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絕對音感
“音樂？”顏慕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舒晴沮喪地空着手回來了，一坐下就開始抱怨：“慕琪，外面什麼破機器，我連續投了十個遊戲幣，一個都沒抓出來。”
韓千秋完全沒有理會舒晴介入，繼續對顏慕琪說：“你之前有學過演奏什麼樂器嗎？”
“沒有。”顏慕琪莫名地感到有點心虛。
“那你會不會其他的什麼才藝呢？”韓千秋追問着：“比如，美術、舞蹈……”
“…不會。”顏慕琪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不再去面對着韓千秋。
這時，李薇和白享享也上完衛生間回來了，嘴裏讚許着這家餐廳裝潢上的豪華，和爆滿的人氣。
“顏慕琪。”
“幹嘛！”
“你長得這麼漂亮，卻不在才藝方面提升一下自己，培養點內在的氣質。”韓千秋的語氣中透着明顯的惋惜，說：“打算就讓自己當一輩子漂亮的花瓶嗎？”
這話在顏慕琪的耳邊宛如一聲驚雷，倒不是韓千秋的話說的有多重，而是差不多同樣的話，曾經深深地刺傷過她的心。
“顏慕琪啊，除了人長得漂亮點之外，一無是處，就是一個好看點得花瓶罷了。”
吳娜娜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裏是捧着金嶺市中學生舞蹈大賽二等獎的獎盃，那天晚上的精彩演出，讓顏慕琪徹底失去了反駁的底氣，同時失去的，還有一個好友，和另一個好友。
啪！舒晴第一個站了出來抱不平道：“混賬，你憑什麼說我家慕琪是花瓶了，她…她人美心善學習好，遊戲打的也是超級棒。”
“剛才還輸給我來着。”
“你…你…”
“好了！”顏慕琪感動之餘還是打斷了舒晴的爭執，淺淺地啄了口自己杯里的水說：“他說的對。”
“慕琪！”舒晴賭氣地坐了回去。
顏慕琪對比性地審視了一下對面的三位好友，李薇的繪畫在全國大賽都是拿過獎的，別看舒晴性格大大咧咧的，她卻是校合唱團中鐵打的核心主力，至於白享享，按她的說法，拿下了跆拳道黑帶，反觀自己，確實如韓千秋所說，除了長得漂亮點，真的就一無所長了，而這，也恰恰是她過往所忽視的東西。
“話說的那麼大，那請問韓同學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呢？”李薇在處理問題時就顯得穩重的多，把同樣的問題給韓千秋拋了回去說：“不會是遊戲打得特別好吧！”
此時，服務生已經開始給他們上餐了，韓千秋卻毫不理會面前的美食，站起身來，對她們說：“為了讓你們服氣，那就破例在這地方彈上一段吧。“
說著，他離開了坐位，徑直走向餐廳的中央，眾人這才注意到，那裏擺放着一架白色的鋼琴，作用似乎更多的是用來給顧客拍照用的。
打開琴蓋，韓千秋就這麼坐了下去，有那麼一剎那的瞬間，他和鋼琴，給人一種“共生”般的和諧。
“do、la、la、la、do、re、re…”
一連串的琴音在菲勒西餐廳中迴響，所有的客人停止了走動，停止了交談，也停止了就餐，所有的目光在餐廳里掃蕩，尋找着琴音的源頭，所有的關注在韓千秋身上聚焦，體會着音樂的美妙。
“幻想即興曲！”顏慕琪聽着這熟悉的旋律。
一個又一個輕快音符充斥着整座餐廳，也充斥着顏慕琪的心，她內心的某種衝動也正在被喚醒，隨着旋律地撥動，這種衝動亦愈發清晰。
“我要是也能彈奏這首曲子，該有多好。”
很快，一陣爆炸式的掌聲中，韓千秋完成自己的演奏，回到座位上的他，卻彷彿身上多出一層光暈，是藝術帶給他的自信和成就感。
韓千秋對顏慕琪說：“怎麼樣，還不錯吧！”
顏慕琪：“……”
李薇說：“厲害，之前還真小瞧你了。”
舒晴說：“太棒了，比我們合唱團的老師彈得都好。”
白享享說：“聽不懂，不過挺好聽的。”
韓千秋說：“我從三歲就開始學鋼琴了，每天都會練習幾個小時，才有了這樣的技術。”
舒晴驚訝道：“哇，這麼拼，不會是想當鋼琴家吧。”
韓千秋點點頭道：“沒錯，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奮鬥的方向。”
李薇讚歎道：“我本來覺得自己挺努力的，和你一比才發現，缺了一份為實現藝術追求的執着。”
韓千秋問道：“你也會樂器嗎？”
李薇有些觸動地說：“不是音樂方面，我從小的理想是當一名畫家，只是隨着課業的增長，練習繪畫的時間越來越少，今天你的音樂又讓我有了要重拾夢想的信念，還真的是謝謝你。”
