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鳳闕龍樓,玉樹瓊枝

第2章 鳳闕龍樓,玉樹瓊枝

青銅古鐘沉重的聲音響起,預示着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

商顏看着眼前聽到鐘聲就蠢蠢欲動的皇子公主們,立刻心領神會,停下了正在講的《海上浪人志》,宣佈這節課已經到了尾聲。

孩子們歡快地跑了出去,有一個少年卻等到最後,等到只剩下他和商顏兩個人後,他開口問道:“傳說謝芳海為成為謝家家主不擇手段,甚至弒父殺兄,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太子殿下,”商顏不急不徐地答道,“有沒有弒父殺兄只有謝芳海自己知道。不過殿下何不看看那些中原人的歷史,這樣的事在上位者中難以避免。”

“祭司大人,我不知道你今天講這個傳記是想影射什麼。”少年站起身,不經意間把手背到身後,隱隱有了上位者的威壓,“我還是更喜歡墨先生所講的東西。”

“是,不過我想阿墨應該教過你‘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道理。”商顏笑道,“我一個做臣子的,自然盡心儘力地教導殿下。”

太子皺眉,他是真的不喜歡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

“誠然,如您所願,國師今天便會回來。”商顏輕輕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想聽的,他都會教給你。”

你不想聽的,我教給你。

說完,他展顏一笑,施施然離去。

北國太子荻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眉目間的青澀還未褪去,但生得俊灑飄逸,有一種介於少年和成年人間的美。

可他並不喜歡別人用“美”這個字眼來形容他,他是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怎麼能像女人一樣柔美。

他討厭柔美的人,一如他討厭祭司商顏。

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第一次和他見面就很不愉快,那時一個小太監領着一個穿着紅色深藍色宮服的人到他面前,他低頭看着大臣的奏摺,連頭也沒有抬,眼角瞄到藍色的衣袖,便問道:“新上任的大內總管?”

帶頭的小太監臉都嚇白了:“殿、殿下,這、這是……”

“微臣商顏,拜見太子殿下。”商顏笑着行了禮,動作行雲流水煞是好看,小太監口水都流了出來。

“商顏?”太子這才抬眼,打量了對方,一身板正的官服都遮不住對方的媚世惑主的氣息。

居然還是個男的。

兩個人並不愉快的初見使太子在知道商顏也入駐太學后內心尤為彆扭,更何況商顏的授業內容更是竭力宣揚不擇手段的小人之道,讓他分外反感。

他眺望着宮牆,內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好在,不管這個傢伙多麼討厭,墨太傅很快就會接替他。

在北國,即便是在百里之外,也能一眼望見的,正是鳳闕與龍樓。這兩座殿宇高入雲霄,各有四十九重,每一重的檐角都用金子鑄成栩栩如生的龍鳳,彷彿龍鳳將要離開整座殿宇騰飛而去。

這兩座殿宇的每一面牆壁,都是用整塊的黑曜晶砌成,且不說單是切割打磨就極其耗費人力,可牆壁上卻仍舊細細地刻繪了繁複的花紋,並在雕刻的花紋上塗了混有秘銀的顏料,仔細看去,這些圖案竟是龍鳳麒麟等神獸爭鬥的模樣。

據說這兩座神奇的建築是被神所建造,龍樓專為天下之主而設,鳳闕專為制約天下之主的人而設。

“天下之主么?”

龍樓上,一個紅髮男子指扣欄杆,他的臉上已有細紋蔓延,然而歲月的風霜掩不住眉宇間的殺伐之色,“荻原,你想成為天下之主嗎?”

身旁的少年聞此微微色變,正是北國太子。聽到父親的問話,他正了正神色:“父皇才是天下之主,父皇春秋鼎盛,兒臣不敢僭越。”

皇帝對太子顯出了極大的寬容,他允許太子十三歲時就開始接觸政務,對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這個天下,未來是你的,”中年人嘆了口氣,“天下之主固然高高在上,卻也高處不勝寒,更何況,”他看了看對面的那棟樓殿宇,房頂已經直入雲霄,周身以金線繪遍鳳凰,此刻夕陽西下,金鳳迎光閃動,似要騰空而去,“還有這樣一把劍懸在頭頂。”

少年順着中年人的視線,忽地笑道:“父皇你看,墨將軍已經攻克雪國,正帶着大軍趕回來呢!”

中年皇帝嘆了口氣,問道:“你開心的,不是攻克了雪國,是此後戰事稍停,阿墨能繼續當你的太傅,不是嗎?”

