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全拉上窗帘的房間裏一片昏暗,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不時響起,偶爾幾陣白光亮起,又暗下。

專心致志研究着手裏的男人臉色蒼白,緊皺的眉頭彷彿在面對一個極難解決的問題。

突然,嘩啦一聲,刺眼的光亮隨着房門的推開湧進來,卡米拉煩躁地看過去,只見一邊衣服都快滑落到腹部的塞麗娜打着哈欠依靠在門邊,懶洋洋的樣子讓他一看就來氣。

“你又有什麼事啊?”

塞麗娜扯了扯衣服,眉眼間有些疲倦,昨晚訓練達倫那小子太晚,感覺整個身子都疲憊不堪,還好今天沒她什麼事。

她掃了眼卡米拉和他的實驗物品,“吃中午飯了,你還在房間裏待着?”

“有什麼關係嗎?”

“今天蘭德爾也過來,大人讓我們全部都出去。”

卡米拉不耐煩地撓了撓頭,“好啦,我知道,等我把這些東西收拾了就去。”

“你的實驗告訴蘭德爾說不定會更有效哦,畢竟人家才是真正有神力的人。”

卡米拉眉頭一擰,臉色有幾分難看,“我知道,你快滾吧。”

塞麗娜笑了笑,轉過身就走了。

站在門口的蘭德爾一臉微笑,旁邊站着一個身着黑衣的俊美男人,高大冷漠的氣場讓直面他的達倫也愣上了好一會兒。

“打擾了,這位是我的朋友,大家稱呼他查爾斯就好了。”

達倫張了張口,剛想問他怎麼不知道,可轉眼又想到路易斯他不也不知道嗎?好像蘭德爾的好多朋友他都不清楚呢。

面對着一群人好奇而驚訝的眼神,查爾斯冷淡地點了點頭。

因為正好來參加尤利塞斯的邀請,蘭德爾想來試驗下查爾斯的隱蔽手法學的怎麼樣了。起碼在這一群手無神力的人面前要能完美地掩蔽自身,當然,其實也不容易,畢竟這群人是真正經過與魔物的廝殺的,而不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不過,蘭德爾瞧着圍過來好奇詢問的眾人,唇邊的笑容更加溫柔了。

看來查爾斯學的還不錯。

達倫湊到蘭德爾身邊低聲問道:“他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你見過的。”

“啊?”達倫詫異,仔細地回想了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見過。不對啊,這樣的人,如果他真的見過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沉默良久的尤利塞斯走了過來,眼神停留在查爾斯身上。查爾斯似有察覺地回過頭,漆黑的眼眸對上一雙凌厲的眼,兩人對視了片刻,尤利塞斯緩緩扯出一抹微笑,“很厲害。”

查爾斯冷冷地盯着他,抬腳就走回了蘭德爾的身後。

尤利塞斯挑了挑眉,“蘭德爾,你的朋友……總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特別是這股敵意,似曾相識。

蘭德爾微笑,“或許你們有緣吧,怎麼,今天不是你下廚嗎?在這裏閑着真的好?”

尤利塞斯聳了聳肩,“午飯喬伊準備好了,用不着我下手。”

“真是可惜。”

尤利塞斯笑了聲,“你如果真的這麼期待,晚上就留下來。”

“當然,今天我可準備好了住下來的,”蘭德爾朝達倫看去,“畢竟塞麗娜可是把我家達倫照顧得好好的,我還沒感謝她。”

達倫頓時要跳腳,“她才沒照顧呢!”

蘭德爾只當他惱羞成怒,轉過頭就與尤利塞斯討論起別的事情來了。達倫獨自生着悶氣,撇頭瞧見眼巴巴望着蘭德爾的查爾斯不禁有着同命相憐的感覺。

“喂!你——”

話還沒出口,就見查爾斯邁着步伐就朝着蘭德爾的方向追了過去,亦步亦趨的架勢像極了跟在蘭德爾身邊的那隻……小狼狗?

達倫像是被澆了盆涼水般跳了起來,張大嘴巴望着蘭德爾,正碰上對方瞧過來的眸子。

蘭德爾含着笑意地看着他,纖長的手指伸到嘴邊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飯桌上的塞麗娜一副睡不醒的樣子,連帶着幾個男人打趣達倫小小年紀就將塞麗娜這個妖女降服,達倫整張臉都漲紅了,卻磕磕絆絆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們。

到底是年少,塞麗娜瞧他那副樣子就在心裏搖頭,手邊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行了啊你們,欺負別人年紀小?丟不丟臉?”

“喲~塞麗娜,你心疼了?”

“呸!”塞麗娜媚眼一掃,“他是我弟弟,我得護着他。”

“誰,誰是你弟弟了!”

