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點五話：隨想錄

（隨想一：天地音成）

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只停留了幾天的小村子了，這次的任務本是很複雜的，看似清晰明了的背後卻交織着無數莫名的因素。但對於我來講，卻意外地很輕鬆，因為自己一直只是守在屋子裏，為人進行治療而已。

昨天，我一個人在屋裏焦急地等了一天，最後，大家終於平安地歸來了。讓先生看樣子是受了不輕的傷，但舁加大人扶着他的時候，卻依然是一臉的不情不願。

不知是因為什麼緣故，讓先生對舁加大人的態度似乎一直很惡劣，有時候甚至連我都看不下去，而舁加大人卻總是不大在意的樣子。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很清楚地明白，作為木葉暗部總隊長的讓先生很強，他擁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去保護與協助火影。而相比之下，自己這個“火影助手”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除了醫療忍術外幾乎一無可取。

說到這裏，就不由得想起那次鬧得一塌糊塗的招募助手事件了，雖然之後知道那只是又大人的一時興起，但自己真是很慶幸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早就知道舁加大人在醫療班的年輕女忍者們中間很有人氣，但自己真正留意這個名字卻是後來的事情。

那天，忍者學校放學後來找我玩的小表妹奈姬，一見面就興高采烈地講學校里新來了兩個代課老師，溫柔而且帥氣，其中一個還叫她小公主，說是期待着她的最強料理。

自己從小就疼愛這個活潑的小表妹，知道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做出美味的料理，但對於出身忍者世家的她來講，這個夢想從未被長輩和老師們認可過。在看着奈姬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的眼睛的同時，我也默默記下了那個名字。

再之後時間就匆匆流逝到了剛剛發生不久的那場災難，毫無預兆地，村子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襲擊，一時間損失慘重。我們倖存下來的醫療忍者奉命守在醫院裏進行搶救，所有的家人都走散了，但也只能強壓下不安與擔憂。好在沒過多久，奈姬和一個小男孩便被綱手大人的弟子春野櫻帶到了醫院，從抽泣着的小表妹口中，我再一次聽到了那個名字——那個救了她的人。

外面稍稍安定了一些之後，我們小隊便離開醫院去執行搜救任務，在途中，我見到了自己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場面——兩個大得足以毀滅整個村子的忍術於半空撞擊在一起，激起了巨浪般的衝擊波。而身處附近的數十名忍者，卻沒有一人因這毀掉了無數房屋的衝擊波而受傷，其中便包括我。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分別罩住每一個人，使大家毫髮無損的這淡黃色的半透明四面體其實是某個人施放的保護結界，而施術者本人，唯獨沒有給自己留下半分防禦。

隨着施術者閉上眼睛，結界一下子全部消散了。我心裏一緊，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不料卻在半路便被兩名暗部攔住了。他們奉命前來保護那個人，不允許其他人靠近，並且帶來了可以傳輸綱手大人的醫療忍術的蛞蝓。雖然很着急很擔心，但我同時也清楚綱手大人的治療更為有效，再加上自己也有任務在身，只得先行離去。

雖然見到了無數的死傷與眼淚，但一切痛苦都有落幕之時。

我帶着奈姬，和其他人一樣，聚在村口等着英雄們的歸來。當期盼已久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理由呢？”】

當我堅持說要做助手的時候，舁加大人這樣問道。

【“我是您的fans！”

“我很能幹的！”

“我會泡好喝的茶！”

“我會做好吃的點心！”】

當時非常緊張的我，語無倫次地說出了這些近乎搞笑的理由。

【“哦……”

“好來只好把我真正的目的說出來了……按照邏輯來講，成為火影的助手的話，就會有更多的機會接觸高層，這是我個人重大前途計劃的關鍵一步，請您理解。”】

最後關頭，自己卻又脫口說了個基本可以被判定為白痴的理由。其實本來是想說的，想說真正的理由實際上是為了報答您照顧奈姬，報答您救了我和村子裏的大家。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也許是我也意識到了，眼前之人並不會接受這份報恩感。

