放在他眼睛上,“離得這麼近,你應該什麼都看不見才對啊。”

李承澤忽然變得幼稚起來,他寸步不讓地爭辯道:“那你手離開的時候,我不就看見了嗎?”

這麼說,好像還挺有道理,何洲被李承澤一下子給帶到了他的思路上,半響才反駁道:“看到了我的手,四捨五入,那不就是看見我了嗎?”

李承澤一聽,好奇地問道:“四捨五入是什麼意思?”

何洲噎住了,這種小學時候學的東西,她只懂得運用,至於為什麼,在她看來,那是數學家該考慮的事。

她不知道該怎麼給李承澤解釋,四捨五入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基本等同於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

她想,如果她問老師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老師大概會說,沒有為什麼,你記住就得了。

她抿着嘴想了半天,也沒想好到底該怎麼解釋,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在她擰巴了半天之後,終於讓她想到一個笨辦法。

她想到主意,輕鬆了許多,一拍李承澤的手,笑容有些得意地說“你給我等着,我馬上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四捨五入。”

說完,歡快地小跑出房間,等她拿來紙筆,李承澤已經洗漱過了。

兩個人圍在圓桌邊上,李承澤看着何洲因為他隨口一問,就專門跑去拿紙筆,認認真真地列出一個樣子奇怪的算式,心裏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他喜歡這種被縱容被認真對待的感覺。

何洲用一個簡單的算術題讓李承澤明白了什麼叫四捨五入,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李承澤得寸進尺,指着紙上除法算式的“廠”字形符號,問道:“這是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寫?它是什麼意思?”

何洲眼睛一轉,撲進李承澤懷裏,抱着他的腰假哭道:“求你了,你饒了我吧,這樣下去,我肯定會老得特別快的。”

說完,她鄭重地變了臉色,捧住李承澤的臉,“看好了啊。”

何洲在紙上從零寫到十,又默寫了九九乘法表。

她攬住李承澤的肩膀,先讓他認了一遍阿拉伯數字,再教他乘除法。

學完兩位數乘一位數之後,何洲睜大眼睛,讚歎道:“你可以啊,來來來,再來。”

很快,李承澤領悟了兩位數乘兩位數,何洲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李承澤,你好了不得呀你,我改天再教你別的。”

李承澤看着紙上一張張算術題,疑惑道:“這是什麼字?你們夫子還教這個?”

何洲略一沉吟,為了讓整件事情更利於理解,她反問:“承澤,如果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比如北齊,你怎麼看?”

李承澤覺得這件事有點匪夷所思,但見何洲神情認真,他想了想,問道:“你是在說你自己?你原先是哪裏人?”

何洲一笑道:“炎黃子孫,龍的傳人。”

這句話讓本就不甚明白的李承澤更加糊塗了,他皺着眉頭啊了一聲,“你說什麼?”

何洲回答:“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們國家叫華國。”

她看了眼一臉懵的李承澤,道:“我知道這件事情吧,它有點難理解,但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何洲拿起桌上的紙解釋道:“這個吧,叫數學,這個數字呢,叫阿拉伯數字。”

“我們那裏的孩子,無論男女,三歲上幼兒園,六歲上小學,十二上初中,十五上高中,到了高中,分文理科和藝術生。”

她一拍自己,笑道:“我就是藝術生,學古箏的,但是還要學文化課。然後十八上大學,二十二畢業,如果你成績好,還能考研究生,博士,博士后。”

她倚在桌子上,問:“你信了么?”

李承澤抿着唇鄭重地點了點頭,才道:“那可真是個好地方。”說完,帶着些疑惑問道:“那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何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忽然神情低落,靠在李承澤肩上道:“也不知道我家人怎麼樣了?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孩子。”

李承澤伸手抱住了她,心揪在一起,不敢想她是怎麼過來的。他把臉貼在她頭頂,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什麼話都是多餘。

何洲感覺到他的沉默,離開了他的懷抱,又高興起來,驕傲地說:“我跟你講我家裏人都特別厲害。”

李承澤含笑點點頭,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等着她的下文。

何洲握着他的手,像是在心裏思索過無數遍一樣,熟練地說:“我奶奶和我外婆都是唱黃梅戲的,我爺爺是吹塤的,國家級,我外公我媽都是彈古箏的,我爸是彈鋼琴的。”

“我跟我爺爺學吹塤,跟我媽學彈琴,我自己學唱歌。其實我奶奶和我外婆都想讓我學戲來着,我爸還想讓我學鋼琴,但是我不喜歡,她們拗不過我,就算了。”

李承澤忽而生出些羨慕來,臉上不免帶出些情緒,“你家人對你可真好。”

何洲有些自悔,便彌補道:“也有不好的父母,這都是我運氣好。”

見李承澤仍然情緒不佳,她略一思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笑道:“我倒是會唱一段黃梅戲,我唱給你聽?”

李承澤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笑着點頭。

又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何洲經歷了這麼多,流落此地,受了這麼多苦,他反而還要她來安慰他。

只是,他實在拒絕不了他的好,也很想聽她家的事,想知道她那個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像何洲這樣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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