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隻爹

013：

談九秋從床上坐起來，看着眼前這張臉，越看越熟悉，顧不得太陽穴處抽痛，他檢查床上，沒有發現那張小紙人。

電光石火，他明白過來。

捏出的分.身成功了！

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他的分.身。

可是，談九秋又茫然了。

自己的意識並不在分.身身上，分.身不僅會自己說話，還會對自己笑，這活脫脫就是另一個人啊。

跟秘法上說的完全不一樣，超出了談九秋的認知範圍。

然而雖然不知道哪裏出現問題，可面前的人依舊是自己用傀儡術捏出來的，他得負責，談九秋頂着李壇一臉雷劈的表情，連忙用被子把“唐績”裹住。

“唐績”眼睛彎了起來。

李壇：“你你你……”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談九秋伸手放在李壇肩上拍了拍，然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壇。

李壇不由自主被談九秋墨黑清透的瞳孔吸引，只覺那雙眼睛漂亮得讓他忍不住沉迷，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眼睛。

“你什麼都沒看到，下樓繼續看電視吧。”談九秋把李壇轉身，後者保持目光發直的姿勢往前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把掉在地上的手機撿起，關上門安靜地離開。

“幻心術，很棒喲。”

沒了李壇在，談九秋鬆了口氣，繼而聽到這句話，回頭瞅着乖乖坐在床上的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以肯定一點，用傀儡術捏的虛擬活人成功了，但過程中，大概有別的意識佔據了他捏出來的分.身。

“先給我一套衣服穿上吧，”他不說話，床上的男人說了，“不過你要是喜歡我們坦誠相對，我也不介意。”

談九秋遲疑了下：“你等等。”

他心知自己的衣服分.身穿不下，只好去找一套寒星池的衣服暫時借用。

接過衣服的“唐績”大大方方的在談九秋面前穿好，他起身看了看：“還挺合身。”

談九秋心想能不合身嗎，他就是按照師父父的身材比例大概想的。

“我是寂漓，”男人伸出手，笑看眼前的小傢伙，“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又？”談九秋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寂漓，“你什麼意思？”

寂漓收回手，一邊適應新身體，一邊在房間裏慢步走着：“小傢伙，一起逛警局的情份，忘了嗎？”

談九秋：“！”

“你是唐績？！”

寂漓走到窗邊，深深吸了口氣，多久沒有聞到這樣新鮮的空氣了。

餘光將談九秋警惕又好奇的樣子收入眼中，他有些想笑，便也順勢笑開了：“是，也不是。”

談九秋不吭聲，他知道寂漓會繼續說下去的。

果然，寂漓說：“這麼比喻吧，同樣是借用傀儡術出去溜達溜達，唐績只是我的一根頭髮絲，他活動時產生的記憶，我無法共享，只有他‘死’了，回歸於我，我才能獲得他的那些記憶。”

“但借用你的傀儡術，奇怪的是，我的全部意識都融入了這具身體。簡單地說，你施展的傀儡術把我召喚了過來，對此，我也很驚訝。”

寂漓的解釋讓談九秋恍然大悟，他眨了眨眼睛，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那你是什麼人？”

總不可能無緣無故把一個人的意識召喚過來。

寂漓輕輕地嘆了口氣，白玉般的臉頰露出淡淡憂傷，沖淡了五官帶來的不自然。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微不足道，如果小阿九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哦。”

談九秋想了想：“不用了。”

既然對方不想說，他也不好強問。

他心裏隱隱有些猜測，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又被他莫名其妙的用傀儡術召喚過來……說明寂漓可能來自地府。

談九秋對地府了解不多，從百事通朱二毛那裏得知，妖管局和地府也有業務來往。

傀儡術製作出來的虛擬活人沒有特殊能力，相當於普通人類，談九秋先前因為不了解情況，才顯得有幾分緊張，現在他放鬆下來，新的難題來了。

該怎麼處理寂漓呢。

身體是他用傀儡術捏的，意識卻是另一個人的，讓談九秋毀掉，又有點下不了手。

可放寂漓離開，他又不放心。

似乎看出他內心所想，寂漓善解人意地說：“你不用感到為難，雖然得益於你的傀儡術讓我暫時能夠重見天日，但隨之而來的有一個約束，我沒辦法離你太遠，最遠距離大概一千米。以及，我保持現在這種狀態的時間不會太穩定。”

