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天生一對
其實在這裏也能說,但是,大吃一驚,魂飛魄散,現在她只想抽根煙壓一壓,緩一緩。
盛錦初跟着她出來。
一出大樓,楚曼雲馬上點着一根煙。她問:“要抽一根嗎?”
盛錦初搖了搖頭:“謝謝,不用。”
楚曼雲兀自吸了幾口煙,再抬頭,她的臉半掩在白茫茫的煙霧裏,由淺變濃,清析起來。
她說:“如果宋楚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是我告訴他,你跟他爸有合作的事,他就是為了找他爸問清楚,才跑回家去,有機會搭乘那趟航班。”
說著,楚曼雲又惡狠狠的吸了一口,表示她的后怕。
盛錦初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她沒想到宋楚已經知道了她跟宋遇行的合作了。
她能想像他知道時的心情,一定非常憤慨,覺得自己被利用了。事實上,她就是在聽到宋楚講述父母那段美好的回憶時,想到借用新進入航線上同樣有可能見到極光,引發宋遇行融資的意念。
可是,宋楚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打電話質問她呢,問她是何居心。
“他什麼都沒有對我說。”盛錦初本能的喃喃。
楚曼雲嘆了口氣:“他就是個傻子。他是什麼都沒對你說,但他自己卻要難過死了。如果不是我及時到他家裏去,現在他早就凍死在陽台上了。”
這個晦氣的“死”字,被她重重的咬了下。同時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
盛錦初驚怔的看向她。
楚曼雲含着一縷煙絲,咀嚼其中苦澀:“他喝多了,在露天陽台睡著了,就是最冷的那一晚。好在我過去了……醒來后他可憐巴巴的說你不要他了……”
她有些責備的看了盛錦初一眼,又說:“我想過你可能看不上他,雖然我外甥外表沒得挑,又是出色的飛行員。但是,可能滿足不了你們這些高級經理的勃勃野心。我知道,能當上東航的高級經理,頭腦都不簡單。能力超強是一方面,還要有雄心壯志。一個明眸皓齒的飛行員,真不見得會入你的眼。他的純質,懂得的人,會覺如獲至寶,知道他的難能可貴。如若不懂,就只剩下平庸和胸無大志。”
或許在盛錦初眼裏,宋楚的唯一價值就是家勢好的公子哥。
就這一點還能為她所用。
盛錦初知道,楚曼雲在為自己的外甥鳴不平。遭遇如此待遇,讓她這個做小姨的心疼壞了。
她坦誠的說:“在此之前,我的確非常退縮。但歸根結底是因為我的自卑。”
“你自卑?”這個答案倒是讓楚曼雲沒想到。
是,驚嚇過度的盛錦初此刻看着有些憔悴蒼白,但仍是清秀好看的。而且,她皮囊里蘊藏的錦繡,是無論如何不能被置換的,那些才是她真正的底氣吧?
盛錦初解除她的疑惑:“像你說的,宋楚年輕,俊俏,風流,他是那麼受人矚目。而我倒希望他相貌平平,不要那樣出彩。不然,我真的會心生不安,也會自卑。五年的時光間距,讓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並不會因為我較多的閱歷,而變得格外自信和沾沾自喜。我會在意我的妝容,是否精緻之餘,顯得過份正經?我的穿着打扮有沒有顯得老氣橫秋?熬夜之後,我甚至沒有足夠的勇氣讓他留宿。我擔心粉脂塌陷,眼角細微的紋路會讓他看盡滄桑,感到厭倦……”
她就是在遇到這個人后,開始覺得自己不年輕了。再不覺得三十幾歲,是女人最豐潤,最適合韜光養晦的好年紀,她只看到了數字,多麼膚淺,卻沒有辦法。
楚曼雲聽到這裏,不肖她再說下去,她一下就懂了。
女人到了一定年紀,心路的變化大抵是相同的。
她從三十歲走到四十歲,怎麼可能不了解?
