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當老公,才會聽話!
醫院,皮膚科。
顧澤和米粒被警方帶走,專門找了一間病房用來在治療。不過米粒臉上的皮膚幾乎全被濃度硫酸腐蝕,需要立刻手術!
宋晏後背有輕微腐蝕,不至於手術,但也要馬上清理傷口。
給他清理傷口的醫生是皮膚科主任,一個上年紀的老頭。腦袋光禿禿的,消瘦的臉上戴着老花鏡。
病房裏,宋晏上衣被剪開,趴在擔架床上。
他後背右上側和中間部分都有傷痕,皮肉被腐蝕在一起,皺巴巴的,像烤焦的橘子皮。
老主任也從警方口中了解過這個年輕人為什麼會受傷,他拿着鑷子,加了塊兒酒精棉在傷痕處先消毒。
蘇芍站在一旁,她清晰看到毛絨絨的棉球觸碰上宋晏的傷口時,他全身肌肉都用力一綳,肩頸線條很明顯。
他是疼的吧...
很疼!
老主任一邊消毒,一邊笑呵呵地說,“行啊小子,挺有骨氣的。老頭我在皮膚科幾十年了,能忍住酒精棉在腐肉上消毒的疼痛,還真沒幾個人。”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笑眯眯睨了蘇芍一眼,又對宋晏調侃道,“別是女朋友在這兒,你不好意思喊出來吧?”
蘇芍,“哥哥,疼你就喊,別忍着。”
“對啊,喊出來多痛快!這樣憋着,不都給自己憋成內傷了!”
無論兩個人說什麼,趴在床上的宋晏始終就這一個動作,甚至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老主任放下酒精棉,又開始給宋晏塗燙傷葯。
“燙傷葯可比酒精疼多了,該哭哭,該喊喊。”
藥膏抹上去,宋晏後背可察地痙攣了一下。
除此之外,房間裏依舊安安靜靜的。
不!
其實也不安靜,有個二十齣頭的少女,哭得稀里嘩啦,像受傷的是她一樣。
老主任放下鑷子,嚴肅地看着蘇芍問,“女娃子,你也受傷了?”
蘇芍哭着搖頭,“我沒。”
“那你這哭得死去活來?我還以為你傷的比這小夥子嚴重呢。”
“我倒希望受傷的是我!”
聽到蘇芍這句話說出口,一直沉默寡言的宋晏側過頭,皺着眉看她,“把你這危險的想法,給我從腦袋裏剔除出去。”
她要是躺在這裏,他會瘋!
老主任看着屋裏這一對兒濃情蜜意的小情侶,他“嘖”了聲,提醒道,“克制點兒啊,老頭我有糖尿病!”
蘇芍被這一句風趣的話給瞬間逗笑了。
屋子裏悲傷的氣氛稍稍緩和。
過了有幾分鐘,藥膏才完全塗抹均勻。
宋晏撐着手想從擔架床上坐起來,老主任一個手疾眼快,趕緊把他按下,“唉唉唉?你這小夥子幹啥呢?”
宋晏,“出院。”
“出院?”老主任拔高調門兒,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你這受傷程度起碼得住院!現在連院都不住,藥膏塗完就想趕緊出院了?”
“你是交不起住院費么?看你這樣子,應該買的有醫療保險吧?”
宋晏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心裏,強忍着後背的疼站起來,走了幾步路,踉踉蹌蹌。
蘇芍拽住宋晏的手腕,“哥哥,你聽到了沒,醫生說要住院!”
宋晏沒吭聲,目光複雜看着她,似乎在強調:我也是醫生!
一個在手術台上叱吒風雲的人物,讓他挺屍一樣躺在病床上,真的哪兒哪兒不自在。
很憋屈。
老主任以為他是交不起住院費,語重心長的叮囑,“你放心吧,你這種皮外傷不用留院太久,就是觀察一晚傷口有沒有感染,花不了多少錢。”
“你這可是被濃硫酸腐蝕過的傷,要是感染了,以後更難處理。”
宋晏淡淡道,“我心裏有數。”
“你有數?”老主任也是倔脾氣,“你是醫生么?還你心裏有數?”
他搖頭晃腦看向蘇芍,指桑罵槐着說,“現在這小年輕,就愛逞英雄。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一點兒醫囑都不聽!我們當醫生的,就最討厭不聽話的病人!”
蘇芍連連點頭,極度附和他的話,“您說的對,我也最討厭不聽話的男朋友。”
說完,嫌棄瞥了宋晏一眼。
兩個人一唱一和,宋晏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個遺臭萬年、通敵賣國的罪人。
他幹嘛了?