“父皇,墨太傅和普通的老師可不一樣,他教給兒臣的,超過其他太傅教給兒臣的總和,尤其是那個祭司。”

少年人沒有語氣歡快,眉眼飛揚,一臉高興的神色,談到祭司時當下苦着一張臉。

中年人又嘆了口氣,目光隱隱憂慮。

阿墨。

一個墨字,不知是他的名還是姓。

阿墨,更像是一個昵稱,然而沒有誰敢輕易叫這個名字,因為他代表的,是至上的權柄,是無盡的鮮血與黑暗。

自他入主鳳闕已經十年,十年間,他滅了五個國家,雙手不知沾過多少人的鮮血,連他的黑龍甲都被鮮血浸染的隱隱泛紅。

人們愛戴他,也恐懼他,人們稱他為“阿鼻鳥”。

從地獄裏飛出的鳥兒,以生命為食,鮮血為飲,所過之處,有死無生。

此刻的他,身着黑色重甲,這重甲是用黑龍鱗製成,天下僅此一件。

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有“屠龍”的能力。

“阿墨!”為首的男子身材頎長,容顏秀美,一副文弱的模樣,正是祭司商顏。

他朝着身着黑龍甲的男子一邊走去,一邊哈哈大笑,“阿墨!國家的戰神!我們的阿鼻鳥!你小子怎麼又活者回來了!”

說罷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祭司大人每次都親自來迎接,不覺得累么?”阿墨淡淡地問道。

“你我之間還需客氣?”商顏大笑,“我是看看你小子有沒有缺胳膊斷腿。唉,你居然還是好好的,這可怎麼辦?酒宴上肯定又喝不過你了……”

阿墨挑眉,他就知道這個傢伙沒安好心,如果他真的受了傷,這傢伙一定會死命地灌他酒,直到他爬着回去不可。

“商顏,京畿近來如何?我聽說出了一隻白孔雀。”阿墨進屋脫了戰甲,披上了一件月白色長衫,直奔主題。

“你也得到了消息?孔雀家族不知何時藏了一隻純正血裔的白孔雀,我派人偷了她的一縷頭髮,讓蠱師做了測驗,”商顏的語氣有些嚴肅,“沒有任何其他血脈,完完全全的純血裔!”

阿墨皺了皺眉,純血裔,幾千年前的神初時代或許有,如今滄海流轉,多少神裔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即便是龍鳳這樣血統強大的種族,也在千年間消湮殆盡。

龍,鳳,麒麟,朱雀…這些被那些南渡來的中原人看做神獸的東西,在這片土地上切切實實的存在。他們,被稱為“神裔”。

他們外表為人,卻有神的能力,儘管有着龍或鳳的真身,卻也不可避免地在世代延續中摻雜了人的血脈。

然而,在大多數人類眼中,“妖怪”,才是他們最恰當的名字。

“孔雀家族要把她嫁入太子府?”阿墨問道。

“是,太子的朱雀血統相較其他皇子較高,加上一個純種孔雀血裔,能生出神之能力的後代也不是不可能。”商顏憂心地說道,“陛下早就在防着鳳闕里的我們了。”

“一山豈容二虎?”阿墨徐徐說道,“陛下防着我們,難道我們就沒有防着陛下么?我們和陛下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他眼神凜冽,眉宇之間風雲色變,“絕對的權力!”

商顏也神色嚴肅,沒錯,絕對的權力。

當年他們只是為了活下去,如今,他們要的,是這完完全全的天下!

“那,你有何打算?”商顏問道,“殺了這隻孔雀,或者——”他盯着對方的眼睛,吐出兩個字:“太子。”

阿墨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道:“太子生性良善,不喜權謀,我又與他師生一場……罷,且待些時日,你將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詳細整理給我,我需要一些時間好好地謀划。”

“好,”商顏回答,將目光投向窗外,忽然笑道,“阿墨,下雪了!這場雪竟下得如此巧!”

阿墨起身,看着窗外的大雪,默默無言。

又是雪,他的命運總是和雪有着這樣或那樣的聯繫。

見他眉頭微皺,商顏知他又想起了往事,便試着岔開了話題:“對了,此次你征戰雪國,可有什麼發現?”

