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話：一日歌姬

“你在說什麼？”讓擰起了眉頭，“不是已經定好要明早出的嗎？”

“是的，你說的沒錯。”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準備把信封放入腰間的忍具袋中，“計劃沒有變，只是……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先走一步……”

“公主殿下出什麼事了嗎！！”讓“啪”地一下抓住我拿信封的手，急急地大聲叫道，“告訴我！”

雖然非常的輕微，但從讓的手臂傳來的顫抖感明確無誤地表達了他掩飾不住的擔心。不過，大概讓也沒打算掩飾。

我稍稍嘆了口氣：“什麼事也沒出……話雖這麼說，但輕羽和她的師父現在正在湯忍村——很快就要全部淪為戰場了吧。我想先行一步找到她們，讓她們趕緊撤離……但絕對不會因此耽擱原定的計劃，放心吧。”

“怎麼可能放心得了！”讓一甩手，“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一口回絕，“只留下音成他們太危險了，萬一遇上敵人……”

“那就叫他們也一起出就好了！”

我搖搖頭：“這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哪怕只是多一個晚上也好，應該讓他們再休息……”

“既然口口聲聲地說相信他們，那就不要再顧慮這顧慮那的……何況，”讓說著，突然朝我身後示意性地揚了下下巴，“那些傢伙好像還沒有那麼不堪一擊的。”

我立即扭頭看去，只見濃重的夜色下，兩個人影正立在不遠處，其中一人肩上還有一隻尾巴分叉的四足生物，不停地嚷嚷道：“契約者契約者！要去找你那個可愛的女朋友嗎！別扔下我們啊！”

“讓，看來確實如你所說呢，”我看着眼前的兩人一貓，微微地揚了下嘴角，“不過至少，得給綱手大人留個字條什麼的吧……”

————————————————————————————————————————

湯忍村地形狹長，北部可以通過6地到達雷之國，但南部卻只能與之隔海相望，所以為了避開戰場，我們選擇了從海路到南部地區，然後再進入火之國。原定是日落時分抵達火之國邊境的，而現在因為是連夜出，所以踏上湯忍村土地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不久。

雖然是清早，但村裡卻是一片有些慌亂的景象，不時便可以看到一家人帶着大包小裹，急急地逃出屋去。

因為註定會成為戰場，所以在之前的聯合軍會議上，已經決定給湯忍村避難警告，並允許他們暫時進入火之國邊境安頓。看眼前這種景象，應該是早已收到那個避難警告了。

“公主大人真的還留在這裏嗎？”音成打量着四周，“會不會已經避難去了？”

“如果那樣就再好不過了，怕就怕……”我說道，“還是儘快找一找，確認下吧。”

“不能在這上面耗費太多時間。”鼬提醒道。

“我知道。”我點點頭，然後把他們幾人分別看了看——我和小又自然是能夠認出輕羽和她師父淺木儀的，讓僅見過輕羽，而對於音成來講她們都只是傳說，鼬就更不用提了，大概昨晚是初次聽說吧。

研究了片刻，最後決定兵分兩路：我和鼬一組，讓、音成和小又一組。

“就在這裏分頭行動吧，記住不要靠近北部地帶，”我說著，眯起眼睛看了看初升的太陽，“而且無論結果如何，日落前一刻再在這裏會合。”

突然，讓打了一個長長的唿哨，隨即，頭頂上便傳來了鳥的振翅聲。我抬頭一看，是那隻白隼——基庫。

“它一直都跟着的嗎？”我好奇地問道。

“當然，基庫可比某人能幹得多，”讓在炫耀他的搭檔的同時也沒忘了帶上我，“它會一直在這附近盤旋，你們要是先找到了，就示意基庫來通知我。”

“明白~”

————————————————————————————————————————

雖說以前也沒少找人，但這次執行起來難度卻要高得多，先我們並不確定輕羽她們是否還呆在這裏，而且也沒有照片什麼的可以拿給別人看。更要命的是，即便有照片了估計也沒人會看——大家都在忙着避難，很少有那個閒情逸緻。

徒勞無功地跑了好幾條街后，飢餓感開始不斷地襲來，翻了翻包里，因為走得比較急，可吃的只有一些兵糧丸。我無奈地往嘴裏扔了一個，又順手遞給身邊的鼬一個：“吃嗎？”

