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迦勒底的第6天

我來到迦勒底的第6天

穿着熊貓睡衣的夢野邁着歡快的小碎步,像是小鹿的蹄子輕輕踏過,木頭地板上留下了一路“噠噠噠”的聲音。

他抱緊懷中的兩個玩偶——其中一個是安妮變成的黑白熊,一溜煙地跑進房間,毫不客氣地就跳上床。

“請問你是……?”

不由自主隨着身下的大床重重搖晃了一下的小蘭奇,連忙擦去眼角殘留的淚痕,轉而露出了一個疑惑又天真的眼神,歪頭乖巧地笑了笑。

“唔哇!真的是小小隻的先生!”夢野的眼睛亮閃閃的,他伸出手,像是在揉面似的捏住小蘭奇的兩頰,揉出了一個氣鼓鼓的包子臉。

“卡哇伊!”他幾乎壓不住心中快要溢出的喜愛,眯起眼,滿足地用臉頰蹭蹭小蘭奇紅撲撲的臉,一副吸貓吸上頭的樣子。

唔,好奇怪……小蘭奇感覺有些彆扭,太過於親密了,與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抗拒。

如果他真的是一隻小貓的話,那麼現在他的尾巴一定是在焦躁不安地拍打床鋪,渾身的毛都要炸開了。

可是,對方所表達出的全然的喜愛之情卻讓他實在不忍拒絕。

柔軟的臉頰貼近時,一股甜甜的奶香味瀰漫在他的鼻尖,像是百靈鳥一樣活潑悅耳的嗓音飄入他的耳中。

這是一個分外小心的擁抱,彷彿是在對待一個陶瓷娃娃。

夢野壓在他身上,用胳膊支撐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湊近,就像是一隻誤入別人領地的小獸,不得不一步步試探着前進。

他們越靠越近,夢野伸出手圈住他——這時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一次說:“這時候的先生真的好小一隻哦!”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把小蘭奇按在胸口,宛如在安撫一隻貓咪,一下又一下地撫摸他的脊背。

小蘭奇也放鬆下來,僵硬的身體被漸漸捂化,他仰起頭,輕輕地把手搭在夢野肩膀上。

“不小了……”他沒多少底氣地說,又急急補充了一句,“我還會再長的!”

夢野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抱住他,親昵地在他耳邊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嗯,會的會的,一定會的。”

他不高興地鼓起臉,被夢野戳了戳腰間的軟肉后,就不由得噗嗤一聲地笑了。

兩隻陌生的小獸終於適應了彼此的存在,最後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笑成一團。

也幸好床足夠大,容得下兩個小孩子的打鬧——不,現在是三個了。

安妮穿着黑白熊睡衣,霸道地擠入兩人中間,把被子一蓋,老氣橫秋地說:“別鬧了,要睡覺了。”

“噫,安妮明明一整天都在睡覺……”夢野不滿地小聲嘀咕,不過還是乖乖下床,將掉到床底的繃帶玩偶撿回來,拍拍灰后再放到枕頭邊上,準備入睡了。

“嗯,那晚安……”小蘭奇同樣乖乖躺下。

但閉上眼睛后,那些無形的恐懼與寂寞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突然了,即使再怎麼沉穩聰慧,他也不過是一個7歲的小孩子。

就算努力裝出一副沒問題的樣子來騙過大人,他心底卻不可避免地充斥着惶恐。

這不是他的世界,這裏的所有人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他們的羈絆存在於未來。

現在的他,是個連不安都小心翼翼地藏起,生怕被別人發現的孩子。

其實也沒什麼差別,不是嗎?

在黑暗中,他睜着眼睛,是如同琉璃般的透徹。

就算是被利用,就算那些人先前的話全部都是謊言,現在的他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冷靜地思考:倒不如像現在這樣裝作一無所知,等搜集到足夠的信息后再另做打算。

以及,他最大的弱勢——他對二十年後的世界一無所知。

他根本就不清楚哪些是他的仇人,哪些是他的同盟,他暫時只能任人擺佈。

還有他突然變小的消息,流傳出去究竟是好是壞。

不過也無所謂,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再親密的盟友也能刀劍相向,仇人也能在下一秒變成朋友。

事實證明,小蘭奇也並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倒不如說,他也只是展現出了別人想要看見的那一面。

身為貴族的孩子,不聰明一些可是活不到成年的。

他先前抱着阿加莎哭的時候,趁機用摩斯密碼傳達出“單獨談話”的訊息。

這也是無奈之舉,不管日後的他們關係如何,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夠相信的只有阿加莎一個人——他們從出生起就被相一致的利益所緊緊捆綁在一起。

他相信阿加莎,卻並不是因為阿加莎值得信任。

相較之下,比起晦澀難辨的人心,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阿加莎身為組織的首領,是個足夠優秀也目光長遠的利益主義者。