看透慾望都市的楚曼雲神色馬上變得寬容,給予她理解:“我明白了。不過,你真是瞎擔心,我那個外甥駕馭感情,要是能像駕駛飛機那樣遊刃有餘,我也就不擔心了。你們之間的誤會自己去解開吧,他或許跟你有一樣的恐懼。我只想對你說,我閱人無數,看男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他是值得的。”
楚曼雲離開后,盛錦初就一直坐在長椅上愣神。
她隱隱有些明白宋楚在知道她融資的來源,為什麼不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問清楚了。他在返航之前給她發信息,就表示他已經堅定了自己的心意。
盛錦初想,最後宋楚一定已經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知道她拼盡全力的孤注一擲是為了什麼。
他通通都領悟到了。
他自己艱難的打了通關之後,急不可耐的奔向她,是來尋一個圓滿的結果。而不是為了找到她,確認或解決一些事情。
想到這裏,盛錦初的眼睛裏忍不住泛起淚光。
她微微頜首,望向飄着幾朵雲彩的蔚藍長空。心學大師王陽明說,常快活才是真功夫。在經歷生活的種種變故之後,盛錦初這一刻彷彿找到了心靈的寧靜與歸屬。
以後的路,她只會越來越強大。
實則杜崇旭早就看到盛錦初了。
他和幾個領導向醫院了解過情況,看完受傷的機組成員和乘客出來后,就看到盛錦初在醫院的長椅上坐着。
他本能的想走上去,一步不等跨出,便躊躇的定在原地。
東航的這次意外,也是他職場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意外。
就在前不久,他還用歧視女性的口吻說她頭髮長見識短。職場中,女性的魄力遠不及男人。
杜崇旭不否認當時內心的鄙夷,和身為男人生來的優越感。
可是,現實卻給了他殘酷的重重一擊。
意外就這樣不期而至。
一架波音787損毀,要回爐重造才能再次投入使用。再加上人員傷亡……
杜崇旭心臟突突直跳,到現在他還是不敢想。
這是遠比珠海巨人4000萬元人民幣購買大廈,和香港百富勤公司幾千萬美元的債務,以及亞洲經濟危機中,許多企業因現金流斷裂,導致破產,倒閉更大的危機,和更爆裂的導火索。
東航將切實面臨“一分錢逼死英雄好漢”的窘狀。他以前的豪言壯志,和理直氣壯,都成了粗鄙無知的雄辯,簡直是強詞奪理,又不知廉恥。
相比,盛錦初的杞人憂天,才真正落到了實處。事實證明,她是更有遠見卓識的人。
到了這一刻,杜崇旭如同挨了重重的一耳光。臉頰火辣,但是,頭腦清醒,他知道,在與盛錦初隱形的角逐中,他敗了。
什麼東航的倚天劍與屠龍刀,它們發揮最大威力不是並肩作戰時,而是一個削斷另一個。
杜崇旭想到這裏,默默的轉身離開。
劉詳抬腕看了眼時間,紅酒醒得恰到好處。
抬頭間,穿着墨綠長款大衣的楚曼雲通過旋轉門走了進來。
劉詳還是難掩眼裏的驚艷,他很好奇,這個女人何時才會老去,美人遲暮,似乎永遠不會在她身上發生。什麼時候見她,都是最好的樣子。
欣喜過後,心裏又泛起苦澀,甚至是絕望。她明顯已經徹底從他們的戀情中走出來了,回到了她自己的生活中去。在他們戀情開始前,她就是這個狀態。
“聽說你外甥搭乘的飛機出了事,現在怎麼樣了?”
楚曼雲抿了一口紅酒,放鬆的說;“受了一身傷,好算沒有生命危險。年輕人底子好,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劉詳現出長輩的欣慰:“那就好。聽到消息,我嚇了一跳,怕你承受不了。”
“是啊,要是那小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連喝幾杯,機體更放鬆了。
兩人閑聊幾句,楚曼雲問他:“你來這裏出差嗎?”
劉詳愣了下,他是專門過來看她的。說出來,怕她抗拒,他說:“是出差,聽你恰好在這裏,就約你問問情況。”沉吟須臾,“其實還有事求你。”
“什麼事?”
劉詳尷尬的說:“是我給自己找了難堪……上次那個女人你見過的,沒想到野心那麼大,道理還完全講不通。”
楚曼雲端着酒杯不說話。
劉詳便秘似的,臉面漲紅。他接著說:“她背着我偷偷懷上了孩子,我讓她打掉,她不肯。給她錢也不行,非要嫁給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們當時不過逢場作戲啊。她就來公司鬧,對我的工作和生活都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你不是律師嘛,看看能不能幫我解決這個麻煩。”
如果她肯替他解決,就說明兩人還有可能。別人會把她想成是以正宮娘娘的身份來逼退想要上位的第三者。
但是,楚曼雲怎麼可能這麼掉價?
她笑着說:“老同學,你可別鬧了,我主要從事經濟領域,你這樣的民事糾紛我不擅長。”
劉詳一急,傻了才說:“我支付你報酬。”
楚曼雲的表情更玄妙了:“那幾個錢,請不動我的。”
劉詳被定在那裏。
怕也只有他,傻到食之入髓的時候,只知道她是妖精,忘了她也是事業型女強人。航空公司這種涉及幾國語言的事宜都會爭相聘請她,拿那種雞毛蒜皮的民事糾紛來麻煩她,不是在貶低她?
