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爺子
場面一片寂靜,足書身後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不妨礙他們站在長輩那邊一致對外。
赤金的人見狀不對,一點沒有合作,精神悄悄溜了。
足書見狀冷笑出聲,“好好好,好的很!”
他把嬌娘放在地上,拿出竹笛就要吹奏,木榷上前一腳把他的笛子踢飛,一張斯文的臉陰沉似水,“當初我們就說好的,我們為黑島賣命,你們就要放過小輩。可這個女人!”
木榷伸手指着嬌娘,“在戰場不顧小輩們的安危奏樂,導致我們海域聯盟年輕一輩回來的人不到一半,人人帶傷!現在她自己顧不好自己,還要拿我們出氣,你們也別得出進尺!”
足書眼眸暗沉,用嘴吹出嘹亮的口哨,長長短短聲音急促,在場的一半人臉色霎時慘白,定力差些的疼得在地上打滾。雙生子疼得眼前發黑,手指深深扣進沙子裏,手臂青筋暴突。
帶回來的年輕人中有一半是解了蠱蟲的,用盡畢生演技來演繹他們的痛苦,好在在場的人多他們也沒穿幫,要是有朝堂里的老狐狸在,一眼就能把這群人的裝腔作勢看破。
被蠱蟲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人中就有戎欒的兒子,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一看兒子受這樣的罪哪裏受得了,脾氣一上來就朝足書衝過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他娘的!”
百嵐把戎欒抓住拖回來,“別衝動!”
“難道我們要一直受制於這些狗東西!”戎欒這些日子的憋屈湧上心頭,“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木榷連忙出聲安撫,“好了好了,在這裏鬧像什麼樣子,凈給後輩看笑話!”
叔老陰沉着臉把足書攔下來,試探一番也就得了,壁虎還能斷尾逃生,過猶不及逼得太狠就該出事了!
足書不甘不願停下動作,抱起腳下的嬌娘屍體頭也不回走了。
叔老微微嘆口氣,跟了上去。
哨聲一停蠱蟲瞬間安分下來,雙生子從地上做起來,甩甩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頭髮,“叔,這是咋了?”
鐵真抓住亂糟糟的頭髮,嘆了口氣,“回去同你說。”
剩下的幾位島主看着一臉茫然的輩背們,心中再次嘆了口氣,準備回去好好教育一番。
此時的海鮮客棧外來了個頭髮雪白的老頭兒,老頭穿着一身金燦燦的衣服,騷包有華貴,偏偏他還挺着這個小肚子,身材也不夠高撐不起他那一身衣服。
活像個土地公公穿了金衣裳。
老頭身邊跟着個老老實實的青年,斯文白凈的臉上都是不情願,他試着逃跑不下數十次,最好的成績是跑出兩步半,剩下的慘不忍睹,只跑出半步就被老頭捉了回去。
明熙帶着閔芽快步走出大門,身後跟着無所事事的猶將和老瘋子,兩老傢伙實在是閑的沒事幹出來看熱鬧。
明熙對老頭恭恭敬敬的行禮,“祖父。”
來人正是明家的老爺子,他全身金燦燦宛如開屏的孔雀,為人也是個老頑童,當初生兒子是用來玩的,生孫子也是用來玩的,現在輪到了曾孫子,明老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把這個經常弄哭曾孫的老傢伙一腳踹出門。
明老爺子霎時覺得自己受到天大的委屈,屁顛顛的來找孫子告狀來了。
避雲山莊消息靈通,人手一分黑島人的畫像,談論得如火如荼。
明老爺子也經不住好奇心,拿了一份來看,上面是叔老他們二十一人的畫像和身份介紹,生平寫得跟畫本子似的,明老爺子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仔仔細細研究上一番。
好巧不巧的出客棧就遇上素麵朝天的秋薩,明老爺子一看心中就是嘿喲一聲,這可不就是畫本子上的其中一個主人公嘛,當即就把人抓了押來海鮮客棧。
明老爺子把告狀的事情扔到身後,眼睛死死盯住穿得人模人樣的猶將,上下打量一番他的老臉,一臉怒容,“猶將!”
“幹啥?”猶將大人睜着一雙昏花的老眼,一臉無知的看着明老爺子,目光落到老爺子凸出的肚子上,一拍大腿,“你是來找我治病的吧,算你有眼光,我可是不世出的神醫,獨一無二的。就是你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懷着孩子,我觀你可能有生命危險。不過你放心,有我神醫大人在,保證你們母子安然無恙。”
眾人聽得齊齊無語,老瘋子沒眼看的把頭撇到一邊,頭上那對招子要來何用?
明老爺子頭上幾乎要氣得冒煙,“猶將你個老不死的睜眼瞎!”
