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巾起義

漢靈帝賣官鬻爵惹得天怒人怨，各級官吏爭相魚肉百姓更是激起萬民憤慨，張角與張寶、張梁等人一合計，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一來，天災人禍不斷。瘟疫、地震和蝗災，接連肆虐，無數黎民流離失所，或客死異鄉，或淪為無依無靠的流民。而這時朝廷腐敗，官員殘酷壓榨，逐漸擠壓黎民百姓的生存空間。二來，太平道深入人心。經過十多年發展，張角宣揚的勸民向善、救死扶傷和追求平等的觀點得到了越來越多貧民百姓的認可，也得到了部分官吏的支持，甚至吸納了不少宦官。

至公元184年，張角屈傳播太平道已經十四年了，信徒三十六萬，勢力遍佈冀、青、幽、兗、豫、徐、荊、揚八州。為了方便管理教眾，張角建立了軍政合一的組織，命名為方。其中一郡或一國設立一方渠帥執掌，也有的渠帥掌管一州事務。各方渠帥多任命有武藝或有名望的人擔任，各渠帥統一歸張梁掌管。

該年一月，張角聚集張寶、張梁和各方負責人，準備商議舉旗起義的事。其中包括揚州渠帥馬元義、南陽渠帥張曼成、潁川渠帥波才、汝南渠帥彭脫、兗州渠帥卜巳、幽州渠帥盪幽等。

張角慷慨激昂說：“天子無道，賣官鬻爵，官吏殘暴，搜刮民財，萬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張角奉天命來到凡間，正是為了拯救萬民，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如今我掐指一算，漢朝氣數已盡，只要咱們再加一把火，漢庭必然土崩瓦解！諸位渠帥，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的咬牙切齒，有的激動萬分，有的沉默不語。張梁激動說：“大賢良師只管吩咐，我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眾人也多附議，還有一些人沒有吱聲。張寶瞧出異樣，望向了張角，眼神暗遞。

張角輕輕一笑，“這麼大的事還是要商議着來，我雖然是大賢良師，可凡事還要仰賴諸位。諸位渠帥有什麼疑問或建議儘管提出來，我絕不會加罪。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同舟共濟，不必遮遮掩掩，都暢所欲言吧！”

張寶也笑着附和：“大賢良師說得對，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咱們一定要團結一致才能披荊斬棘，取得成功。如果不能勠力同心，即便舉起了大旗，將來也會因為離心離德而被分化瓦解，最後遭到滅頂之災！”

他話音剛落，一個滿嘴絡腮鬍，身材魁梧的男子揚聲問：“屬下有一件事想不通，咱們現在的力量雖然足夠強，可朝廷大軍也不少，這個時候舉旗造反，似乎有點不妥吧？”

張角大笑，“好，波渠帥說得好，我想不光你想不通，很多人恐怕都想不通。既然你提了，那我給你們透個底。首先，司徒楊賜向皇帝上書，要將咱們教中的流民遣返原籍，削弱咱們的力量，然後將咱們全部誅殺。”

眾人紛紛大驚，一陣騷亂，唯獨張曼成渠帥鎮定自若，十分不屑。張角抬手示意，神色淡然說：“諸位不要怕，中常侍封諝和徐奉二人傳來消息，皇帝正忙着他的園子，暫時沒有功夫過問咱們的事。不過，時間久了也說不準，所以咱們只能儘快舉起大旗，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眾人這才稍稍安心，不過大都已經滿頭冷汗。

張角招招手，張寶奉上了簿冊。張角接著說：“舉事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好的出路，更是必勝的光明大道！諸位可能不知道，咱們太平道已經有兵卒七十二萬，按五口之家算，咱們已經有將近三百六十萬信徒。而九州不過區區四千多萬人口，將近十分一的人都是咱們的人，諸位害怕什麼？”

其實當時全國有六千萬人口，而太平道只有三十六萬兵卒，這件事只有張角三兄弟知道，眾人哪有資格過問？眾人群情激奮，個個摩拳擦掌。

張角大笑，當即細細部署，“宮中有封諝和和徐奉為內應，朝廷一舉一動都在咱們掌握。馬元義渠帥，派你去聯絡他二人，另外召集荊州、揚州數萬兵準備攻冀州魏郡首府鄴城。張曼成渠帥率領南陽兵攻南陽首府宛城，波才渠帥率領潁川兵攻豫州潁川……”眾人紛紛遵令。

於是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張寶自稱地公將軍，張梁自稱人公將軍，喊出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號，又用黃巾綁頭，號稱黃巾軍。並約定以甲子年甲子日，即該年三月五日作為起義日期，八方一起舉事推翻腐朽的漢王朝。

這時候黃巾起義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只要聯絡了宮中內應，很快便能一呼百應，內外齊攻，殺東漢朝廷一個措手不及。張角之前命馬元義渠帥聯絡中常侍封諝和徐奉二人，馬元義到了河內郡后，派濟陰人唐周前往洛陽聯絡。唐周膽小怕事，平日裏仗着是張角門下弟子作威作福，關鍵時刻掉鏈子。他來到京城，見城門戒備森嚴，嚇得雙腿打顫，竟尿濕了褲子。唐周一咬牙，徑直跑到河南尹府，揭發了張角謀反的事，又供出了馬元義等人。

河南尹是何進，他是何皇后的兄長，一直負責京都事務。聽說張角要聚眾謀反，又聽說有數萬大軍在京師附近，何進嚇得臉色大變。他一邊命人帶上唐周前去逮捕馬元義，一邊急急忙忙入宮請旨。