雲泥之別從一開始就一目了然,他是鬼迷心竅了,才深陷泥濘,無法自拔。
酒到酣處,楚曼雲跟他分手道別。還是以老同學的身份,舉止大方,毫無造作。
劉詳想送她回酒店,被她拒絕了。
兩人在酒店門口分道揚鑣。
劉詳望着她乘車離開的背影,心想,以後她再不會將他看在眼裏了。
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到了該放年假的時候,往年這個時候再繁忙的工作也該停止了。
因為這場突來的災難,東航一改常態,每個人都在為挽回東航集思廣益,發揮餘熱。
宋楚也在幾天前轉到了帝都的中心醫院。
他的那點兒小心思,路人皆知。
東航出了這種大事,連年假都沒辦法正常休息了。盛錦初做為東航的經理,肯定要馬首是瞻,忙得腳打後腦,哪有時間一趟趟往外地飛?
山不就我,我就山。宋楚就有這點兒眼力見,輕輕鬆鬆把他和盛錦初的苦惱都一併解決了。
臨近中午,江愛華給盛錦初打電話,她花費一早晨加一上午的時間,刻意給宋楚煲了湯,叫盛錦初務必給他送過去。
盛錦初忙得一個頭兩個大,電話里抱怨說:“我哪有時間給他送湯,再說,他又不缺營養。”
那是宋家的眼珠子,好的時候好像爹不疼姨不愛的,一到關鍵時刻就看出來了。宋遇行專門為他請了看護,飲食也有專人負責。他會差一碗湯嗎?
“媽,你就別添亂了。我還有事……”
“盛錦初,你敢掛?!”江愛華直呼她大名,接着以退為進:“要不是帝都車多人多,我沒有方向感擔心自己轉迷忽了,我才懶得求你。”
盛錦初沒辦法,犧牲自己的午飯的時間去給宋楚送飯。
車子開到停車場,她直接搭電梯上樓。
電梯門打開,迎面走來一個人。
盛錦初看清她的臉,大眼一眯,整個人過電了似的。
有那麼一剎,她被對方身上的青春逼得窒息兩秒。
“你是來看望宋楚的吧?”
女孩兒一隻腳已經踏進電梯,聽到有人跟她說話,又退了回來。她看着盛錦初,一臉狐疑:“你認識我?”
盛錦初在宋楚家的地下停車場見到過她。當時透過擋風玻璃遠遠的看着,只有身段和大體的長相,不像現在看得這麼真切。
這一看不要緊,女孩兒的美麗足以叫人妒忌。
及腰長發披散着,紫色的掛耳染,張揚得恰到好處。那張臉才真叫絕,長相既清純又嫵媚,她和宋楚一樣,得天青睞。
不等盛錦初回答,女孩兒驚詫的指着她:“你不會就是盛錦初吧?”
“我就是。”盛錦初回答她。
好直率的女孩兒,目光坦蕩的打量她,將她上上下下看遍之後,嘖嘖的不掩失望之色:“宋楚這個大騙子。”
“他怎麼騙你了?”
年輕女孩兒完全控訴的語氣說:“有一天晚上,我去他家打通宵遊戲,看到女人的洗漱用品,我問他是不是和哪個女人同居了。他說是他媳婦的,叫我別亂動。我就問他,他媳婦長什麼樣,他說貌若天仙。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鼻子小巧尖挺,嘴唇也柔軟性感。什麼嘛,根本就很普通嘛,我還沒我漂亮。”
盛錦初的確不如她長得漂亮,年輕女孩兒不僅五官精緻,洋娃娃一樣無可挑剔。一米七幾的身段凹凸有致,重要的是年輕啊,呵口氣都是雨露,笑一笑便灑滿陽光。
奇怪的是,這一次盛錦初看在眼裏,只有讚賞,看到一幅好畫,一幅美景那樣的感嘆。
她心緒一穩,口齒就伶俐了:“你是不是比我漂亮不重要,只要宋楚覺得我漂亮就足夠了。”
女孩兒垮下臉,誇張的哀嚎;“你太陰險了,跟狡詐的宋楚真是天生一對。”
盛錦初問她:“你是他的未婚妻?”