位於西北邊界的雪之一國傳說是精靈的後裔,有着神秘的蠱文化。善於制蠱的人本該在溫暖潮濕的南境,但是由於雪國氣候嚴寒,蠱蟲生長緩慢,一隻蠱蟲從幼蟲長成成蟲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因此一隻蠱蟲便積累了更多的毒性。

然而近十年來,不知為何來雪國的蠱蟲突然間多了起來,商顏派人去查訪,最後發現雪國蠱蟲的培育時間不知何時竟縮短到原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商顏隱隱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再加上雪國一直不怎麼老實,在西境騷擾不斷,便趁機會向皇上諫言,派阿墨一舉掃平雪國。

這場戰爭結束的時間比預想中的要晚,商顏猜測阿墨一定在雪國發現了什麼。

“是有一些發現,”阿墨從窗邊收回了思緒,緩緩道,“我查到那些蠱蟲是雪國王室培育出的,不過具體怎麼培育的並沒有查到,打到雪國王宮的時候,有價值的線索都被燒了。甚至,我連一個蠱蟲的蟲繭都沒有找到。”

“這就奇了,”商顏扶着下巴思索,“按之前蠱蟲的數目來說,絕不可能那麼快全部銷毀的……”

“此次的俘虜里也有王室成員,不過我並不指望從他們嘴裏問出什麼。”阿墨回到桌旁,袖裏修長的手指拎過茶壺給兩個人斟上了一杯。

當阿墨攻開雪國宮門的時候,令他驚詫的是裏面居然沒有人,是的,沒有人,沒有一個活人。

他原本以為這些驕傲的貴族早帶着自己的財寶四下逃竄,可他眼前所見的卻是屍體遍佈的一座死城。

當他環視一周后,他明白過來,這些宮殿裏主人,寧可先殺掉自己的妻子兒女,然後再自殺,也不踏上敵國的土地,受敵國人的折辱。

“那些人竟然這樣高傲?居然寧折不彎!”商顏聽了也不由得驚嘆,之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些驕傲的雪國人,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正,始終不願與外族通婚,任憑這個國家的人口衰落下去,即便最後被北國消滅,他們也不願踏上敵國的土地。

“如今雪國已滅,只有東南方人類建立的大宋。天下一統,指日可待!”商顏眸中火光閃動,滿是熾熱,“阿墨,我們這麼多年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是啊……”阿墨放下茶盞,深邃如海的眸子裏有什麼東西在破碎,他的聲音飄忽而哀痛,“四海將平,不枉我手染鮮血,罪孽如海……”

“太子對你的信任,只怕已經超過了陛下。”良久,商顏似是隨意地說道,“我試探過他幾次,他對你的依賴很強,你是要把他教成仁君嗎?”

阿墨淡然答道:“把他教成一個心思詭詐的人只會給我們帶來麻煩,把他教的光明磊落,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不是嗎?”

“你心思奇詭,我一直不懂你。”商顏笑道,俯身靠近他,拿着扇子在對方胸前畫圈,姿勢分外曖昧,“你這冷硬的心腸,不知可有向人敞開過。”

“你這個樣子我會忍不住打你。”阿墨冷冷道。

“反正外人當我有什麼分桃之癖,索性裝得像點,指不定有什麼細作在窗外看着呢。”商顏笑着,用扇柄把阿墨的衣襟撥開,扇柄朝着窗外,咻咻兩聲,扇中暗器迅速射了出去。

窗邊的人發出一聲悶哼,立刻倒了下去。

死得無聲無息。

商顏沖阿墨揚揚眉;“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大人,不好了!”屬下三步兩步跑到阿墨面前,然而一看到阿墨,頭馬上扭了過去。

阿墨這才發現自己還敞着懷,忙掩上了衣襟,尷尬地咳了兩聲,轉頭盯着商顏,明顯壓着怒氣。

“你別看我啊,”商顏兩手一攤,“這次我真不知道。”

“大人,有兩個俘虜跑了。”下屬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拎起手裏的人,“那兩個小孩不知用什麼暗器打暈了這個監軍。”

“孩子?”阿墨也不由得吃驚了,然後望着那個監軍,一向溫潤的臉上冒出了絲絲冷氣,沒想到自己手下居然出了個蠢貨,“也就是說你被兩個孩子打昏了以後,還被他們拿走了鑰匙開了枷鏈跑了出去?”

那個監軍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個哆嗦醒了過來,看到阿墨和商顏,他哆嗦得更厲害了。

“小、小人,小人的鑰匙沒有被偷走。小、小人,也不、不知他是怎麼開了牢車門的。”監軍硬着頭皮、結結巴巴地說道。

“大人,這是在他旁邊發現的。”下屬說著,呈上了一個捲軸。

阿墨正要伸手去拿,那下屬卻驚呼了一聲:“大人小心!”