談九秋：“啊？”

他下意識去看床頭柜上的那本秘法，懷疑師父父是不是拿到假貨了。

寂漓頗有些無奈地指了指自己：“這具身體告訴我的。”

他走到床頭櫃，拿起那本傀儡術秘法翻了翻：“這確實是傀儡術，沒有問題，至於你施展後為什麼會產生現在這種情況……可以看作是上天贈送給我們二人的禮物。”

“我能重見天日，你能天天看到這具讓你喜歡的身體，雙贏，不是嗎？”寂漓湛藍的瞳孔泛着笑意，“對了小阿九，我必須說一句，你的畫技有待提高。”

談九秋臉一紅：“……我、我不怎麼常畫。”

他明明畫得很好！

瞧這身體這臉蛋，哪一處不美！

寂漓拿起他的巨作，談九秋卻從他的微表情看到了嘲笑，不甘示弱道：“難道你就會畫得很好？！”

寂漓：“談不上精通，會一點點而已。”

然後這個說自己只會一點點的男人執筆，就在談九秋畫的那張人像旁邊迅速重新畫了一張，談九秋看完后，沉默兩秒，說：“要不，我先把你‘殺’了，重新再施一次？”

在寂漓的筆下，同樣的面部線條、五官等部位組合起來形成的那張臉，比起談九秋畫的那張，大概就是畸形寒星池和顏值巔峰寒星池之間的差別。

寂漓抬手摸了下現在這張臉，搖頭：“誰也不能保證你再次施展傀儡術能成功召喚我，現在這張臉……由小阿九親手所畫，也很好看。”

不輕不重地拍了個馬屁，果然，小傢伙悶悶的臉色頓時眉飛色舞，有些小得意：“是吧，我也覺得我畫得還不錯。”

寂漓淡笑不語。

也許因為身體是談九秋親自捏出來，哪怕對寂漓不太熟悉，可在意識上，談九秋對他有種天然的親近。

當寂漓問他和寒星池什麼關係時，談九秋沒有保留地說了。

提起寒星池，談九秋臉上笑容就止不住地燦爛起來，寂漓好笑：“你很喜歡寒星池？”

“師父對我很好呀。”談九秋理所當然地點頭，“我當然喜歡他。”

寂漓犀利地戳穿他：“我看你對他的喜歡，不止是徒兒對師父的那種喜歡吧。”

談九秋眨眼，有這麼明顯嗎！

寂漓一副知心長輩的模樣：“你的眼睛太乾淨了，從你的眼睛可以看清一切，提起寒星池，眼神都不一樣了。據我所知，寒星池喜歡獨來獨往，沒見他和什麼人親近過，他既然能收你為徒，說明對你的喜愛絕非作假。”

談九秋眼睛一亮，心跳加速：“你是說，師父對我的喜歡，也是那種喜歡？”

寂漓目光中笑意加深：“你要想知道的話，我倒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快速試探寒星池的想法。”

談九秋立刻追問：“什麼辦法！”

“很簡單，”寂漓說，“表白。”

談九秋皺眉，告白本就在他的計劃之中，只是排在後面：“現在的話會不會太快了？萬一不是……到時候師父生氣怎麼辦。”

哪有徒兒肖想師父的。

寂漓指尖溫柔地在他眉心輕點，談九秋呼吸不由自主變輕了。

“小阿九，表白的方式有很多種，一是直接表達，二是委婉表述。寒星池明天回家，你可以送上一束玫瑰，世人皆知玫瑰花意，你到時候觀察他的反應即可。”

對啊。

我怎麼沒想到送花呢。

系統感嘆：【這是個高手啊。】

談九秋：【比你有用。】

系統：……

寂漓看着明顯興奮起來的小傢伙，眉梢微挑，旋即隨意道：“小阿九，我的存在，不要告訴寒星池，他知道的話，我又會被他‘殺’了。”