白享享嘴裏一邊嚼着牛排，一邊插着話：“李薇，你謝他幹嘛，你的畫本來就是最棒的，還有，菜都上了半天了，你們到底吃不吃了。”
舒晴驚道：“啊！我最愛的牛排。”
李薇嘆道：“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個最愛。”
舒晴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嘟着嘴說：“食物最愛牛排，人嘛，最愛我的女神，對吧，慕琪。”
韓千秋一愣，似乎身邊這位美女從他彈完回來就沒出過聲兒。
“喂！顏慕琪。”
“……”
“你傻了，說句話來聽聽。”
顏慕琪這才有點獃滯地轉過頭看向韓千秋說：“韓千秋。”
“干…幹嘛！”
“剛才，你有幾個地方，是不是彈錯了。”
韓千秋驚訝道：“怎麼可能！”
“你聽着哦。”顏慕琪拾起刀叉，相互敲擊着打着節拍，鼻腔中哼唱着《幻想即興曲》的旋律。
在某個節拍處停了下來，說：“就這裏，我記得應該是do、la、re、la，你剛才彈的是do、re、la、la。”
顏慕琪繼續哼唱至另一處時說：“這裏也是，節拍是這樣的，而你好像搶了一些，比正常的要快的多。”
“還有哦。”顏慕琪繼續哼到一處時說：“最後這裏……你是不是忘詞兒了，瞎彈的幾個音啊？”
“……”李薇停下了切牛排的手。
“……”舒晴咬了一半的牛排掉到盤中。
“……”白享享塞嘴裏的牛排忘記了咀嚼。
“顏慕琪。”
“幹嘛！”
“吃西餐的時候，不能敲刀叉，不禮貌哦。”
“嗯，好的。”
“還有，你的刀叉拿反了，刀應該在右手，看我這樣。”
“這樣嗎？”
“看你笨的，沒吃過西餐嗎？”
“就沒吃過，怎麼滴了。”
“沒怎麼滴，你把刀拿好，別瞎比劃……算了，拿過來，我幫你切吧。”
“那多不好意思。”
韓千秋切着顏慕琪的牛排說：“我記得…彷彿聽你說過，你是不懂音樂的吧。”
“嗯，也就學校里上上音樂課，基本認得幾個音符。”
“沒有正經上過鋼琴課？”
“從來沒有。”
“好，給你，切好了。”韓千秋把切好的牛排推到顏慕琪面前，說：“那你怎麼能聽出來我彈的不對的地方。”
“謝謝哦。”顏慕琪依舊用右手握着叉子扎着肉塊，說：“很明顯啊，每個樂音都不一樣，要是彈錯了，就會很容易聽出來的。”
“……”
韓千秋轉頭看向對面三位獃滯狀態的女生，問道：“你們有誰能聽出樂音的不同嗎？”
三人一起搖頭。
“不會吧。”顏慕琪也感到一絲驚訝，說：“可能是我之前聽過這首曲子的關係吧。”
韓千秋問：“之前聽過幾遍呢？”
“嗯…三遍。”
“哦，三遍…顏慕琪。”
“幹嘛！”
“蕭邦的幻想即興曲，是我之前參加鋼琴十級考試時選擇的曲目，也是我拿手的曲目之一。”
“嗯，確實彈的很棒，怎麼了？”
“我想說的是，我在很多人面前彈過這段，包括我的鋼琴老師和評級導師。”
“哦，那又如何？”
“你是唯一給我挑出這麼一堆毛病的人。”
“哦，傷着你自尊心了嗎，那實在對不起哦。”
“不是，我是說，你就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
“你的天賦啊！你卓越的音感，天生的絕對音感，對於追求音樂的人來說，這是多麼優秀的天賦啊！”
顏慕琪看了看有點激動的韓千秋，又轉頭看了看李薇三人，感到現在狀況多少有點不可思議，本來她覺得，能夠分辨樂音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結果，從韓千秋等人的反應看來，似乎還是件挺了不起的事情呢。
顏慕琪說：“那我是不是學彈鋼琴的話，會特別的快呢，我要去學着彈你剛才那首曲子的話，一個星期夠不夠。”
“顏慕琪，你太瞧不起鋼琴了吧。”韓千秋不滿地說：“不是音感好，就鋼琴彈的好，還需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持之以恆地去練習。”
“一般要練多久，能練到可以彈這個曲子？”
“每天練習的話，三年。”
“……”
顏慕琪心中的小火苗瞬間熄滅，擺擺手說：“算了，放棄！”
“喂！這就放棄了，你這人太沒追求了吧。”
顏慕琪無奈地聳聳肩說：“追求又不能當飯吃，我明年還要參加高考呢，哪有時間玩這些音樂，不過如果我考上大學以後，倒是可以嘗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