他不就想出個院么?
當醫生了那麼久,突然就讓他像屍體一樣躺在床上,被人操着冰冷的器具在身上比劃來,比劃去,他心裏很不舒服。
蘇芍知道宋晏“軸”,想讓他妥協一件事也挺難。
思來想去,她決定使出殺手鐧。
蘇芍挪了幾步到宋晏身旁,她湊近他,呢喃細語,“你要是不住院,以後就別給我打‘針’了!”
小丫頭拿以後性福生活威脅他?
宋晏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像是很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倏然,他腳步一轉,重新往擔架床的方向走過去,手撐着床幫,乖乖趴好。
趴下后,還直勾勾盯着蘇芍,眼底爬滿對“打針”的渴望。
...
蘇芍去給宋晏辦了住院手續,然後又去老主任的辦公室諮詢了一下病情,主要問了問這種燒傷程度是否會留疤,有沒有治癒的辦法。
得到的答案讓人心灰意冷。
濃度硫酸的腐蝕,留疤是百分百的,就算通過醫美,植皮,也很難恢復以前皮膚乾淨的狀態。
下午,蘇芍跟警方錄完口供,她和宋晏交代了一聲,重新回到海邊拍攝地。
雖然她是這起綁架案的受害者,可一點兒傷也沒受。
拍攝進度已經被耽擱了一天,所有人都在等她回來,而且霍子夜手裏還有要拍攝的節目,不能兩邊事情都被她一個人耽誤。
蘇芍回到拍攝點,已經是快日落了。
剛一回來,一堆人擁擠而上,把她團團圍住,東一句西一句的關心起來。
小圓最誇張,直接煽情哭了,“小蘇蘇,幸好你沒事兒!早知道,上午我就應該跟你一起去洗手間的。”
蘇芍跟她開玩笑,“那完蛋了,咱倆估計都要被綁。”
一堆人“哈哈”笑着,對蘇芍開朗活潑的性格更有好感。
霍子夜讓所有人都去吃個晚飯,吃完了再來準備拍攝。
晚上九點左右,蘇芍換了霍子夜給的備用服裝來到海邊拍攝地。
黑色的捲髮慵懶披着,月白緞面的連衣裙勾勒出那嬌軟的體態。
沒有濃艷的妝,沒有繁雜的裝飾。
她只留了纖細的背影,和被海風輕拂過,蕩漾的發梢。
一步步,踩着浪花往大海深處走。
帶着一腔孤勇,倔強。
好像她本就從那裏而來,現在,也應該回去。
“卡——”霍子夜拿着喇叭喊停。
剛喊完,三四個會游泳的同學趕緊游過去給了蘇芍個救生圈兒,讓她鑽進來休息,他們負責把她推回岸上。
上了岸,小圓拿出件厚棉服給蘇芍裹住,又拿了保溫杯,裏頭灌滿薑汁可樂。
“給,喝了這個驅寒!我每次感冒,我媽都煮給我喝。”
“謝了。”蘇芍也不客氣,咕咚咕咚全乾了。
實話實說,確實有點兒回暖!
“蘇芍,可以了!一條過,明天早上還有最後一次拍攝。”
“耶——”現場響起所有人的興奮聲。
他們三亞之行一共有五天,今天是第一天。
如果明天一早就拍攝完了,那剩下的三天可就是自由活動了。
明天拍攝時間需要很早,可能天沒亮就要趕過來。蘇芍沒時間再去醫院陪宋晏了。
她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左右,不知道宋晏有沒有睡。
想了下,還是掏出手機打了語音電話過去。
對方秒接。
“一直等我啊?”蘇芍沒想到宋晏接電話這麼快。
“嗯,不放心。”
“今天晚上我就不能過去陪你了,明天一早還要拍攝。拍完我再去醫院陪你。”
宋晏聲音很淡,讓人聽不出情緒,“下午在醫院說的,還算數么?”
蘇芍裝傻,“什麼?”
宋晏直截了當,“打針!”
“...”蘇芍暴露出真實心情,反正人已經住院了,她也達到了目的,“打個鎚子!”
那公牛腰,她這小身板能天天挨得住?
電話里的男聲沉匿,取而代之,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哦。”男人聲音帶笑,悶沉沉刺激着她的耳膜,“你要是想把它當成鎚子,我也不介意。”
“鎚子比針力氣大一些,粗一些,還長一些。我覺得這樣形容更貼切。”
蘇芍裹着棉大衣站在海邊兒,她一手拿着電話,一手端着保溫杯,小臉紅到不像樣。
“宋晏!”她惱羞成怒。
男人聲音清徐,不急不慢,“難道不是么?”
