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栽贓
故事很老套,王笈告訴自己,她無意間聽別人講了一樁舊事,一樁關於沈膝的舊事。
默默無聞是沈膝給人的第一印象,可每次的榜上有名都讓人不得不好奇一下這位一直徘徊在前三的同學究竟是誰。沈膝本就是不難相處的性子,一來二去的也就和別人相熟了起來,一次班級舉行的小聚會上,不知是誰,突然問了一句,沈膝你有喜歡的人嗎?沈膝只是笑笑不說話,畢竟這個話題一直是聚會上必問的問題,她問過許苑,問過很多少年時的朋友,可接下來的問題就讓人發覺,這並不是簡單的聚會了。
“你喜歡男的女的啊?”
“你之前是不是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啊?”
“你們什麼關係啊?”
“你怎麼從來不跟別人交流啊?尤其是男的,你是不是討厭男的啊?”
“沈膝你不會喜歡女的吧?”
“好噁心啊!你居然是同性戀啊?”
她的阿膝,冷眼看着這些人似有似無的試探,站起來說要離開,結果一幫人推搡着她,酒水似有似無地潑向她,惡意在小小的空間裏被無限放大。可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日子裏,不讓進女廁所,“你喜歡女的,誰知道你進女廁所幹什麼!”;不讓進宿舍,“呀,你這樣,誰敢和你住一起啊!”;不讓進食堂,“和你一起吃飯太噁心了,快走吧!”……
無論是男生女生,這一時刻,全校就像突然統一了戰線,卻獨獨丟下她的阿膝,甚至所有的炮火,所有的不愉快都竟然是她沈膝一個人的錯?這世界何其不公,明明是憑藉自己努力獲得的,卻要接受這樣的傷害,我們傷害了誰嗎?我們打擾了誰嗎?
事情很快就被摸清了,原來是一位長期被沈膝壓在排名下的同學故意挑釁尋事的,沈膝找到那人,在食堂,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把他扔進了倒剩飯的桶里,她的阿膝啊!謝銣突然有些心疼,沈膝對人對事從來不喜歡以最壞的打算去看待,可這世界總是逼着人不得不展現出獠牙,恢復上古時期的血性,爭鬥、奪取生存下去的權利。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這件事消停到第二年的元旦,再一次被以極大的惡意放了出來,元旦晚會結束后,學校短暫地放鬆了對學生的約束,允許學生可以自由的運動一下,一個小團體,就以這樣的惡意,傳播了一則消息,幾個人拿着紙條,說是一位名叫沈膝的人給的,只要在元旦的十二點前找到她,就能夠讓她滿足你一個條件,這件事被越傳越誇張,條件被越傳越過分,最後,竟然全校都跟着想找一找這個人,好奇的,跟風的,沈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逃離的呢,後來,全校都沒有找到沈膝,不出一周,學校就以交換留學生的名義送沈膝去了荷蘭。
自此不再有人提起這件事情,謝銣默默地想,被所有人獵殺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會憤恨吧。被迫離開家鄉遠走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會不甘吧。那她回來之後,第一次見到的沈膝是什麼樣子的?是被風霜打了一遍嗎?好像不是,雖然稜角分明,比之前更沉穩了些,卻也是眼裏有光彩、眉角藏鋒芒的樣子,微微笑着,就那樣與這個世界隔了一層膜,就像千千萬萬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微笑的禮貌而疏遠,那千遍一律的模樣卻彷彿是最讓人感到害怕的模樣,謝銣哂笑,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以為的遇見是彌補從前浪費的時光,可卻沒有想到是為了去尋找那些丟失的,寂寞的,一個人獨自摸索着前進的時光,這不是計劃書,推翻了可以重來,我們都是第一次,面對未知的遠方,僅僅憑藉著對對方的信心,獨自一人上路,直到找到對方,才能鬆口氣告訴自己,那些黑暗的日子都是值得的,那些與時光的蠟燭為舞的日子,既堅強又光亮。
謝銣愣怔地坐在靜僻的角落裏發愣,不久之前出門的沈膝卻突然被人以泄露公司機密罪請進了看守所。
蔣清的電話再次打來的時候,謝銣真的覺得這個人很煩,為什麼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會選擇另闢它路,一定要打到對方同意為止。
蔣清冷漠的語氣中是帶着些氣急敗壞的質問的,至少,在剛聽到蔣清聲音的時候,謝銣是這麼覺得的,直到蔣清說出沈膝已經被抓得事情,謝銣才意識到,氣急敗壞的並不是蔣清,而是自己,怎麼就這麼被人拖住了呢!
謝銣在車上的時候,只突然覺得頭腦發漲,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蔣清的電話簡單明了,沈膝被抓了,他得到的消息是說她泄露公司重要機密,其他的,蔣清就不清楚了,緊接着秘書來電話告訴自己,是有人告密,說沈膝把荷蘭產品的消息給了齊氏的人,告密的人是季節,那個曾經和沈膝同一個宿舍,一起吃過飯的女孩子,在公司也被保護過的女孩子。
謝銣一直以為自己之所以成為同性戀,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對於異性,更容易接受和自己差別很小的同性,更何況是朝夕真么多年的人,可這一刻,謝銣卻覺得,這和這些客觀的、主觀的原因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因為單單的沈膝而已,因為是沈膝這個人,她的眉毛,她的眼角,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智慧,她的品格,這些所有的夾雜在一起組成的這個個體,這個叫沈膝的個體,在吸引着她。
蔣清說的方法依舊是老方法,去父母面前證明兩個人已經試着在一起了,重要的是願意訂婚,這樣,對於這邊沈膝,那邊的沈承就能夠有一息的迴旋的餘地,這樣至少大家都不會把面子撕只要這層面子還在裡子就算爛的已經長蘑菇了,都不會影響我們每一個人的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