達倫氣急敗壞地否認,惹來更大的鬨笑聲。

“哈哈哈!你看你看,塞麗娜,人家可不滿足當你弟弟哈哈哈!”

塞麗娜無語地瞧着達倫,嘆了口氣,“真是個笨蛋。”

尤利塞斯拍了拍桌子,“行了,吃飯吧。”

聽得他發言了,一群人才嬉皮笑臉地應了是,不過飯桌上那擠眉弄眼的架勢分毫不減,尤利塞斯也習慣了他們這幅德行,慢悠悠吃完了年夜飯,帶着蘭德爾就出去散步了。

剩下一群人嘰嘰歪歪地討論。

“哎,你們說大人這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你說啥呢?大人和蘭德爾先生是朋友。”

“你見過咱家大人對朋友這樣的?想想加文,再想想斯考特,咱家大人啥時候話會那麼多?”

“對誒,咱家大人一般都對別人愛理不理的。”

“哈!所以說,蘭德爾先生是不同的!”

“那——”幾人面面相覷,又紛紛撓了撓頭,還沒開口,就聽啪的一聲。

卡米拉冷冷地將碗往桌上一放,“我吃好了。”然後氣勢洶洶地回了房。

“卡米拉他……是不是吃醋了啊?”

“我看像是。”

獨自回到昏暗房間的卡米拉安靜地坐了一段時間,伸出手撫摸桌上的物件,冰冷的薄刃閃着寒光,他盯了一會兒,手指劃過刀刃,鮮紅的血液瞬間浸染開,血珠滑過刃片,慢慢地消失不見,桌上一滴血跡都沒有。

卡米拉抿緊了唇,死死盯着刀上的血跡。

隨着時間的流逝,血液順着刀刃滴下,很快乾涸在桌面上。

卡米拉瞳孔一縮,又在手腕上劃過一刀,滾燙的血液流淌到刀刃上,這一次又被吸收了。然而,時間過久后,血液再次滴落在桌面上,連刀刃上的血液也開始慢慢乾涸。

“可惡!”卡米拉低吼一聲,發狠地將刀刃刺向自己的手臂。

“嗤——”

卡米拉猛地睜大了眼。

泛着晶瑩藍光的血液如水般被刀刃吸收着,血流速度隨着時間的流逝愈來愈快,彷彿一頭噬血的凶獸,饑渴無比地吞食着獵物。

卡米拉手一抖,刀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你瘋了嗎?!”他紅着眼瞪着眼前笑容不變的蘭德爾。

“這是我該問你才對的吧?”蘭德爾逼近一步,“你瘋了嗎?自殘?”

卡米拉厭惡地撇開了頭,“我只是在做實驗。”

“哦。”蘭德爾望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彎下腰撿起了刀。

卡米拉緊張地看着他,“喂,你……”

他抿了抿唇,“你別瞎動,會死人的。”

蘭德爾將刀在手裏轉了一圈,頗感興趣,這把刀似乎可以吸收帶有神力的血液,剛剛貼近他傷口時那強烈的依附感還真是驚人。

“你說你在做實驗,做什麼實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蘭德爾走到桌邊,坐下,將刀放在桌子上,目光瞥過桌上乾涸的血跡,“你在試探自己還有多少神力嗎?”

卡米拉臉色難看,惡狠狠地瞪着他,“關你什麼事?!”

“尤利塞斯讓我來看看你,”蘭德爾淡淡道,“大家都很擔心你。”

卡米拉冷哼一聲。

“這把刀也是你做的嗎?還真是厲害。”

“別假惺惺的了!”卡米拉低吼,“我知道你心底想的什麼!”

“……嗯?”

“就算是神力在減少又怎樣?我能換一次,就能換第二次!”

他帶着決然的眉眼像極了獻祭的信徒,蘭德爾恍了恍神,竟剎那間想起了熟悉的面容,他站起身來,笑容微斂。

“所以我才說,大家都很擔心你啊,”蘭德爾低嘆一聲,“沒人讓你再換第二次,難道你以為用生命換取神力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你既然有這個天賦,說明這是命救了一次你,但是你不能自己不要命。”

“多少人死於這種術法,你沒有。你不僅沒有,還成功了,並且保留着挽回的機會,這種機會幾乎不存在,你應該感到幸運才對啊。”

卡米拉怔了怔,片刻后又冷笑一聲,“你懂什麼!”

明明是天生就有神力的人,卻在這裏大談其談!他懂什麼?曾經被神力折磨的那麼慘的他們,是多痛苦啊,他好不容易才完成了這種術法,好不容易靠着神力造出了這麼多武器,讓他們活到了現在!

這種東西,怎麼可以說捨棄就捨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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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與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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