“沒問題！”小靈芝超仗義噠。

寂漓莞爾，片刻后他輕輕蹙眉，抬手掐了下眉心。

這才一會兒精神就開始疲憊，看來融入這具身體，對他的意識還是會造成不小的消耗。

不過總該能堅持一兩個小時。

念頭剛一閃過，寂漓：“……”

談九秋剛要和寂漓商量買多少朵玫瑰，視線一轉過去，原地已經沒了寂漓的身影。

一隻小紙人扭着雙腳站在地上，無奈地動了動小紙手。

可見身體暫時消失，寂漓的意識依舊在小紙人上。

談九秋撿起小紙人：“能說話嗎？”

紙人寂漓搖頭。

嘴都沒有，怎麼說話。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談九秋莫名懂了他內心所想，盯着小紙人的頭部若有所思，過了會兒語出驚人：“我給你剪個嘴巴怎麼樣？這樣是不是就會說話了。”

寂漓：“……”

他的意識全在小紙人上，剪嘴巴就是用刀chuachua戳他。

小紙人憑藉輕盈的身體，飄到枕頭上，找了個位置，不動了。

談九秋：“？”

是睡著了還是意識消失了？

不確定的小靈芝去扒拉小紙人，被小紙人用紙手不耐煩地推開。

才剛擁有身體，心情愉悅的寂漓本打算先給談九秋當一回愛情顧問，然後出去逛一逛，結果這才多久就支撐不住？

此刻他着實沒什麼心情應付那小傢伙。

見狀，談九秋倒也沒再扒拉小紙人，還體貼地扯了張衛生紙蓋在小紙人身上，把紙腦袋露出來，然後他收拾一番，躺另一邊睡了。

第二天，因為寂漓的事，不方便李壇在身邊，談九秋就讓李壇下班回家，不用再跟着他。

中了談九秋的幻心術后，李壇完全忘了昨晚見到寂漓的事。

李壇可不敢隨便下班，萬一談九秋鬧失蹤，他又得扣工資，只好請示寒星池。

這段時間寒星池沒有發現姓燕的搗亂，崽崽跟自己也越來越親，想着崽崽大概不太喜歡去哪都有人跟着，遂同意讓李壇撤掉。

談九秋喜滋滋地出門買花啦~

紙人寂漓沒有變回來，但在寂漓的示意下，談九秋把他揣到兜裏帶着一起。

寂漓悄悄從口袋裏伸出半個腦袋觀察四周，雖然沒有眼睛，但他的意識可以看到、聽到，只是沒辦法說話而已。

暫時就先待在小阿九身邊吧。

他想。

*

寒星池結束活動后，回家途中路過一家玩偶店，莫名覺得崽崽肯定會喜歡玩偶，遂讓另一位助理去店裏買了個兩米高的大白熊。

他琢磨着要不要請專人在大白熊身上施咒，這樣他不在家的話，通過咒語讓大白熊動起來，陪崽崽玩。

高高興興抱着比自己還高的大白熊回家的寒星池，一眼就看到在庭院等着自己的崽崽。

“師父~~”

寒星池那心情，雀躍地簡直螺旋式上天啊。

和崽崽相處已有一段時間，是時候告訴崽崽真相了。

他要聽崽崽喊爸爸，而不是師父！

隨着寒星池地走近，談九秋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他背在身後的雙手捧着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

終於，寒星池到了。

談九秋鼓起勇氣把紅玫瑰遞到寒星池面前：“師父，歡迎回家。”

他期待地看着寒星池。

下一秒，瞪着紅玫瑰的寒星池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寒星池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口，不停打噴嚏。

？

師父是太激動了嗎？

可是……不大像啊。

談九秋拿着紅玫瑰試探地往後退了幾米，寒星池打噴嚏的頻率總算降下來。

小靈芝看看略顯狼狽的寒星池，再看看手裏漂亮的紅玫瑰。

腦海里霹靂似的閃過兩個字——過敏。

“……”

我的第一次表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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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九十度鞠躬，大丸子晚了一個小時QAQ

隨機掉落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