鼬沒有接：“我也有準備的。”

“是嗎……”我收回手，把那個也扔到嘴裏，“抱歉，連累你來幫我找人了。”

“那個叫做輕羽的公主，”鼬不動聲色地問道，“是舁加先生的女朋友嗎？”

“呃……這個……”我有些無措地摸了摸腦袋，“要怎麼說呢……準確來講不能算是……但……”

“大哥哥們，為什麼你們不去避難呢？”正在我絞盡腦汁想詞的時候，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睜着大大的眼睛仰頭問道，“大家都說壞人要來了呢，不害怕嗎？”

雖然年齡小，但等了這麼半天，終於有願意搭理我們的人了。我立即掛起受小孩子歡迎的和藹可親的微笑：“大哥哥們在找人呢，對了，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會耍鞭子的阿姨，帶着一個穿連帽披風的小姐姐？哦，對了，有可能是小哥哥。”

“見過的呀！”本來是完全不抱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問的，不想這孩子居然給出了天使般的回答。

“在哪兒？？？”我顧不上和藹可親的笑容了，“噌”地一下蹲下來，急急地追問道。

“在，在那邊的廣場……”小女孩似乎有點兒被我的氣勢嚇到了，不過還是指了路。

“你在這裏幹什麼呢？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亂跑嗎，這孩子真是的……”這時，一個貌似小女孩的媽**人匆匆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我們倆，連忙拉着她的孩子走掉了。

“多謝了！”我朝兩人的背景喊了一句，然後示意鼬，“我們也快走吧~~”

————————————————————————————————————————

（春時既過，夏時將至，繁華盛開

秋時既過，冬時將至，夢幻泡影

流轉之物，四季之彩，生命之華

輪迴四時，至你身邊……）

剛靠近廣場時，便聽見了一陣輕妙悠揚的歌聲，緊接着，便是兩個人的對話聲——

（“師父，唱了這麼久，可連半個人也沒有啊！”

“說的也是啊，偶爾過去的幾個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到底生了什麼事呢？”）

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趕過去，微笑地說道：“兩位，生了什麼就由我來解釋吧。”

“哎！？”身着連帽披風的少女徹底地愣了兩秒后，突然一下子撲了過來，“舁加！你怎麼會來這裏的？？”

“因為任務，不過，”我抬起手輕輕地理了理輕羽特意束在一起的頭，“也是因為公主殿下的信啊。”

“我的信？”輕羽奇怪道，“只是普通的報平安的信嘛，有哪兒讓你擔心了嗎？”

“最令人擔心的問題就是你們目前所在的地點了，”我說著，一邊看向正站在輕羽身後的淺木儀，“湯忍村這裏將會變得很危險，快點兒離開吧。”

“危險？”

這時，一旁的鼬將右手高高地舉起，大幅度地向天空揮動了幾下。緊接着，上空便傳來一聲短促的鳥鳴和振翅飛走的聲音。

“是通知其他的同伴，”我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又繼續回答淺木儀的疑問，“你們也應該看到了，大家都急着在逃離——戰爭開始了，這兒已經是戰場了。”

“關於戰爭的傳聞我們也聽說了，本來還半信半疑來着……”淺木儀抱起雙臂，嘆了一口氣，“啊啊，原本還打算在這兒賺一點兒路費的說。”

“路費？”我明白過來，“所以才在這兒唱歌的嗎？”

“沒錯！”輕羽點點頭，“師父說要磨練自身的意志，所以從羽之國出來的時候也沒帶多少錢，路費都是我們靠表演才藝掙的喲！”

“是嗎……”看着眼前的元氣少女，再回想起之前那個只會豪爽地簽支票的公主殿下，我不禁又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真了不起啊……”

————————————————————————————————————————

“公主大人！”正說著，讓他們幾個也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小又一見輕羽，更是毫不客氣地便撲了上去，黏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

“哇，小又！”輕羽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真是越來越可愛啦！”

讓瞪了我一眼，我連忙衝上去把小又扯了下來，並且無視那貓的抗議，把它抓得緊緊的。

“公主大人，”讓低頭微微行了一禮，“好久不見了。”

“你是……”輕羽看着讓，睜大了眼睛，“我記得好像……”