“別那麼老套好不好?什麼年代了,還未婚妻。那是上一輩老頑固們的想法。我和宋楚的交情,只限於打遊戲。”說完,她秀麗的眉毛皺了下:“也不對,我們還是彼此打發愛慕者時的幌子。偶爾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其實我們兩看生厭。我可不想找個比自己還好看的男朋友,我要時刻坐穩美壇盟主的位子,讓男人對我頂禮膜拜才行。”
盛錦初點點頭,表示對她的雄心壯志充滿讚賞。
女孩兒嘿嘿一笑:“你雖然沒我好看,但是,長得還挺可愛。”
去病房的路上,盛錦初一直難掩滑稽的笑意。
通宵打遊戲,她還以為是暗渡陳倉。她只看到了他們的青春,卻忽略了獨屬於青春的玩心未泯滅。
嗷嗷待哺的男朋友幽幽的抱怨:“你男人快餓死了,你竟然還笑得出。阿姨說你早該到了。”
盛錦初把食盒放到柜子上,她說:“我的確早就到了,在電梯口碰到你未婚妻,就聊了一會兒。”
宋楚神色緊張的跳下床:“蘇暖跟你亂說什麼了?她告訴你,她是我未婚妻嗎,簡直胡說八道。”
“不是她告訴我的,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宋楚偏着腦袋做沉思狀,經盛錦初這麼一說,他想出一點兒眉目了,但是,當時喝了酒,具體內容想不清了。
他賴皮賴臉的過來擁抱住她,“不管我當時說了什麼,都是故意氣你的,我跟蘇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那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讓你之前刻意讓杜崇旭接電話,說那些刺激我的話。”
盛錦初猛地轉身問他:“我什麼時候讓杜崇旭替我接電話刺激你了?”
“盛錦初,你少來,我有通話記錄……”
盛錦初的腦子在急速運轉,杜崇旭有機會接聽她的電話,那就只能在醫院的時候了。當時她把手機放在包里,杜崇旭替她保管着。
“不用找了,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在重症監護室跟我爸說話,包在杜崇旭手裏。”
宋楚停止翻找的動作:“重症監護室?叔叔怎麼了?”
盛文忠去世的消息,誰也沒有對宋楚刻意提起。
“去世了。”生老病死,盛錦初已經接受了。這一刻再提起,她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熱,她按着眼睛說:“我給你打電話的那個晚上,我爸就走了。胃癌晚期,他誰也沒告訴。不過之前一直給他用止疼針,倒是沒受什麼罪。”
宋楚怔了會兒,無聲的攬過盛錦初。
良久:“對不起。”
他該去送盛文忠一程的,拋開想娶他的女兒這一層,他們也算忘年交了吧。
再不舍,人已經不在了。盛錦初不想渲染悲傷,她很快恢復如常,催促宋楚趕快喝湯。她下午還要去公司。
宋楚說:“你回去吧,一會兒我就把這些湯全喝了。”
到了晚上宋楚就失蹤了。
病服扔在床上。所以,他一定是換上自己的衣服從醫院裏跑出去了。
找不到宋楚,看護慌亂地給宋遇行和楚曼雲打電話。
楚曼雲又打到盛錦初這裏,盛錦初也想不出他去了哪裏。
但畢竟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平白無故的跑出去。
杜崇旭出來時,看到晚風吹起宋楚的風衣下擺,宛如鴿子的羽翼,他整個人身材挺拔,充滿正義。
就算沒有盛錦初,杜崇旭一樣不喜歡宋楚。
他這個人太乾淨,太自得了,總會激起人心裏的不平。讓人下意識想,憑什麼?
憑什麼同樣是男人,他可以活得這麼坦蕩?
有的人生就一身正氣,好像電視劇中的男主角。從一開始,就被罩上了主角光環。
實在可氣。
杜崇旭走近了問他:“你找我有事嗎?”
宋楚掐滅手裏的煙:“揍你。”
不等杜崇旭反應,一拳頭已經掄到他的臉上。
杜崇旭被打得一個趔趄,臉上的骨骼被打裂了似的。不由得惱羞成怒。
猛撲上去,對宋楚發起反攻。
他揮出的一拳,被宋楚成功躲過,閃身的一剎,又挨了他一腳。
宋楚的年輕活力,是他遠遠不及的。這些年他光練腦子了,身體越來越不靈活。早沒了學生時代,打籃球時的那種彈跳力。
宋楚不僅反應敏捷,出手更是快。幾拳都打在杜崇旭的臉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杜崇旭真惱了。
他既羞辱,又窩火,不惜用蠻力跟他撕擰到一起,完全不顧形象。
只有惡狠狠的打回來,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可最後卻招致宋楚的一頓痛打。
打完之後,宋楚蹲到他面前:“你不是早想跟我來一場男人間的對決。就這個熊樣兒,還拿盛錦初當幌子。我跟你不一樣,我揍人的時候,不用經過任何人同意。”
他臉上的表情既神氣,又邪氣,像個痞子。
接着站起身,風衣招展,揚長而去。
杜崇旭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氣,俱體哪裏疼已經不知道了,反正全身都火辣辣的。