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牟利
關於洛可氨基片的事情,菲爾頓實驗室還儲存着很多後期內查的記錄。Mary從實驗室管理員處得知了四十年前洛可氨基片藥理研發出現意外的內幕,是因為藥理負責人和葯研所的交接出現了問題,有人在藥理數據上做了修改,並將原來的數據竊取銷毀。
在菲爾頓實驗室里,洛可氨基片藥理數據失竊是半個世界以來最大的未解之謎。
他們作為局外人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內幕,這也是初次聽見Mary提起,都特別驚異。
宋沂迫不及待地問起:“Mary小姐,那你知不知道,十年前你小姨Caroline來到寧州,除了是與南教授見面,還有什麼原因嗎?”他曾聽說的版本是Caroline要揭發什麼秘密才來到寧州,至於和南教授見面一事卻並未聽說。
不過Mary說十年前她尚且年少,不清楚其他的事情,她母親也並未與她提起到。
宋沂明顯覺得有些遺憾,又將目光投回到那個文件袋上。
因為十年前的柏案劫機案,宋沂比他們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將幕後策劃的傢伙揪出來。
可是文件袋上的密碼到底是什麼?
宋沂還跟Mary滔滔不絕地說著話,陸寜均就先帶着文件袋回去,顧朝笙也跟他一起出去。
“師兄,你是要回老師那邊嗎?”顧朝笙猜測陸寜均應該是直接將文件袋交給南老教授。
“以免夜長夢多。”陸寜均點頭。
“那我就先回去了。一會兒還要去辦些事。”顧朝笙便說道。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陸寜均提出來,顧朝笙略一思索就沒有拒絕,他也正好有些想法想向陸寜均詢問。
路上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左右也是關於Caroline和Mary的事情。只是時光荏苒,其實宋沂和陸寜均都從未見過Caroline,Mary作為Adrian家族的孩子卻對之前幾輩的事情知之不多。
想起那個文件袋,顧朝笙總會想起一些並不愉快的回憶:“師兄,我在想着,如果一會兒突然有一輛失控的車朝我們撞過來,我都不會覺得太意外。”六年前寧州機場外的那場車禍,大概也是這樣奇怪地發生了。
陸寜均被他氣笑了:“這裏是上都,可不是寧州。”
顧朝笙心裏贊同他的話,只能是無奈苦笑。
畢竟像寧州這樣被強權豪門把持的混亂地方,也是真的絕無僅有了。
“陸師兄,那你覺得,十年前的柏安劫機案,誰是那隻在背後興風作浪的鬼?”顧朝笙又問。
“能有這種本事的,大概也就是那幾個人了。你能猜到的。”陸寜均只是很隱晦地說道。
顧朝笙沒想到陸寜均說得這麼直接,本來還想裝模作樣一樣,不過也沒有必要了,就轉入正題:“寧州那邊,現在找到的起源點就是在景大,如果說和榮家沒有關係我也不信。我純粹是想不明白,這樣做對榮家有什麼好處?”
陸寜均冷笑:“複製出禁藥然後在暗網天價出售,其中利益可是數以百萬計的。其實榮家很缺錢,經濟危機後生意日益蕭條,為了維持榮家在上流社會的地位,就必須要不斷投入巨資來維持資金鏈運轉;於是他們重新啟動封存了多年的禁藥復原數據,以最低的投入得到最高的利潤。如果不是生怕引來警方的調查,榮家一定會想辦法把罌|粟花種滿整個寧州。”
聽起來是這樣一回事,但顧朝笙不能完全苟同:“可是我們調查過確實沒有交易記錄。”
陸寜均苦笑着,也許是感嘆他的天真:“我們能看到的,永遠只是浮上海面的冰山一角而已。就比如你蓄謀殺|人後會把指紋留在現場讓警方直接鎖定到你身上嗎?並不是沒有交易,而是恰好你們運氣不太好,沒有找到而已。”
即使和明渝鈞在一起這麼久了,顧朝笙也依然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不過就是聽陸寜均說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剛好聽他提起蓄謀殺|人這個舉例,顧朝笙莫名想起了榮朝被殺后發生的鬧劇:“榮朝被殺后,警方就在案發現場遺留下的凶|器上發現了卓曉繁的指紋。”
“榮朝,呵呵。”陸寜均古怪地冷笑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顧朝笙知道陸寜均對於那群人都沒有什麼好感,也見怪不怪了。
“那師兄知不知道有一個名叫Cynthia的黑客?這個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隨隨便便就能入侵別人的電腦系統,我還親眼目睹了幾次他入侵我朋友電腦的全過程。”顧朝笙覺得陸寜均似乎無所不知,簡直是比上帝視角還神奇的存在,“我特意查了八年前學術造假事件的前因後果。當時事情發生后沒多久,夏致寧是先在景大論壇上承認學術造假一事並道歉,然後被轉發出去傳開。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其實是有一個像Cynthia這樣厲害的黑客,入侵了他的電腦用他的論壇賬號冒名頂替做的?”