“請稍等，”讓說著，伸手從包中抽出暗部面具，擋在臉前，“這下您有印象了嗎？”

“是讓！”輕羽跳起來抓住了讓的手，“頭一次見你不戴面具的樣子呢！”

“是，”讓放下面具，居然露出了千載難逢的微笑，“這次不是暗部的任務，所以用不着面具的呢……喂！你們那是什麼眼神！”

無意中現自己像珍稀動物一樣被圍觀了，於是讓立刻惱羞成怒地沖我們吼了起來。

“呃，因為看到了過於罕見的溫柔表情，不由自主地就……”見勢不妙，我決定馬上轉移話題，“我來簡單地互相介紹下吧——這是比良川讓；這是天地音成，雖然很可愛，但不是女孩子，可別誤會了；這是木葉的暗部，叫他伊太刀就好。我們四個加上小又，都是現在一起執行任務的同伴。接下來——這位是淺木輕羽，羽之國的公主殿下，大家也應該都認識了；這位是淺木儀，輕羽的師父和姑姑，現在正帶着輕羽遊歷各國。”

“遊歷各國？”讓馬上勸阻道，“現在這樣做太不安全了，兩位還是儘快回到羽之國比較好。”

“不行！”輕羽立刻將頭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我好不容易才說服父親大人讓我出來的！不能回去！”

“是啊，”淺木儀也應道，“就算是戰爭，我也不打算中途就這麼放棄了。”

“但是……”

我伸手止住了讓的話：“既然這樣的話，暫時先選擇比較安全的地方如何——先是離這裏最近的火之國，然後是在南方的谷之國、風之國……約定好了，當你們再次踏上這裏的土地時，一定結束這場戰爭。”

“舁加……”輕羽看了看我，又轉頭與淺木儀對視了片刻，然後再次扭過頭來，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嗯，就這樣約定吧！”

————————————————————————————————————————

我們一行護送輕羽她們至火之國邊境的一片樹林中時，已近日落時分了。

“到這裏就是火之國邊境了，雖然現在還是安全地帶，但以後也要多加小心為好……如果被負責守衛的木葉暗部盯上了……嘛，這事讓會完全解決的……”我笑了笑，繼續又說道，“那麼，我們就在此分別吧。”

“等下！”輕羽上前一步，扯住了我的衣袖，接下來她卻只是垂低聲嘟囔道，“我知道你們有重要的任務……但明明是才見面不久而已……之前在鐵之國也是……為什麼每次……”

那越來越小的聲音里，最後還是帶上了几絲嘶啞感。

“不用擔心，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我微微地笑着，說道，“輕羽，唱歌吧。”

“哎？”輕羽聞言，驚訝地抬頭看向我，眼角旁還掛着沒來得及拭去的淚珠，“唱歌？”

我點了下頭：“剛才在廣場那邊就想說了，輕羽的歌聲十分動聽呢，分別之前還想再聽一次，可以嗎？”

“沒問題！”輕羽立刻擦掉眼淚，連着深呼吸了好幾下，“那麼，我就開始了——”

（散落的花瓣，妝點着浮世

最後的時刻，清風也吟訴

四季亘古輪迴，已無須心杞

橫越時空，猶記得那時月色）

悠揚婉轉的歌聲舒緩地在樹林中鋪展開來，應和着清風，構成了一段美妙無比的旋律，引得鳥兒們也不由得駐翅傾聽。

（情又難抑，淚眼再續

不失去，又怎懂珍惜）

日頭漸漸偏西，已有半邊隱入了地平線之中，餘暉將樹葉盡染成一片溫和的微紅，安寧得令人心醉。

（倘只有一夢得圓

願與己今昔話別

若思念再難磨滅

櫻樹下，何日再約）

在交疊的手指之間展開的是溫度和所約定的未來，現在內心中萌芽的願望，只要相信就一定可以實現。

（倘只有一夢得圓

願傳達珍重祈願

至今仍為你吟唱

尋尋覓覓終有報）

倘只有一夢得圓，願與己今昔話別；倘只有一夢得圓，願傳達珍重祈願；倘只有一夢得圓，願穿越時空相告相知；倘只有一夢得圓，願世事安穩、歲月靜好；倘只有一夢得圓……

（那時請，令我知曉

讓我把，傷悲泯消）

“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呢，輕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