漢靈帝大怒，立刻命小黃門蹇碩嚴刑拷問，一定要審出內奸。蹇碩深得靈帝寵幸，又一直負責宮中宿衛。他先從接頭太監查起，不過當唐周回到京城時，接頭太監早已上吊自盡。蹇碩大怒，又跑去審問馬元義，用盡了酷刑，卻始終敲不開馬元義的嘴。

馬元義大笑，“你想知道大賢良師的蹤跡，呸，腌臢貨，你也配！大賢良師是天星下凡，會呼風喚雨，引雷招電，就憑你們這些破爛貨，想抓大賢良師，門都沒有！”蹇碩氣得跳腳，指着馬元義尖叫：“給咱家把他閹了！”

漢靈帝端坐大殿，一邊握着玉如意，一邊怒氣沖沖地等着審理結果。蹇碩一路小跑，臉上臃肉飛起，弓腰諂笑道：“啟稟陛下，老奴已經審出來了。馬元義雖然不肯說，但唐周等人供述，賊人張角聚眾冀州準備在三月五日造反，而且他們頭戴黃巾，自稱黃巾軍。”漢靈帝抓起玉如意使勁砸去，竟摔得四分五裂，厲聲怒吼：“賊！黃巾賊！立刻將黃巾賊首拉出去五馬分屍！另外，傳旨何進，立刻搜捕京師所有與黃巾黨有關的人等，不問緣由，全部緝拿，不準放跑一人！”

當真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蹇碩早已嚇得渾身亂顫，急忙遵旨。漢靈帝咬牙切齒道：“朕即位以來黨禍不斷，才讓曹節打退朋黨，現在賊黨又興起，看來朕是太手軟了。蹇碩，告訴何進，凡是與賊人有聯繫，不用審判，即刻捕殺！”蹇碩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當即定了定神，嘴角邪笑道：“老奴明白。嘿嘿，陛下放心，區區毛賊，他們翻不出大浪。”

不久馬元義等人被公開五馬分屍，京城大肆搜捕與太平道有聯絡的人，上千人慘遭殺害。京城瀰漫著白色恐怖，一時人人自危，太平道遭遇重創。清除了京都隱患，漢靈帝劍指河北，下旨讓冀州府逮捕張角等人。

張角也不是吃素的，宮中內應早放出消息，他立刻嗅出了危險氣息，急忙召集張寶等人商議對策。按照之前的計劃，張角等人在冀州巨鹿一帶起義，張曼成在南陽宛城，馬元義在魏郡鄴城，加上汝南、潁川、太原等地起義軍，三面合圍，必能夠迅速包圍洛陽。這時宮中內應趁機發動政變，京城裏應外合，拿下洛陽是易如反掌。現在消息泄漏，京城的勢力幾乎全軍覆沒，宮中的內應也無法及時聯絡，合圍洛陽的計劃徹底落了空。

張角細細分析，面色凝重道：“距離起義還有十日，事態緊急，咱們得提前起義！”張寶暗驚，“提前起義太過倉促，咱們如果不能及時通知其他渠帥，最後必會被朝廷四面合圍，坐困囚城。大哥，得先解決這個問題，才能舉旗造反。”

張角苦思冥想，心生一計：“做大事的人，從來不畏懼犧牲。為了太平盛世，我張角願殺身成仁！咱們率先起義，吸引朝廷注意，為其他渠帥爭取時間，減少阻力。你們連夜派人去通知其他渠帥，告訴他們，只要使者到，立刻起義，先攻佔本郡府衙，穩住局面，再北上合圍洛陽，推翻朝廷！”於是張寶派人連夜通知其他渠帥，張角則準備率領眾人次日舉起大旗造反。

第二日，他頭戴黃巾，身穿道袍，手拿黃色木劍，站在高台上疾呼：“諸位兄弟姐妹，我是大賢良師張角，奉上天旨意來到凡間，解救萬民。本賢良師只要輕輕施法，十米外的草堆會立刻大火衝天。”

張角豎起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四周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觀看，個個疑惑。張角突然睜開眼，木劍一指十米外的草堆，草堆隱約有煙氣飄起，不久后煙氣越來越濃，火勢越來越大。眾人也從神色疑惑，到歡欣鼓舞。

旁邊張寶暗暗輕笑，旁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其中玄機。他拍拍手，身後張梁高呼一聲：“來人，抬上來！”不久兩個士兵將一個戴着龍冠，身穿龍炮的草人抬上了高台。

張角指着草人說：“他就是漢帝，就是他賣官賣爵，縱容貪官污吏欺壓百姓，迫害萬民。他就是萬惡之源，就是罪魁禍首。本賢良師早已經施了蠱術，掐指一算，漢帝早應該斃命。”

這時遠處一個士兵騎馬飛奔而來，興奮高呼：“啟稟大賢良師，漢帝已經死了，京城大亂！”張角命他騎馬繞眾人高呼，眾人個個歡呼，高興得手舞足蹈，有的甚至熱淚盈眶，感天謝地。

張角趁機高呼：“諸位兄弟姐妹，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漢帝無道，已經被我處死。諸位與我一起舉起大旗，推翻腐朽的朝廷，擒殺貪官污吏，搶回屬於我們的糧食和錢財，創立了一個人人平等的太平盛世！只要你們跟隨本賢良師，我等前方絕無敵手！”張寶和張梁齊齊高呼：“必勝……”眾人也跟着高喊“必勝”，頓時聲震八方。轟轟烈烈的黃巾大起義爆發了，十日之間，震動京師，震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