【“……你的名字是？”】

不料聽了我的話，他卻露出了笑容，宛如陽光一般的微笑。就從那一刻起，我的人生，開始改變了。

（隨想二：比良川讓）

看着走在前面的那個人，我腦海中再次充滿了強烈的矛盾感——是去道謝？還是不去？

手不自覺地捏緊忍具包一角，那裏面放着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而冒險幫我從一片混亂中取回它的，正是眼前這個男人。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人！我近乎抓狂地想着，如果換做他人的話，自己當時就能夠表達謝意了，而不是事情過去一天後還在這兒自我糾結。

說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身為暗部的自己居然會和木葉的火影——噢，是准火影——關係這麼僵，這恐怕在整個木葉的歷史上都是罕見的吧。

雖然卡卡西大人說過，我和那傢伙在小時候就曾一起做過任務，但拚命回憶過後還是毫無印象。不過自己注意到那傢伙也是早在幾年之前了，那時三代大人特意找來我，示意給予一個叫舁加的人在非常時候調動暗部的權力，並要求對他本人保密。

由於完全不知道此人的來歷，所以我對這個命令感到十分好奇，事後去進行調查的時候，卻發覺到了一件更令人驚訝的事情。身為暗部的代理總隊長，保密權限僅次於火影的我，卻無法查閱這個舁加的資料——影級絕密。

村子裏的影級保密資料並不多，而且據我所知，其中僅僅關於某人的個人資料的更是絕無僅有。一番折騰下來，只知道他是學校的中忍老師，但接受過一些高難度的A級任務，僅此而已。

無獨有偶，繼任五代火影的綱手大人也做出了類似的指示，並且時常將S級任務交給那個傢伙，還讓他負責再次舉行停辦已久的中忍考試。就是在那次中忍考試時，我遇見了那位遠道而來公主殿下。

得知輕羽公主喜歡的人正是那個舁加是那之後很久的事情了，就算只是道聽途說，就算只是八卦新聞，還是不得不承認嫉妒確實是深藏在人的內心之中，無法抹去的情感。大概從那時候起，自己就對那傢伙看不順眼了。

從年少時加入暗部起，我和卡卡西大人便一直在同一個小隊，一直都注視着他的身影，一直都追隨在他身邊，一直都堅信他才是最適合繼任第六代火影的人。可是——

【“在綱手大人醒來之前，暫時，請把村子交給我吧。”】

在那次臨時召開的村子高層會議上，那個舁加卻起身說了這樣一番話。那時，卡卡西大人不在村子中，顧問們也都表示同意，我沒有反對的理由，只能接受。之後的事情似乎順理成章，很快火之國大名便下達了正式的任命函，只要通過上忍們的信任投票，又一個年輕的火影便誕生了。

感到不滿的我曾經跑去問卡卡西大人。

【“舁加他是比我更合適成為火影的人，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的。”】

卡卡西大人微笑着，說出了這樣的話，眼中儘是欣慰與愉悅的神色。

然而我還是不明白，論實力的話，那傢伙確實很強，與佩恩一戰時，其表現出來的能力讓所有人震驚。但要負擔火影之位，只有這樣是遠遠不夠的，為了搞明白卡卡西大人的話，我主動向綱手大人要求與之一同執行任務。

實際情況果然如我之前所料，那傢伙做事總是很隨性的樣子，對敵人缺乏足夠的警惕，察覺有用線索也要慢上半拍。唯一可提的是脾氣倒很好，無論怎麼冷嘲熱諷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不過這點在我看來也很不爽，因為常常便會不自覺地被帶入他的節奏之中。

【“……絕對會保護好同伴們的。”】

一再地感到失望的自己，昨天卻在樹林裏聽到了這樣的話。不得不承認，我當時怔住了，只因為在多年之前，曾從另一個人口中聽過相似的言語——

【“即使是死，我也絕對會保護自己的同伴的。”】

一樣的平靜語氣，一樣的從容神色，一樣的堅定決絕、擲地有聲，令人在不知不覺中就安心下來。同是四代火影的學生，兩人多少會擁有相似的過去，但是，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才會在他們內心中印下如此刻骨銘心的信念——我，想知道。