在阿墨的手碰到捲軸的瞬間,它居然倏地射出了幾十根銀針,阿墨反應迅捷,衣袖一揮便把銀針盡數攔下。

然後,他打開了捲軸,這是一幅典型的文人山水畫,筆法濃淡相宜,秀麗山河之間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只是在阿墨看來,說是日落西山也不為過。

“這畫是怎麼來的?”阿墨問道。

“這是小的、小的在攻破雪國皇宮時趁亂偷拿的……”監軍戰戰兢兢地說道,然後不住地磕頭,“小的不是有意要私藏,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阿墨和商顏對視了一眼,戰爭中多半九死一生,趁亂私藏財物本是人性使然,然而阿墨一向治軍嚴格,這種情況極少發生,因為阿墨戰後賞賜給他們的,遠超過他們自己去搶的。

“拖出去,斬首。”阿墨頭也不抬地說道。

無視監軍的哭嚎,阿墨又低頭端詳這幅畫,然而他對這種來自中原的水墨丹青實在提不起好感,隨手就把它扔到了商顏的懷裏。

他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微笑,對商顏說道;“一起去看看吧,這次說不定,你能白撿個徒弟。”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路邊的災民你不要撿,”商顏一路上絮絮叨叨,不住地向阿墨抱怨,“撿了你自己不管都扔給我……”

“你當個祭司閑得都開始看話本了,我當然得給你找點事做。”阿墨雲淡風輕地說道,語氣卻是毫不掩飾的挖苦,“《海上浪人志》這麼市井的東西你居然拿到太學去講。”

“總學那千年前的老傢伙有什麼意思,”商顏深感不以為然,“離現在近一點才好教嘛。”

“所以這些年你培養出來的手下,一個個和你一樣敗絮其中。”阿墨毫不留情地又補了一刀。

“笑話!能像我這張臉一樣金玉其外難道很容易嗎?”他哈哈大笑,對自己的絕世容顏十分得意,讓阿墨有一種踹他的衝動。

阿墨不再理他,詢問自己的手下:“人找到了?”

被主子問話的是校尉卓青,是阿墨手下的得力幹將,他一直對阿墨忠心耿耿,然而此刻也十分疑惑自己的主子這麼大張旗鼓地跑來見兩個跑掉的小俘虜。

然而出自對上級的服從,他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已經抓回來了,我已命人寸步不離地看守他們。”

“好,”阿墨轉頭對商顏說道,“走吧,去看看你未來的徒弟。”

商顏:……

兩個孩子被士兵押了出來,大約十一二歲,長得一模一樣。只是一個表情沉穩,顯出不合年齡的成熟;一個臉色發白,顯出氣若遊絲的病態。

那個沉穩的孩子在士兵粗暴的推搡中始終穩穩地攙着自己的兄弟,即便被迫跪在自己的敵人面前,他也沒有顯出任何的怨恨,而是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兄弟,為他擋去了簌簌飄落的飛雪。

阿墨看到這對雙生子的瞬間就知道了他們是誰,他俯下身,任憑雪花落到他身上,對那個沉穩的孩子說道:“你是哥哥吧?北辰月?”

北辰月?商顏一愣,這回不撿難民改撿貴族了?

北辰是雪國國姓,那這面前的兩個孩子必然是雪國皇子,阿墨剛剛滅了雪國,此刻又要收這兩個孩子為徒,顯然是要扔個燙手山芋給他。

商顏默默地扶額,得花多長時間才能消掉滅國的仇恨,他現在突然覺得大街上撿個難民來培養還是挺好的。

北辰月緊盯着阿墨,抿唇不說話,顯然是是默認了。

“逃跑很費力吧?”阿墨問道,他氣度儒雅,語氣里竟懷有一分關懷的意味,“你弟弟病得很重,若不是帶着他,你一個人應該很容易就能逃出去。”

北辰月終於開口:“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扔下我弟弟。”

阿墨打量着他,他形容十分狼狽,然而他弟弟卻衣衫整齊,顯然後者得到了前者的悉心照料。在打量到某一處時,阿墨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一切已經心中瞭然。

看到阿墨視線定格在一處,他下意識地把手往袖子裏縮,他衣衫襤褸,縮進去和沒縮差不了兩樣。

阿墨拉起他的手,柔聲說道:“那副畫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逃跑的俘虜在我這裏一律處死,但是我不殺你。”

在他說話的時候,飛揚的雪花下落得越來越慢,最後竟然完全靜止在了空中!不僅如此,他還看到周圍士兵的衣服在風中靜止了,或者說,風被靜止了。

唯一動着的,是阿墨和這對雙生兄弟。

“我也可以救你的弟弟,甚至可以讓他成為祭司的入門弟子。我知道你弟弟先天體弱,如果能夠得到健康並且研習這世間最卓越的幻術,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阿墨說著,右手拉着北辰月的小指。

他的小指已經全無血肉,露出的森森白骨還斷了一截,阿墨知道這是他咬去了小指上的血肉,好把整個手指伸到鎖孔里。

當看到那鎖里卡着的一截指骨時,阿墨就明白了一切。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可是滅了我們整個國家。”北辰月冷笑道。

“憑我是這個國家,唯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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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隨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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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鳳闕龍樓,玉樹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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