“你的腦洞可真大!”陸寜均皮笑肉不笑地道。
看起來就是陸寜均並不贊同這種無厘頭的懷疑。
顧朝笙本着世界何處不玄幻的想法才有這種懷疑,其實他更好奇的還是Cynthia這個傢伙到底是誰?畢竟Cynthia是連貫了所有線索的關鍵人物,又處處存疑。
他甚至懷疑過,其實所謂的Cynthia和Angel殉情都只是幕後兇手佈下的一個兇殺局。兇手會將Cynthia和Angel殺死再偽裝成自|殺,就順理成章推說他們是殉情而死;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對這個結果深信不疑,畢竟有人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們要殉情了,於是兇手順利隱入黑暗消失無蹤。
現在顧朝笙已經徹底被各種陰謀論同化了,無論遇見什麼事情都下意識地覺得肯定有陰謀。
陸寜均突然又道:“Cynthia沒聽說過,BlackBat倒是聽說過。”
顧朝笙頓時清醒了,BlackBat似乎正是明渝鈞的代號。
“師兄,你也認識渝鈞啊?”他一時腦抽地問。
“晚妝的弟弟,沒見過,聽說過。”陸寜均用陳述的語氣淡淡道。
“是,他一直在國外,去年才回來。”顧朝笙連忙接話。
陸寜均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抿唇不語。
顧朝笙是直接去見卓曉嵐的,陸寜均便送他到了那邊下車。顧朝笙關上車門和陸寜均道別,又多看了那個黃褐色文件袋幾眼,才移開目光。
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多得讓他分了心神,想起來就覺得頭大了。
不過顧朝笙本來就沒有什麼宏圖大志,看着陸寜均和宋沂他們像機械人一樣忙得腳不沾地,都覺得實在心累。
顧朝笙倒是很敬佩宋沂的藏人能力,把榮容和卓曉嵐都藏在這沒人想得到的地方,就算她們的父兄找過來也見不到她們的影蹤。因為宋沂的伯父的前車之鑒,顧朝笙腦洞大開地推理宋沂是不是也私藏情人,否則如何這麼熟練;不過這都和他沒有關係。
敲了敲門,裏面的人很快就出來開門。
卓曉嵐面色慘白,比上次顧朝笙見到她時還要憔悴不堪,就像秋後的花兒似的風一吹就散落了。
她扶着門沿站着望着顧朝笙,一雙眸子灰濛濛的,沒有絲毫生氣。
“顧先生,你又來了?”她很努力地展開慘淡的笑容。
“卓女士,你生病了?”顧朝笙關懷地詢問。
卓曉嵐依然微笑着,她伸手撫摸上唇角,感覺自己的臉龐都笑得僵硬了,卻固執的搖頭:“沒有。”
“那你最近一直失眠嗎?”看見她深重的黑眼圈,顧朝笙都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了。
“沒有啊。”卓曉嵐答得很快,語氣卻染上了幾分虛無縹緲,“只是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一些以前的事情。”
顧朝笙的職業病犯了,在卓曉嵐對面坐下就很溫和地問起:“是做了什麼夢呢?能跟我說說嗎?”
卓曉嵐低着頭,許久才輕聲說:“不過是年少時的一些事情而已。那時候明珏哥還在,多好啊!”她說著,卻已是淚流滿面,顯然是又觸及了她的傷心事。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劉先生若有知,也不希望你日日悲痛。”顧朝笙只能先勸解着她。
“終究都是我的錯啊。如果不是我痴心妄想了,也不會害死了蓉真姐,現在又害死了明珏哥。”卓曉嵐一哭起來就完全止不住了,自哀自怨更是令聞者傷心。
顧朝笙感覺這種局勢他有點控制不住,可能又不能找人來救場,只得乾巴巴地主動端起放在桌面上的茶壺和杯子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你先喝杯水吧。”
卓曉嵐接過茶杯喝了一小口,卻依然是落着淚,豆大的淚珠滾落滿面,這幅模樣也真是凄慘無比。
顧朝笙做了這麼多年的心理醫生,見過千奇百怪的人,卻都從未遇見過像卓曉嵐這麼能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