“是個屁!”
“那你下次別喊那麼大聲。我怕鄰居投訴,說咱們家擾民。”
蘇芍,“...”
她現在嚴重懷疑,宋晏就是因為自己強迫他住院了,傷了他身為醫生的自尊心,現在開始打擊報復她。
正當蘇芍被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電話里傳來一道女人聲。
“16床患者,把衣服脫了,你該換藥了。”
電話深陷沉默。
蘇芍怔了兩秒,然後忽然明白了什麼,捧腹大笑着調侃,“16床的患者,趕緊換藥去,別打電話了。”
宋晏,“...”
“不說話了?是不是覺得我這張嘴很欠啊?”
宋晏,“你也知道?”
蘇芍,“我肯定知道。欠吻嘛~”
宋晏輕笑,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好像生怕蘇芍聽不清,“欠堵。”
堵?
怎麼堵?
用什麼堵?
被“堵”過的某個人心知肚明!
蘇芍喉嚨僵硬住,臉頰兩側更紅了,快能跟猴屁股媲美一二。
她手一抖,趕緊把電話掛掉。
小圓拎着化妝箱過來,“小蘇蘇,你臉怎麼這麼紅?不會發燒了吧?”
蘇芍扯笑,尷尬又勉強,“我沒發燒。”
都是某個男人發騷害的...
...
翌日,海邊。
雲層被一抹赤黃打破,黑暗像是逃兵,慌張又落魄逃離開。
微熹下,紅色嬌艷的裙擺盛開在海浪上,像是泛盪在海上的玫瑰,美得野蠻,不受土地束縛。
她跳躍,邁步,指尖滑動海水,猶如海妖。
隨着她猩紅的裙擺在海浪中飛舞的越來越快,黑暗節節敗退。
天,亮了起來。
好像黑暗是被雲層上的光影擊潰,又似乎是被那火紅的裙擺燒得乾淨。
光,到底是什麼?
是勇敢?
是堅強?
是失敗后,依舊不服輸的努力?
還是深陷困境,能冷靜尋求到的辦法?
原來,光就是你啊!
那個不斷努力,逼着自己成長。
平凡,又不甘於平凡的你啊!
破繭,是一種修鍊。也許這一條路是註定孤獨,沒有人願意陪伴的,就像一步步走去深海,你知道那是危險,可依舊去了,你知道艱難重重,可也一樣渡了,穿過黑暗,撕破舒適圈,你終將遇見“自己”,一個心目中最好的“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芍跳累了,實在是跳不動了,躺在沙灘上氣喘吁吁。
汗水雜糅着海水從她面頰,脖頸往下流淌。
“卡——”
霍子夜將最後一幕定格在蘇芍不斷喘息的臉上,那臉上洋溢着疲累不堪,還有酣暢淋漓。
痛快。
縱情肆意。
不負韶華,不負自己。
“完美!可以收工了!”
“啊啊啊!竟然又是一條過?”小圓衝到沙灘上,一下撲在蘇芍身旁的沙堆里,“小蘇蘇,你簡直太厲害了。我剛才看你跳舞都看呆了,看得我簡直熱淚盈眶,你瞅瞅,我眼角有淚不?”
蘇芍“吭哧吭哧”喘着氣,“我想喝個水,我太累了。”
“有有有,我去拿。”小圓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然後往大棚子下跑過去。
蘇芍還在喘。
片刻,她眼前遞過來一瓶水。
這麼快?
蘇芍視線往上看,看到了一張清雋淡漠的臉。
眉梢揚起,帶着絲絲縷縷的笑意。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眼睛大大瞪着,“宋晏?”
宋晏皺眉。
蘇芍趕緊改口,“哥哥!”
“你怎麼來了?你出院了?”
宋晏“嗯”了聲,昨天晚上換完葯,檢查完傷口就回來了。
“不是說要住院么?”
“你不是不給打針么?那我還住什麼?”
蘇芍,“...”
這位男朋友,怕是現在有點兒jing蟲上腦了吧?
宋晏逗蘇芍的。
他着急回來,是擔心她的安全,他怕那個米粒還有同夥,萬一又一次把人擄走,他真的不敢設想結果。
宋晏坐下,挨着蘇芍。
“嘶——”他抽了口氣。
“還疼?”蘇芍忙問。
“都說讓住院了,你還不聽?當醫生的,都這麼不聽話?”
宋晏,“當了老公,可能才會聽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