既然他的到來完完全全是一場意外,那麼想必其他人此時心中也充斥着與他不相上下的迷茫。

所以他堅信,在情況不明的當下,阿加莎絕不會對他突然下手——當然,也不排除例外。

為了防止例外的發生,他早已做好準備——確保無論事情進展到多麼糟糕的那一幕,他也具備一瞬間扭轉局勢的能力。

僅是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就在心中列舉出所有能夠利用的人或勢力,接着又一一排查,最後制定了數十種方案,面對各種可能的意外另作補丁,竭力把計劃之外的變數減小到0。

風險肯定是有的,但也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他在心中慢慢地,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梳理思路,直至萬無一失,沒有一絲疏忽。

在整個過程期間,他都保持着超乎常人的冷靜。

可當他看到身旁安睡的夢野和安妮,他的心底不免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會是我想多了嗎?”

“他們看着我的眼睛中帶着溫度,這是能夠被偽裝的嗎?”

“我能夠信任他們嗎?”

小孩子的身體很脆弱,他早已睏倦到極致,在被子中蜷縮成一團,眼前一片深沉的黑暗反而讓他安心不少。

他的情感與理智被人強行拉成兩半。

情感說:“相信他們,他們是真正在乎你的人。”

理智說:“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們很可能另有企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情感:“這不一定……”

理智:“這很有可能……”

它們在他腦中喋喋不休地吵成一團。

一方面,他的確想要放下一切真心實意地去相信某個人;可另一方面,他又本能地想要分析對方一系列舉動背後所隱藏的目的,在心中暗暗提防。

他想要去信任,卻又害怕被傷害。

再一次睜開眼時,小蘭奇看向夢野兩人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他只是默默地翻過身,離他們遠了一點。

眼中藏着一道揮之不去的深深隔閡。

這樣就好。他安慰自己:不去接觸、不去投入感情,沒有開始就意味着不會有結束,從未擁有比得而復失更容易讓人接受。

只要沒有期待過,那麼在血淋淋的真相被揭穿的一剎那,他就不會失望。

所以,只是這樣就好……

沒關係的,他一直都是一個人,習慣了也就不會感覺寂寞。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嘴邊已經冒出一連串“zzz”的安妮猛地睜開眼,直直坐起身,面無表情地捧起小蘭奇的臉,在上面“啪嘰”一口。

“晚安吻,祝你好夢。”她冷冰冰地補充一句,“不準哭。”

“我也要!”

安妮又十分不耐煩地別過頭,敷衍了事地親親夢野。

“那麼晚安,蘭奇。”夢野笑眯眯地吻了吻他的臉頰,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彷彿閃爍着星光。

“不要怕,我們都在這裏陪你。”

他愣了一下,然後極其冷靜、極其理智地把自己腦海中,那些寫出來估計有幾十萬字的計劃全都扔進焚燒爐。

他不在乎了。

“嗯,我不怕。”他忍不住笑了,用細細軟軟的聲音說,“但我想要睡在中間,可以嗎?”

此時此刻,他的情感一拳打倒了理智。

他想要去相信。

————

英國,鐘塔侍從總部——

“他真是一點都沒變。”

阿加莎的面前放着一杯紅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五官,連帶着嗓音都溢出莫名的笑意。

“謹慎,敏感,冷靜。”她拋出一個接一個的詞語,“同時又自信、自負,固執……”

“這種性格的小孩子,是最讓人棘手的。”

“他用自己的眼睛觀察世界,他有着完全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

“一方面,他不受道德、律法的束縛,他看待事物的眼光與常人截然不同;另一方面,他卻在心中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他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自謙到自傲,自負到自卑。”

“他偽裝起真實的自己,主動戴上枷鎖,只暴露出‘正常人’的樣子。”

“你不覺得,這很傲慢嗎?”她輕笑一聲,自顧自地說,“他以一種絕對俯瞰的視角,冷眼旁觀所謂的‘人類’。”

“這個年紀的他,哪怕是一時突發奇想準備毀滅世界,我也不會感到絲毫意外。”

她沒說具體是指誰,可一旁的柯南·道爾對此心知肚明。

“女士,那麼為了躲過無處不在的老鼠,需要由我來‘隱秘’掉斯卡特變小的消息嗎?”

他笑眯眯地說,一邊攤開了手上的筆記本。

阿瑟·柯南·道爾——鐘塔侍從成員,超越者級別的異能力者,極度危險,曾經讓一座超過3000人口的小鎮消失在塵埃中。

異能力:《失落的世界》。

作用:可以無限制地降低某樣事物、個人、組織、甚至是某個消息的存在感,最終達到讓其徹底消失的程度。

舉個例子,如果他對自己使用異能,那麼旁人就會下意識地忽視他,與他有關的記憶也會被模糊,除非看到照片、日記等能夠證明的“實物”,才會重新回想起。

“嗯,保險起見,最好還是由你出手。”阿加莎矜持地點點頭,輕抿一口紅茶,聲音在轉瞬間冷至冰點,“剛剛默爾索傳來消息,司湯達逃獄了。”

“你是怎麼認為的,道爾爵士?”

