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勞模孫隊長

“你想要保守住你的秘密，就把我剛才說的話放心上！”方敏厲聲撂下這句話，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他剛才這句話的分量的，他相信電話那頭的人太懂了。

方敏又在洗手間裏抽了支煙，才洗手走出去，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看到他的辦公桌前坐了一個人。

化着精緻的妝容，額頭光潔白皙，烏黑的頭髮在腦海綰成髮髻，不見一絲凌亂的碎發，坐姿筆挺，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快六十歲的人。

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就是方敏的夫人杜芳雲。

方敏對看到杜芳雲一點沒意外，反而柔聲問道：“芳雲，還是喝咖啡嗎？”

杜芳雲嗜愛咖啡，方敏喜歡喝茶，卻因為杜芳雲喜歡，他這裏常年備着上好的咖啡。

秘書接到方敏的內線電話，很快就把上等咖啡豆現磨出來的咖啡送了進來，秘書不是第一天在方敏身邊當差，恭敬的放下咖啡，恭敬的說了聲，“夫人，您的咖啡，請慢用”后，就如釋重負的飛快退出方敏辦公室。

部長辦公室自然寬敞明亮，擺放的物件，也無一不是好東西。

杜芳雲優雅的端起咖啡，送到嘴邊，優雅的噙了口，放下咖啡時，這才看着方敏開口，“蕭家出什麼事了嗎？”

蕭家掌門人，才四十幾歲的蕭清含半月前忽然間去世，這可不是什麼小消息，以杜芳雲的為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這樣明知故問，是因為她聽到了方柄南打給方敏的電話。

方敏在辦公桌的另外一面坐下，這裏原本坐的應該是客人，現在卻坐着他這個部長辦公室的主人，對此，他早習以為常，只要杜芳雲來，勢必她坐主位，他坐客位。

真正的好男人，是怕老婆的男人，這句話，在方敏身上詮釋的如靈活性。

“蕭清含忽然去世，蕭安何從國外趕回來奔喪，又涉及到蕭家掌權者的確認，的確是出了點事。”方敏沒有騙杜芳雲，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她。

杜芳雲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嗤聲，“終究是靠見不得光的黑道起家，看似已經洗白，其實，還不是在靠污穢骯髒掙錢！”

方敏嘆了口氣，“芳雲，半個小時前，方柄南給我打了個電話，他求我看着宛心的面子上，如果蕭安何遇到了實在過不去的危險，幫他一把。”

杜芳雲剛剛端起的咖啡杯，猛地落了下去，咖啡杯和咖啡碟碰撞，發出瓷器特有的那種尖銳清脆的聲音，伴隨響起的是杜芳雲的尖銳嗓音，“方敏，當年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了，小偉才是你唯一的孩子，方宛心嫁出去后就是潑出去的水，你不會再和她有任何關係，包括她生下的孩子，現在，你是想反悔了嗎？”

方敏用力吐出口氣，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額頭已經青筋暴起，差一點點，他的耐性就用完，差一點點，他就發作，還算好，最後那一秒，他忍住了。

像他那樣平凡的出身，卻能有今天，久居高位多年，除了早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忍耐力也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起身走到杜芳雲身後，兩隻手落到她肩上，替她輕輕按摩肩膀，“芳雲，你先不要生氣嘛，我這不是就把事情告訴你一下嘛。”

杜芳雲自從和方敏在一起，那個時候，方敏的髮妻還沒死，她就把方敏牢牢的掌握在掌心中。

可以這樣說，她杜芳雲說向東，方敏絕對不會向北。

這麼多年夫妻，她到底還是給方敏幾分面子，看他聲調溫軟，一副討好的樣子，順勢給他個台階下，“蕭家再有錢，也是見不得光，我聽田副說，公安部今年重點打黑掃黃，既然宛心已經死了，我們方家就要和蕭家徹底斷了關係，以免將來有一天蕭家出了事，被有心人利用，落人口舌，惹來非議，對你的仕途，對我們方家都是有百害無一益。”

方敏點了點頭，伸手去端起咖啡送到杜芳雲嘴邊，“芳雲，我聽你的，有賢妻如此，是我方敏上輩子修來好福氣，那個田副還說過什麼嗎？”

杜芳雲喝了一口后，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享受方敏替她按摩，隨口嘀咕道：“上面是有動的可能，目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如果她的後腦勺長眼睛的話，或者在這個時候可以睜開眼睛回頭看一眼，也能看到方敏眼睛深處怎麼都藏不起來的陰戾冷光。

相同的時間，切換到不同地點，B市警察局，許默然停好車，直奔孫行超的隊長辦公室。

孫行超是北京調來的，許默然從沒去打聽過這個上司是哪裏人，她只知道整個刑警大隊，他一直是第一個上班，甚至，整個警察局，他也一直是第一個到，比打掃衛生的阿姨還早。

如果B市警局真要按上班時間評比勞模的話，非孫行超莫屬。

還有一點，許默然到刑警大隊半年時間，從沒見孫行超休過假，甚至有一次，輪到她星期天值班，居然還看到的孫行超來上班。

這樣的敬業程度，已經到了令人驚悚的地步。

雖說警察局比一般機關單位要嚴謹很多，也總有八卦的人，比如和刑警隊隔壁的交警大隊，兩個負責內勤的女警，茶餘飯後就曾背地裏議論過孫行超。

許默然無意中走過，無意中聽到，這才知道孫行超雖然看起來有三十四五，還沒有結婚，在兩個負責內勤女警的口中，孫行超就是那種因為長期沒有性——生活，導致內分泌混亂，只能靠工作來發泄渾身使不出的勁的孤獨而又可憐的男人。

聽到她們那樣評價孫行超，許默然默默地想到了自己，按她們衡量一個人是否正常的標準來看，從沒有過某種生活的她，應該更勤奮才是。

事實上，因為住得遠，她每天只能趕在最後幾分鐘到辦公室，周末偶爾睡個懶覺，要麼獨自去看場電影，除了輪到她值班，她是不會主動加班。

腦子裏正毫無邏輯的胡亂想着，已經站到孫行超辦公室門口，她伸出手敲了敲門，“孫隊。”

回應她的是一片安靜。

不應該啊，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孫行超怎麼不在，難道昨天晚上真出什麼大事了？

正想着，身後傳來一個男聲，“小許，你找我。”

許默然猛地回頭，看到站在她身後，離她只有一步距離的孫行超，下一秒，她轉身，對着孫行超立正，“孫隊，我……你沒事吧？”

在看清孫行超的臉，尤其是眼底的一片青灰時，她改了話鋒，關心起孫行超。

孫行超拿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有話進辦公室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