說著明老爺子不要命一般朝猶將衝過去,老瘋子立刻跑開免得被殃及無辜。要是打不還手猶將他就不是猶將大人了,兩個老頭頓時打在一起。
秋薩趁機想溜,明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衣領微動一條小指粗的鮮紅小蛇鑽了出來,朝明熙白皙的手腕張口咬下。
明熙連忙收回手,秋薩拔腿就跑,閔芽見自家男人被欺負,哪裏樂意讓人跑了,飛起一腳踹在秋薩后胸。
秋薩整個人飛起砸在一旁的牆壁上,發出一聲痛哼就昏過去了。
兩個老傢伙打起來就不顧場地,多災多難的海鮮客棧頓時又經歷了牆倒瓦片飛的苦難。
明老爺子顯然不是猶將的對手,差點被他一掌擊中胸口。
明熙看得心驚膽戰,臉色微變,“祖父,住手!”
老瘋子拿手臂撞了撞明熙,示意他別喊了,“你祖父他正氣不順呢!喊也沒用。”
“就因為前輩說祖父懷了孩子?”明熙皺眉,他祖父平時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哪能啊!”老瘋子摸摸下巴上的鬍鬚,“是猶將這個睜眼瞎曾經闖出來的禍事兒。”
“前輩做了什麼?”明熙問道。
明老爺子平時也是開朗沒心沒肺的人物,猶將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讓這麼個豁達旭人記到現在。
老瘋子湊近明熙低聲道,“睜眼瞎的老庸醫,曾經不要命的調戲過你祖母。”
明熙頓時什麼勸解的話都不想說了,就他祖父跟祖母情深似海的模樣,調戲他祖母祖父可不就得跟人拚命,勸也是沒用的。
“睜眼瞎的老庸醫就這麼點不好。”老瘋子搖頭幌腦,就在明熙以為他會說什麼大道理的時候,他卻道,“反正美醜不分、男女不分,找個不會武功的老傢伙調戲可不就沒事兒了,反正看起來都一樣,這個老睜眼瞎可就是不會挑人。”
他就不該有什麼期待。明熙默默里老瘋子遠些,對他的話是相當的不贊同,若是調戲了個老人家,萬一把人家氣出個好歹來,那才是真的要不得。
猶將和明老爺子打得難分難捨,明熙和老瘋子在一旁干看着,老瘋子還悠閑的時不時點評上幾句。
楚久旭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看着倒塌的牆壁和破了好幾個窟窿的屋頂,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師傅,你又做了甚好事兒?”
猶將立刻停下動作,離明老爺子離得遠遠的,不知算不算黑白顛倒的告狀,“是他先招惹我的,要不是他先動手我也不會出手還擊,你總不能讓師傅我被他打死吧?”
說這話的時候猶將神情極為可憐,活像個被人欺負了,還無處訴說的孤家老人。
楚久旭卻是對他這番話抱着相當大的疑慮,猶將顛倒黑白死不承認錯誤的厚臉皮,他也不是第一次領教,況且有時候得罪人他師傅也不知道。
“該不會是你之前得罪了人,現在忘了吧?”
“怎麼可能!”猶將一臉的不服,“我都在深山老林里呆了快十年,之前在皇宮又呆了十多年,林林總總二十年多年沒出江湖走動,哪裏有得罪人!”
“之前呢?”楚久旭一臉不信,謀傖這個列子就活生生擺在他面前,猶將的話信任度委實不高。
猶將剛想說不可能,旁邊的明老爺子就衝過去,抓着楚久旭的手眸光含淚,“後生啊!還是你明事理,猶將這個睜眼瞎不但把黑的說成白的,把飛的說成跑的,他還說我懷孕快死了。你看看這是人說的話嗎?老夫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怎麼可能懷孕?!他還沒良心的詛咒我!後生,你可要為孤苦無依的老人家我做主啊!”
明熙“……”
感情他就是個擺設!
楚久旭在心中暗自嘆氣,猶將那把嘴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非常抱歉,我師傅這裏有些不正常。”他抬手指指腦袋,“他那對招子從小到大就是個擺設,從來沒擦亮過。您大人有大量,別給他一個腦子有病的計較。”
明老爺子可憐的表情一收,笑眯眯點頭,“你放心,老夫寬宏大度不會跟傻子一般見識。”
“胡說八道、豈有此理!”猶將在一旁跳腳,“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挺着個這麼大的肚子,還穿得金光燦爛的,是個人都覺得你是個懷孕的,年紀太大必然早產而亡。說到底還是怪你,這麼一大把年紀還穿得花里胡哨,我認錯那能怪我嗎?”
眾人聽的齊齊無語,除了猶將誰也不會把明老爺子認成孕婦,眼睛瞎成猶將這樣還顛倒是非的人,委實罕見。
“閉嘴!”楚久旭瞪了眼猶將,真是面子裏子都被他丟盡了。
所謂衣食住行皆父母,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猶將衣食住行現在都靠着楚久旭,在他的疾言厲色之下只好委屈巴巴的閉上嘴巴。
比起楚久旭,靜無第一個注意到的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秋薩,他自然是看過秋薩的畫像的,一眼就把人認出來。
純寧游過去,在秋薩的脖子上轉了兩圈,血紅的小蛇經不住挑釁躥出來,嗤嗤的跟純寧打在一起。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楚久旭摸摸下巴看着秋薩,“是他呀!”
秋薩可是黑島的核心人物,知道的東西必然不少,當務之急就是讓他把知道的東西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