“還請容許我的冒昧,不過在我看來,如果是要從那種堪稱天丨衣無縫的重重囚牢中逃脫的話,能夠並且願意協助司湯達的人不超過一手之數。”

柯南·道爾摸了摸戴在左眼上的單片眼鏡,溫和的語氣篤定。

“而眼下,是誰做的已經相當明顯了。”

“極寒之地的老鼠想讓瘟疫橫行大地。”

“如果還有理智可言,司湯達是決不會與骯髒的碩鼠廝混的。”

從阿加莎的語氣中,聽不出她究竟是在惋惜亦或是幸災樂禍,還是無所謂的漠然。

“可你我都知道,他早就已經瘋了,女士。”柯南·道爾的聲音依舊平靜低沉,“從三年前的那場浩劫開始,他僅剩的頭腦也被老鼠啃噬得一乾二淨。”

“然而,不幸的是——”阿加莎的目光同樣冰冷,“早在發瘋之前,他就已經把追尋那個人刻入了本能之中。”

三年前,讓整個歐洲大陸陷入混沌的漩渦、狂亂的火焰中,背後的黑幕與真兇,自稱“一切罪孽的審判者”的司湯達。

極度危險的精神系異能力者,理想是——“凈化全人類的罪惡”以及“與某個人重新成為朋友”。

————

第二天——

“唔,貓咪老師,大人真是不可靠呢。”

小蘭奇蹲在一隻公三花貓的面前,試探着伸出手,見它不僅沒有躲避,反而乖順地用頭蹭蹭他的手,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真實了一點。

就在這時,三花貓輕輕叫了一聲,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話。

“什麼?你要帶我走嗎?”像是聽見了什麼,他驚喜地睜大眼睛,“那好吧,貓咪老師,我就跟着你了。”

真身為夏目漱石的貓貓:什麼鬼?我剛剛就意思意思叫了一聲,現在的孩子腦補能力這麼強的嗎?

“喵~”為了自證清白,夏目貓貓又發出甜膩的叫聲。

像是在說:你在說什麼我不太懂,我只是一隻小貓咪。

“呀,貓咪老師你走不動了嗎?”蘭.強買強賣.奇果斷抱起了它,低頭溫柔一笑,“那沒關係,我抱着你,我們一起去尋找回家的路吧。”

夏目貓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本着不能傷害孩子的想法,它連掙扎都沒掙扎,就被輕易抱在懷中,再由着這小孩小心地撫摸它背上的皮毛。

不得不說,裝貓幾十載,遇到的熊孩子也不少,這個小孩除了喜歡自說自話以外,還是挺乖的。

輕輕搭在它背上的小手像是不敢用力一般,輕柔的觸感讓它覺得有些瘙癢。

“老師,你知道武裝偵探社在哪裏嗎?”

懶洋洋地閉上眼準備小憩的夏目貓貓,原本是打算將這小孩丟到警察局的,不過聽到這話,它頓時警惕地睜開眼。

哦豁,剛剛他還沒注意,現在這麼一看……它心情複雜地跳下地,看着這個眼中氤氳起水霧的小傢伙。

這小崽子是不是斯卡特的種!!?

沒想到啊,沒想到……它一邊在心中感慨世風日下,一邊伸出粉嫩的肉球想要哄小孩。

男孩不明所以地歪過頭,突然也伸出手。

“啪——”夏目貓貓一怔。

“貓咪老師是要和我擊掌嗎?”男孩蹲着身子,眼睛亮閃閃地看着它,露出笑臉。

夏目貓貓:不應該啊……頂着這副樣子,性格卻這麼純良?

夏目貓貓受到強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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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一章迦勒底一章幼蘭這樣寫。

幼蘭其實有點被害妄想症,喜歡想太多,有些怕生,在不認識的人面前性格偏向奧爾科特。

不過也十分任性,一旦做好決定就不會更改,而且很容易被騙(?),雖然很警惕,但被人用真心對待,馬上就會變成可愛兔兔,扯着衣袖撒嬌。

至於那個司湯達,不要懷疑,他就是去找大佬的。

他看着很nb,設定也很nb,其實是大佬的舔丨狗,舔錯了方向,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的舔丨狗。

喜歡對別人自稱“我是蘭奇最好的朋友——曾經。”

干過十分對不起大佬的事,最終導致兩人友情破裂。

被關進牢裏也不老實,成天想着怎麼跟大佬破鏡重圓(?),實際上每一次的討好行為都精準地踩在大佬的雷點上。

某不願透露姓名的大佬罵罵咧咧地把人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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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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