“喂，讓，怎麼了？剛才起就一副深思的樣子，你不跑在隊伍最前面還真是少見呢~~”

抬眼又是那個傢伙，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在對我說道。

“真啰嗦，我願意想什麼是我的自由吧。”

“是是，是我多管閑事了，你的傷沒事了嗎？”

“這種小傷早就無關緊要了！”我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低聲開口道，“那個……昨天，那件事還是謝……”

“嗯，什麼？剛才沒聽清楚，稍微再大一點兒聲！”他邊跑邊回過頭，一臉疑惑地望着我。

“什麼也沒有！”我恨恨地咬住牙，這傢伙，果然讓人不爽！

“呃……？？”

（隨想三：宇智波鼬）

地下治療室中永遠亮着略顯昏暗的燈光，永遠覺察不到是白天還是黑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昏昏地睡了多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房間中只有我一人。

全身上下依舊是佈滿一種沉重的無力感，我撐着坐起半個身子，正打算四下看看時，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

味道來自床頭附近，我扭頭只見一個矮柜上靜靜地放着一個盒子，上面還帶有村裡24小時便利店的標誌。看了片刻，我伸出手去打開盒蓋，一串一串的糯米丸子整齊地躺在裏面，散發著甜甜的香氣。

現在知道自己在這裏的人，估計不會超過五個，而在那其中，會做這種事情的，卻只有一個人。

【“……鼬，能請你先死一次嗎……”】

自己那早己殘破不堪的身體，藉助那個人的力量又獲得了新生，但是，在我睜開眼之時，看到的卻是他倒下的情形。

【“只是力量消耗過度了，不用擔心。”】

這是卡卡西先生對初醒的我說的第一句話，似乎只是在普通地安慰一個同伴。但這也是唯一的一句，即便是那個時候的我也能看出來，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匆匆地便帶着舁加先生離開了。

倒是有一隻尾巴分岔的小小黑貓，它盯着卡卡西先生離去的背影好久，才下定決心般地轉過身來，對着我擺出了一副監視者的架勢。

不一般的小傢伙……沒想到自己剛一放鬆下來，身體便被如潮水般的無力與衰弱感淹沒了，我再次昏睡了過去。

似乎還記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中見到了卡卡西先生帶五代火影來進行治療，不過這短暫的清醒感只維持了一瞬便消散了。

只吃這個怕是很難恢復氣力我想着，抬手拿起一串丸子舉至嘴邊，輕輕地銜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頓時在口中瀰漫開來。幾口下去后，我扔下空的竹籤，又拿起了另一串，現在我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儘快讓自己的體力與查克拉恢復過來。

身為寫輪眼的正統繼承人，尤其擅長幻術的自己，卻有兩次被人捕捉到過深藏於腦海之中的記憶片斷，而這僅有的兩次，都是一人所為。

【“那麼如果我死了，你會幫助保護我的弟弟嗎？”】

第一次見到舁加先生是在八年之前，那時候在暗部與家族之間隱忍斡旋的自己早已意識到，遲早會有一場腥風血雨降臨。然而就這樣開口請求一個陌生人幫助保護我最為重視的弟弟，此舉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事後想來，大概是因為從其身上感受到了可以信賴的安心感吧。

【“就算會與木葉村所有的高層為敵，我也一定會保護你——以第六代火影之名……”

“……所以，請你不要再逃避了，回來，並且助我一臂之力。”】

時光荏苒，當年那個總是帶着一臉微笑的少年如今成長為了木葉村年輕的火影，並且再次闖入了我準備永封於黑暗中的意識里。他立於我身前，依舊是非凡的實力，依舊是溫暖的微笑，依舊是令人安心的感覺。

面對他伸過來的手，我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有個念頭也曾經閃現在我的腦海如果當年身為火影的人是他，那麼我們被詛咒的命運會不會就此改變？

不知不覺間，盒子已然空了，只餘下數根竹籤在那裏。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微小的查克拉波動，緊接着，一個人穿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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