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留
艷陽西斜，晚霞密佈，星辰初上。
零零散散的乞丐回到破廟，他們回到各自的領地開始休息，等待下一場乞討，也有三三兩兩的乞丐聚在一起討論白日裏的見聞，或羨慕，或嘲笑，或鄙夷。
雖身處同一座破廟之中，但各人生平卻不盡相同。有些人生來被拋棄；有些人家道中落，受盡打壓，不得不淪落於此；有些人則因家境貧寒，家中無土地房屋，借住於這破廟之內……
禿鷹、牛叔等人，他們以動物名字為命名，各司其事，雖眼下不成氣候，誰能料定將來之事呢？
禿鷹、牛叔、月狐三人聚在一起，論起今日見聞，當屬城主府與韓家之事。
城主府雖歷來有之，但形同虛設。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城主府時家已有與千年世家韓家對抗的實力，並且，時家在十年前入主城主府，短短十年時間，不容小覷。
“時家能有今日的成就，可全靠着那個庶出小女兒——時錦瑟。大概三年前，時錦瑟被爆出是九黎派內門弟子，師從封濟仙尊。時家以九黎派名義吞併不少世家，這才有了與韓家抗衡的實力。”
南國有四大仙山，東祁連、西珞珈、南華舞、北九黎，各立門派，青龍、白虎、玄武、朱雀為門派標識，每三年，四大仙門會在南都招收有仙緣的弟子，延續基業。
“時錦瑟？呵！”月狐輕笑，“依我看，這時家要倒大霉了。”
“月狐，此話何意？”牛叔問。
牛叔並不是乞丐，是第三類人，只因生活困窘才不得不居於破廟之中，白日裏，牛叔去渝州城附近找些苦力活做，主顧見他身強體壯也願意雇傭他，但給的銀錢不多，牛叔只能住在這破廟之中，總比外面沒有遮擋的街角強。
“時錦瑟，在被世人所知其為封濟仙尊親傳弟子前，可有人知她？”
一些偷聽這邊談話的乞丐連連搖頭，細細想來，時錦瑟確實是在三年前聲名大噪，風頭無量。
“多說無益，你們且等着看吧，時錦瑟回來，渝州城的天就要變了。”
早已習慣了月狐故事只到一半的性子，剩下的一半，需他們自行去看，也便散了。
晚些的時候，玉夭見到了她的有緣人——落小七，一個瘦削的小男孩，全身髒兮兮的，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面貌。看見玉夭，落小七有些害怕，他直接躲進了自己的棉絮了，將自己遮起來。
“小七，這是小夭姐姐，以後她會和我們一起住。”
聽了瘸子爺爺的話，落小七伸出一個頭，偷瞄了玉夭一眼。玉夭跪坐在地上，姿勢端正，落小七脖子縮了縮，后又鼓起勇氣道：“小夭姐姐好，我叫落小七。”
玉夭沒有出聲，她很少說話，遇上瘸子爺爺到現在，也只有兩三句罷了。
“小七，別害怕，小夭只是不喜歡說話而已。對嗎，小夭？”
瘸子爺爺與玉夭相處不過一個時辰，瘸子爺爺便換了稱呼，可見他對玉夭確實上心。
落小七最信瘸子爺爺的話，便沒有將玉夭的冷漠放在心上，躲進被子，準備睡覺。
夜已深，玉夭毫無睡意，恰巧，落小七也沒有睡。
“小夭姐姐，你在看什麼？”落小七伸出小腦袋，好奇問。
“看星星。”玉夭冷淡答。
破廟的房頂有一個破洞，透過破洞敲好能看見整個星空。
“你在數星星嗎？”落小七問。他睡不着的時候就會數星星，數着數着就睡著了，這都是瘸子爺爺教他的。
“不是。”
“那是做什麼？”
“命數。”
落小七不懂，他開始仰着頭，“一顆星，兩顆星，三顆星……”……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玉夭睜開眼，四下張望，破廟中只剩下她一人。
破廟外，落小七正坐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戳着火星，聽見身後的腳步身，他轉頭，看清來人，驚喜道：“小夭姐姐。”
玉夭站着，板着小臉，俯視坐在地上的落小七。
落小七被看得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突然驚呼。火星燙到了落小七的腳丫，他抱起腳跳了好一會兒，后又抱着腳趾吹，玉夭就在旁邊看着。
待腳趾的疼痛消去，落小七才想起，瘸子爺爺說把留下來的粥盛給小夭姐姐。
落小七拿出一個缺了口子的碗，將鍋裏面剩下的粥盛了出來，然後用雙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遞給玉夭。
玉夭接過落小七遞過來的碗，滿滿一碗粥，只有零星幾顆米，玉夭抬頭看落小七。
“小夭姐姐，我可沒有偷喝。”
他不僅沒有偷喝，還沒有喝。
玉夭輕舔一口，溫溫的，又是一種新奇的味道。然後，玉夭將碗遞還給了落小七。落小七愣住，沒明白玉夭的意思。
“喝。”
“哦！”落小七聽話的喝了，喝完后，落小七突然發覺自己竟然喝完了，那小夭姐姐喝什麼？
“小……小夭姐姐，我……”落小七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他做錯了事情。
玉夭沒有理會，沿着昨日記憶中的路行走，邊走邊摘了些葉子塞子嘴裏，落小七跟在後面，也摘了些葉子放嘴裏，可是，味道太苦，他全吐了出來。
“小夭姐姐，這些葉子不苦嗎？”
沒有等來玉夭的回復，落小七便撓撓頭，繼續跟上。
瘸子爺爺腿腳不便，破廟的乞丐對他多有照顧，給了他一個固定的地方乞討。落小七膽子小，瘸子爺爺又不想他今後乞討為生，便讓他跟着禿鷹去了，有點看家的本事，將來也有個活路。
玉夭跪坐在瘸子爺爺旁邊，端莊的模樣引來不少人側目，只是，沒有人過來問些什麼。
這年頭，世家落魄小姐多了去，若是挨個可憐，這日子還過不？
玉夭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索然無味，她雙眼微閉，腦袋一點一點的。
“叮~叮~當~”浮生鈴發出清脆的聲響，驚醒了正在瞌睡的玉夭。
自離開桃林，浮生鈴便自行封閉了聲音，如今響起，玉夭環顧四周，出於本能，她想要找到引起浮生鈴震動的原由。
同一時間，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駛過寬敞的官道，駕車的人手持佩劍，若細看，劍柄上的流蘇配飾乃是一隻朱雀神鳥。
馬車內，女子揉着眉心，痛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